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不到,守門人便折返了回來,對徐淡定和我們拱手行禮,然後說道:“掌教真人在與家中眾位長老開會商量要事,讓我過來,請諸位去清風歇片刻,他會完之後,即刻趕到。”


    這態度比之前卻是要恭敬許多,我們也知道人家開會也不好打擾,於是跟隨離開。


    來人帶著我們去往離大殿不遠處的清風這是一處懸立於崖間的樓站在樓窗邊,往外一望,便能夠瞧見那迷蒙的霧氣之下,大半個茅山宗都盡收眼底。


    來人請我們安坐,然後又奉上了香茗,這才躬身告辭。


    如此等了半個小時左右,門口的樓板處有吱呀聲,隨後門一推,卻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身穿玄黃色道袍,器宇軒昂,氣勢儼然,身後還帶著數人,卻正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符鈞。


    符鈞入內,我們都站了起來,而那符鈞卻是目不斜視,直接迎上了徐淡定的跟前來,作了一個道揖,然後說道:“徐師兄,聽說你昨日便過來了,怎麽不來見我?上次一別,至今已有數載,別來無恙啊”


    他話語沉穩,不過卻還是透著幾分熱情,徐淡定還禮,然後說道:“有勞掌教真人掛念。”


    符鈞說我知道徐師兄的脾氣,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有何事?


    他也不寒暄,直接進入了正題,徐淡定有些意外,轉過身來,給他介紹起了蕭家三人,然後說起了此番前來的緣由。


    符鈞聽完之後,點頭說道:“原是如此。”


    他迎上了蕭家眾人,先是作揖見過,然後方才徐徐說道:“陶氏之死說起來的確讓人意外,她是私自闖入後山禁地,結果誤入險地,被猛獸追趕,結果倉皇逃離之時,跌落山崖的,對於這件事情,大家都很遺憾;她是我師父的孫女,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師父去了天山,但相關喪事還得操辦,剛才我召集眾位長老,便也是準備如何辦這事兒”


    蕭大伯皺著眉頭,說道:“私闖禁地?”


    符鈞點頭,說對,諸位與我茅山頗有淵源,應該知曉,茅山後院乃時空亂流最為不穩之處,故而平日裏嚴禁人出入,沒有人帶領,就連我這掌教真人也是不得入內的,所以唉。


    他長歎一聲,臉上浮現出了悲傷之色,眼圈也有一些紅。


    符鈞顯得十分悲傷,卻又強忍著,與我們解說,而蕭大伯卻還是有所疑惑,說她平白無故,為何會跑到後山去呢?


    符鈞歎氣,說這件事情


    他說道一半,故意停頓了一下,方才看著我們,說道:“她倒也不是有意驕縱冒犯,隻不過是想要找尋閉關的傳功長老,結果誤入迷途,這件事情,我作為掌教真人,也是有責任的”


    呃?


    所謂的傳功長老,不就是蕭應顏麽?


    聽到這話兒,本來蕭家滿腔興師問罪的想法,一下子就消散了許多。


    我們本以為是有什麽貓膩呢,原來是陶陶自己作死。


    她去找蕭家小姑,隻怕也是因為煩悶,所以才會如此吧,隻不過那茅山後院乃宗門禁地,著實凶險,所以即便是殞命,也怪不得旁人。


    隻不過,真的如此?


    像我這樣的小角色自然沒有資格說話,隻是在旁邊觀察著,而符鈞顯然也知道我們心中的想法,開口說道:“陶氏的遺體被我們費盡心力從深穀中找出,現如今停在了我師父以前的住所竹林小築之中,各位若是想要去吊唁的話,我讓門下弟子帶諸位過去。”


    符鈞的態度十分客氣,蕭家也不便再多糾纏,拱手說如此甚好。


    符鈞也沒有找別人,叫來剛才傳話那人,開口說道:“巫離,你帶蕭家眾位賢達去竹林小築,並且幫我陶師兄介紹一番。”


    那人拱手,說是,師父。


    而這時符鈞又叫住了我,說陸言,你且隨我來,我跟你說兩句話。


    我一愣,正要拒絕,他卻平靜地說道:“隻是說兩句話而已,別緊張。”


    對方都這般說了,我若是再矯情,實在是有些太怯弱了,於是點頭,說好。


    蕭大伯看了一眼我,然後說道:“我們想出去,你與符掌教聊聊,我們在外麵等你們。”


    他們幾人離開,而符鈞則盯著我,開口說道:“陸言,按理說,別人都可以,但你是絕對不能再進茅山宗的,這裏麵的原因你應該知道,不過這次不算,我有一句話想讓你幫我帶給我小師弟。”


    對方是一宗之主,我不敢怠慢,拱手說道:“請說。”


