我一邊想著我媽給我講的故事一邊順著紅磚路往前走,由於喝了點兒酒,被夜風這麽一吹我有些反冷,就感覺兩條胳膊和後腰的位置直起雞皮疙瘩。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小的時候通過天象觀察方位和時間姥姥也讓我學過,此時頭頂的月光在偏西的位置,說明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並且我所走的方位應該也是沒錯的。


    可是直覺告訴我哪裏有些不對,我大爺走前跟我說過,大道比土道遠一點兒,但是頂多也就遠個四五裏地,這怎麽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我走了一個多小時,愣是沒看見三撮房呢?


    我有心把小黑叫出來問問,但是隨即一想,小黑的道行未必比我高多少,他雖然對幻術有些理解,但是那是他的本命神通也就是天賦。不用問他,這條路有古怪,但是就連我都能看出來,既不是幻陣也不是鬼打牆,到底是咋回事兒我暫時還弄不明白。


    我站在原地前後一看,發現前後都是灰蒙蒙的,就好像突然間起了霧,我提起鼻子用力的嗅了嗅,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帶點兒腥臭的味道,不過並不怎麽明顯。我又低頭的看了看我的鞋尖,發現鞋尖上有些露珠,就好像被霧氣打濕了一樣。


    我突然間明白了什麽,為了確認心中的想法,我掐訣念起了開眼咒,同時再往四周和我的肩膀看去。周圍的霧氣凝如實質,根本就是一股股陰氣,而我肩頭上的陽火本該是黃色的,此時炎尖兒上竟然有些發藍,這都是陰陽相衝的表現。


    應劭《風俗通》中有記載,“子時霧氣深重,偏偏濕鞋麵而不濕地,實為陰氣也。”意思就是說,如果十一點到一點之間,出現濃霧打濕鞋麵而土地卻不濕的話,那麽這並不是普通的霧氣而是陰氣所致。因為人身體大半屬陽,所以陰陽相衝會形成水珠。


    怪不得我的仙家包括我師父都說我姥姥教我的東西是至寶,以前隻知道理論屁用沒有,隨著我道行漸漸高了,這些理論的用處才漸漸的顯現出來了。看來我能將這些寶藏挖掘出多少,還要看我以後道行的提升程度了。


    我再次用陰陽眼掃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麽遊魂野鬼啥的,這我就想不通了,這裏是公路又不是亂葬崗子,一個遊魂野鬼也看不見怎麽會有這麽重的陰氣呢?難不成這公路地下埋著萬人坑?


    雖然我想不明白,但我還是決定先離開這裏再說。子時是陰氣剛剛蘇醒的時間,也就是半夜十一點到一點之間。但是陰氣最重確實醜時到寅時之間,也就是淩晨三四點的時候。現在的陰氣都已經影響到我的感官了,要是等到陰氣最重的時候說不定會發生啥呢,讓我產生幻覺都說不定。


    我再三琢磨之下還是決定下了公路往地裏走,就奔著我大爺帶我來時的方向往回走。算算我所走出的距離,現在下道應該已經避開黃皮子墳了。我保持著陰陽眼開啟的狀態,然後奔著一人多高的苞米地就下去了。同時我關上了手電筒,因為光芒會影響我觀察到靈體的清晰程度。


    我費力的巴拉著兩側的苞米杆,順著地壟溝往裏越趟越深,隨著我漸漸的遠離了公路,霧氣也愈加稀薄起來,陰氣好像也不那麽重了。我心裏有些苦笑,這咋走到哪都能碰到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呢?這片莊稼被我踩的裏倒歪斜的,等明天人家下地肯定要罵我八輩祖宗。


    越往裏麵走感覺越暖和,甚至若有若無的開始出現了亮光。不過這亮光並不是依靠正常視力看到的,而是陰陽眼的作用下出現的,像是煙一樣絲絲縷縷,這說明前麵有陽氣,難不成前麵有人家?


