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老頭的講述我們才知道,這老頭名叫張貴山,生前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一生為人善良,就算見到小貓小狗也總會舍點吃的,所以是積攢了不少福報的。


    他在四十五歲的時候喪妻,一個人把兒子大潘拉扯大。後來大潘和滿桂枝也就是小艾宇他媽走到了一起,初中就輟了學,雙雙外出打工。


    在外麵打工了五年多,倆人攢下錢回村裏蓋了房子,當時張貴山很欣慰,覺得自己把兒子拉扯大,如今兒子都成了家,自己到下麵也算跟老伴有了交代。


    誰知道,兒子和兒媳二人忙著掙錢,五年之後又五年,從年頭到年尾也回不來幾趟家。倆人漸漸的奔三十去了,始終沒個孩子,要知道,在農村二十多歲不結婚都是身體有毛病的。


    老爺子就想見到第三輩,是孫子還是孫女倒也無所謂。可是兒子和兒媳婦就是不願意生,一連說了幾次,都沒有效果。


    於是這件事兒就成了老頭的一塊兒心病,張貴山將自己攢了大半輩子,一共五萬塊錢的積蓄拿了出來,跟兒子商量著,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錢晚掙個一年兩年不要緊,再不要孩子那不耽誤了嗎。我這五萬塊錢也頂上你倆一年積蓄了,等孩子生下來再出去不遲。


    大潘嘴裏答應,但是倆人還是遲遲不肯要孩子。後來兒媳婦滿桂枝的母親過世了,倆人回村奔喪。頭七剛過,大潘奔著掙錢幫人去蓋房子,隔壁村的吳賴子喝醉酒上家裏調戲兒媳婦,正好被他撞上了。


    張貴山當時氣得抄起鐵鍁就要拍,但是歲數大了,腿腳不便利,讓吳賴子給跑了。


    這事兒讓滿桂枝的哥哥知道了,找了夥人把吳賴子給打了一頓。張貴山後來找兒媳婦聊了,問她倆為啥不要孩子。兒媳婦滿桂枝沒辦法,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說這吳賴子騷擾自己很多年了,滿桂枝的爹沒的早,家裏就她和她媽倆人過日子,哥哥結婚了不能啥事兒都牽扯人家。她呆在村裏,又怕大潘脾氣不好,哪天再跟吳賴子鬧出人命來。不是不想生,是不願意回村。


    張貴山知道自己兒子愛鑽牛角尖,所以這事兒也就沒敢跟兒子說,但是自己又想抱孫子,整天上火,再加上那麽一氣,沒出半年就死了。


    到了下麵,生死簿記載張貴山這輩子積了不少福報,下輩子能轉世到一個好人家,一生衣食無憂。但是見孫子成了他的執念,於是他通過一位清風的引薦,拜到枉死城一位不動尊坐下開始修了清風,就奔著等有朝一日,自己有了道行,能回陽世見一見孫子。


    誰知道,一年前,大潘被一個陰陽先生給送到枉死城,張貴山一問才知道,兒子在工地出了意外橫死了。


    張貴山當時萬念俱灰,以為自己老張家斷了根。沒想到兒子大潘跟他說:“爹,你放心,您都有孫子了,今年都三歲了。我唯一的遺憾,就是生前偷偷攢了一筆錢,是準備給你孫子到城裏上幼兒園的。怕桂枝心疼我,所以一直沒說,現在到了下麵,這錢恐怕交不到他們娘倆手裏了。”


    張貴山一聽自己有了孫子,心裏的高興就甭提了,他跟兒子大潘說:“你放心,我有辦法把這事兒告訴他們娘倆,你等我上去見見孫子,然後你就跟我一起好好修行,等到十幾二十年後,肯定讓你看見你兒子出息了。”


    張貴山去求了那位不動尊,問自己能不能回陽世見見自己的孫子。不動尊憐憫他,跟他說:“你現在還沒修成鬼仙,貿然回陽世根基就廢了,要是著急的話,你給孫子打夢,我能讓你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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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貴山說到這裏頓了頓,跟我說:“事情就是這麽回事兒,我其實就是想見見我孫子,然後把大潘留下的那筆錢說出來,讓我孫子能到城裏上學。今天能得大仙兒您的援助,肯定是不動尊他老人家賜下來的緣分。”


    我聽他這麽說,心中突然靈光一閃,下意識的問他:“老爺子,能不能說說那位不動尊的名號?”


    張貴山聽我這麽問,立馬恭敬的說道:“恩師是枉死城四大不動尊之一,在世時叫做高麟元。”


    張貴山話一說完,我頓時呆立在當場,很多問題頓時就想明白了,轉而一臉的苦笑。


    張貴山見我這幅表情,驚訝的問我:“您認識老恩師?”