    符鈞說道:“茅山是我的根,也是我的魂,但與此同時,也是他蕭克明的根和魂,是我們共同的家,你若能夠見到他,幫我轉告,說意氣用事,人人都有,他若是累了倦了,茅山宗的大門,永遠都為他敞開,便連這掌教真人的位置,隻要他想,我都可以虛席以待。”


    聽到這般大義凜然的話語,我心中一凜,拱手說道:“知道了,我若是能夠再見到蕭大哥,定當轉告。”


    符鈞點頭,笑了笑,說好,謝謝。


    我說不客氣。


    本來我以為這就算完了,沒想到符鈞又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隻能我們兩個私下裏說。你若是知道神劍引雷術你先別急著否認,我的意思,是你若是知道,可以通知我,我願意用任何東西跟你交換,並且絕對不會找你任何的麻煩,如果你對我不夠信任,我可以給你發血誓,或者找任何你信任得過的中間人”


    啊?


    他如此誠懇的話語讓我為之一愣,還沒有開口,他便伸手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件事情,你先別忙著回答,等你想清楚了,聯係這個人,他會幫你我作聯係的。


    說罷,他塞了一張卡片在我的手裏來,然後率先離開了清風


    我看了一眼手裏的紙片,原來是一張名片,上麵有個聯係方式,而我收起,跟著走出了房間裏來,瞧見外麵大家都在等待。


    符鈞朝著徐淡定拱手,說徐師兄若是有空,我想請你喝杯茶,聊一聊外麵的世界。


    掌教真人相邀,而且剛才人家還給足了麵子,徐淡定又不是不知世事的人,於是拱手,說敢不從命?


    我們離開了清池宮,在那道人巫離的帶領下,前往了位於後山方向的竹林小築去。


    步行而亡,差不多走了一個小時左右,方才到達。


    那竹林小築地如其名,位於一大片蒼翠的竹林之中,我們趕到的時候,瞧見那是一片十分典雅的竹樓,不過此刻外麵掛著黑白雙色的布,將如此雅致之處弄得有些肅穆。


    竹樓附近是藥圃和農田,有幽幽的藥香傳來。


    竹樓跟前是靈堂,搭了棚子,裏麵傳來念經聲,人來人往,一看就知道是各處前來幫忙的茅山子弟。


    陶陶的爺爺畢竟是之前的茅山掌教,門下弟子眾多,絕不可能清冷。


    進門之前,巫離對我們說道:“陶庭倩上有父母,皆不是修行者,務農為生,一會兒我帶你們去拜見她父親陶一塵和她母親不過我聽說兩位對您侄子有一些意見,若是激動起來,還請各位多加擔待,不要去了衝突。畢竟是喪事,衝撞了亡人,那便不太好了”


    他小心說著,蕭家人的臉色就頗有一些沉重。


    如此一路走,進了院子,來到了靈堂這邊來,巫離找人問了一下,得知陶陶父親暈了過去,正在房間裏休息,她母親則在裏麵照顧他。


    蕭大伯急了,趕忙問道:“人沒事吧?”


    那人回答,說人沒事,隻不過是悲痛過度,太傷心了而已。


    我的目光落到了那棺材之上來,瞧見已經合攏,看不到裏麵情形。


    屈胖三在旁邊嘀咕,說若是能夠檢驗一下遺體就好了。


    他說得小聲,旁邊卻有人聽到了,眉頭一豎,指著他的鼻子就說道:“檢驗什麽遺體?人都死了,而且都已經入殮,你們折騰個什麽勁兒?對了,你們是誰”


    他這般一問,旁邊就有人瞧了過來,倒還真有人認得我,說道:“這、這不就是那個讓蕭掌教離山的陸言麽?”


    這會兒所有人都認出來了,不過大部分人都黑著臉來。


    很顯然,沒有人喜歡我。


    有個老者恨恨地看著我,說:“說起來啊,簫掌教若是沒下山,陶陶便不會這般無所事事,最後誤入禁地,傷了性命。”


    另一個老婦人則點頭,說對,不過若不是他,蕭掌教也不會下山


    這般一說,邏輯莫名就通了,眾人瞧見我的眼神頓時就不善起來,巫離害怕群情憤怒,趕忙將我們帶進了樓裏去。


    他說你們若想,便去拜訪一下陶陶母親吧。


    蕭大伯點頭,說如此也好。


    我們一行人進了樓,巫離去敲門,裏麵問了一句,他說明來由,門吱呀一聲開了來,有一個容貌清麗,卻稍顯憔悴的婦人走了出來。


    她打量了一下我們,搖了搖頭,說你們且回吧,陶陶就是陶陶,與你們蕭家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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