    說實話我在地裏來回竄,因為沒有參照物我已經迷路了。前麵可能是有人在地裏守夜搭的窩棚,我過去商量看看人家能不能送送我,實在不行就算給我指個道或者讓我對付一宿也行。


    我一邊想著,一邊拚命的扒拉著苞米杆子,心說糟蹋多少莊稼等明天白天我給點錢,或者送點兒禮也行。越尋思我走的越快,跟頭把式的在苞米地裏橫衝直撞,活像一條大野狗。


    沒過三兩分鍾,我隻覺得陽氣就在眼前,當我從苞米地裏竄出來的一瞬間我傻眼了。


    眼前是一片大空地,被四周的苞米地圍成了足球場大小的圓型,在空地的另一端有一座像房子一樣的建築。之所以說它像是房子,那是因為東北農村的房子不是土房就是磚房,這座建築遠遠的看去竟然是齊脊型的,房頂還鋪著瓦。這樣的建築一般在農村都是廟,但是我想不通什麽廟會蓋在耕地中間。


    由於我開著陰陽眼沒打手電,所以在這種光線下我也看不太清。一般看地的窩棚都是塑料布搭的,要說是土地廟的話,一般都是小小的地龕,所以我拿不準前麵的到底是啥玩意兒。好在陰陽眼看去,陽氣就是那棟建築裏發出來的,這麽重的陽氣,最少能證明裏麵有人,最起碼不會有鬼。


    想明白這一點,我開始小心翼翼的奔著那棟建築走了過去,隨著越來越近,我發現這建築的兩扇破木門有半邊是開著的,裏麵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好像是蠟燭發出的。等我走到了近前,仔細一看發現還真是一座廟。這廟好像是年久失修,兩邊的牆皮斑駁的不行,正當中簷下有一塊破匾,上寫著三個大字:混天廟。


    我看完一愣,頭一次聽說這種廟號的。一般無論佛道兩家任何一家的寺廟,不是用地名的,就是用法號的,比如什麽普陀寺、觀音閣什麽的。也有些是顯示主像的職位的,比如很多龍王廟也叫做鎮海廟,這混天廟裏供的是誰?名字起的也太不敬了,口氣實在大的可以。


    由於感受到裏麵有濃鬱的陽氣,這間廟又不像是對外開放的,所以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敲敲門。


    “有人嗎?有沒有人?”我連敲帶喊了半晌,裏麵連個回話的聲音都沒有。眼瞅著裏麵蠟燭還亮著呢,不應該沒人啊,難不成住在裏麵的是聾子?


    雖然初秋,夜晚還是挺冷的,尤其是在酒後。我想來想去還是側身走了進去,這個院子有點兒像是四合院,從門裏進來先是一塊大空地,隻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院子兩邊的屋子黑漆漆的,門也沒鎖不說,門口和破窗戶上到處是蜘蛛網,一看就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正前方空地的另一頭就是主殿,說是殿其實也就一小平房,燭光也正是那裏發出來的。我邁著步子往前走,走到門口我先抻頭往裏看了一眼,屋子很窄,也就十平左右的樣子,造像也是貼著牆的,屋裏並沒有人,也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我好奇的走了進來,心中還尋思看廟的人去哪了呢,抬頭一看造像我突然間一愣。這造像怎麽看怎麽古怪,從丹眉鳳眼長頭發能看出是一尊女身像,但是這個造像穿的五顏六色的,雙手向兩邊展開,袖子連接著兩側的衣襟就好像蝙蝠衫似的,這也太時尚了。


    另外這尊像眉眼兒挺好看的,嘴卻揪揪到一起去了,弄的整張臉顯得尖嘴猴腮的,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在外麵明明感受到這裏陽氣很足,但是進屋後又找不到陽氣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我正犯迷糊呢,就覺得造像好像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這一下給我嚇出一身的冷汗,我立馬死死地盯著造像的臉部,盯了半晌也沒啥反應,我心尋思難不成二兩酒就讓我產生幻覺了?


    我又看了一圈,正當我準備要走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個隻有盤子大小的蒲團,蒲團前麵的地上用暗紅色的顏料寫著:跪者得活,叩頭得壽。


    我心中肯定這個廟是個邪廟,一般的寺廟都寫著保平安啥的,這廟竟然直接威脅信徒,意思好像不下跪就得死似的。另外這造像也透著骨子邪性,我從來沒見過這尊神。


    讓我下跪磕頭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姥姥給我講過拜邪神的後果,輕者被髒東西跟著,動不動的就給你打災。重的可能直接被邪神上身,從此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再換句話說,我是供堂子的,隻能給我的仙家上香磕頭,由於我的堂子是佛門文殊,大多數堂子也都是佛門的護法,所以禮佛擺菩薩還屬正道。


    佛家有雲,邪見造成無邊業報,那是五無間的罪過,來曆不明的造像那是拜著玩兒的?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不是啥好地方,於是我連轉身都沒敢,而是一步步的向著門口退去,準備離開這座廟再說。


    我剛挪動沒兩步,造像在我驚駭的目光中竟然動了,它尖細的嘴部一張一合,用一種極其刺耳詭異的語調問我:“小童子,你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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