    廢話能不認識麽,那是我的老碑王啊。我說這事情咋這麽巧呢,他家住的這麽遠,我的店又才開業不久,他們是如何知道的呢?感情是我家老碑王幫我攬的活,既幫了張貴山一家,又給自家堂營積了功德。


    但是我有些想不明白,我出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潘死了一年多,小艾宇也做夢做了一年多,這耗費的都是張貴山的修行啊。我家老碑王為啥不早通知我,何必讓他們勞民傷財的白遭罪呢?


    我對著張貴山點了點頭,但是沒說我跟我家碑王的關係,我問他:“那就算如此,你這麽給小艾宇連續打夢,這對他終歸不好,你自己的修行全消耗在這上麵了,為啥不求那位不動尊早早辦了這事兒呢?”


    張貴山笑了笑,跟我說:“老恩師說了,個人有個人的命。桂枝和小艾宇都有劫難,錢就算交到他們手裏也剩不下。這劫應在別人手中不如應在我身上,這樣我以後修行時少了一步劫,桂枝和孩子以後也沒了劫難。”


    一旁哭成淚人的桂枝大姐突然一愣,跪在虎子麵前問道:“爹,前不久聽說吳賴子瘋了,是您報了仇?”


    張貴山嗬嗬一笑,借著虎子的嘴說道:“不是我幹的,不過也差不多吧。我覺得老恩師說的你們娘倆的劫難,恐怕就與吳賴子有關。我去年第一次給小艾宇打夢,吳賴子正好趴在窗戶口偷聽,恐怕又在琢磨什麽壞道道,讓我給嚇跑了。倆月前,我再次打夢他又來了,正準備進屋,我嗷嘮一嗓子,給他嚇瘋了。”


    人哪有那麽好嚇瘋的,恐怕是吳賴子壞事兒幹多了,本身就有了心魔。準備幹壞事兒的人心裏都是極度緊張的,所以讓張貴山借著小艾宇的身子把吳賴子給嚇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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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枝啊,生前沒見著孫子爹不怪你,這都是命。我有一句話想囑咐你,也是大潘想對你說的。”張貴山借著虎子的嘴輕聲說道。


    跪在地上的桂枝大姐一邊哭,一邊又往前挪了兩步說:“爹,你說,是不是缺啥少啥了,我給你們燒。咱們在上麵過夠了苦日子,我肯定讓你們在下麵舒舒服服的。”


    ”不是這個事兒。“張貴山操控著虎子的胳膊擺了擺手,然後說道:“你一個人帶著小艾宇不是個事兒,找個好人再走一步吧,爹不挑你,大潘也是這麽想的。活人,不能為了死人過苦日子。”


    “我不!”桂枝大姐一邊哭,一邊大吼了一聲。聽得出,這一聲中包含了數不盡的委屈。


    虎子此時的眼圈兒也紅了,是受張貴山的影響,他抬起右手摩挲了一下桂枝大姐的腦袋,說道:“聽話,孩子,這輩子嫁到我們老張家是你命不好,別讓大潘死不瞑目!”


    桂枝大姐此時強忍著眼淚,死死的咬住嘴唇,倔強的說:“誰說我命不好,我命好著呢。您對我跟親爹一樣,我跟大潘在一起這些年,他也沒跟我紅過臉。小艾宇知道沒了爸爸,從來不惹我生氣,我就帶著他過。要是有下輩子,我還嫁到你們老張家!”


    桂枝大姐話雖這麽說,但是日子不苦嗎?小艾宇他舅舅在一旁歎了口氣,我也覺得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張貴山突然板起了臉,沉聲說道:“大潘跟我都修了清風了,哪來的下輩子?你不替你自己想,還不替孩子想嗎?你一個人拉扯他連份工作的找不到,大潘最大的願望就是小艾宇以後能有出息,不像他一樣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你這樣,對得起大潘嗎?”


    桂枝大姐臉色一白,突然間眼淚決堤,重重的給張貴山磕了個頭,說道:“大潘修清風,那我死後就做煙魂!我要是改了嫁,到下麵咋還有臉跟大潘見麵。”


    “別說了!”張貴山紅著眼睛說:“人活著難,我知道,但是你得熬。將小艾宇拉扯大,你就是我老張家的大恩人。到時候大潘要是還能嫌棄你,爹我都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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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哭的死去活來的桂枝大姐,又看了眼費力附在虎子身上的張貴山,心裏那種堵得慌的感覺異常難受。


    一百個人,有一百個人的活法。人苦苦掙紮一世,到最後的牽絆隻有感情。桂枝大姐和大潘,就是一對普通的農村小夫妻,活著的時候可能連我愛你都沒說過,但是現在陰陽兩隔了,誰敢說他們的感情不是至深?


    勸桂枝大姐改嫁,那不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兒,雖然這對她和小艾宇都好,但是也要她自己想開才行。


    我看張貴山附在虎子身上越來越費力,於是岔開話題跟他說:“老爺子,先說正事兒吧,我兄弟快憋不住了,別一會兒他陽火外放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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