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之上,盡是腐敗的落葉,從外表上,很難看出來下麵還藏著一個滿是淤泥和濃漿的深坑。


    而原先還虎虎生風的虎妞,此刻胸口以下,全部都浸入泥漿裏麵去,隻有脖子和頭部落在了外麵,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她的臉鐵青,七竅有血流出,氣息全無,顯然是已經死去了。


    這情況讓我有些駭然。


    要知道,虎妞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後行走的,如果她落入泥坑之中,必然會叫喚,至少會有動靜出來,然而我們走了一路,回頭才發現她不見了,再找過來的時候,人卻已經死了,這說明了什麽呢?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好像我們進這涅羅穀裏麵來了之後,整個人的反應都下降了許多,若不是馮溪說起,我都忘記關注起虎妞來。


    我心中駭然,而且還感覺到臉上一陣熱辣,十分難受。


    這事兒的確是讓人太羞愧了。


    我用幾包鹽、雞精以及一盒子巧克力,將人虎妞從離桑一族給騙過來,幫我們當向導,我曾經拍著胸脯給人家族長說會保證虎妞的安全,結果這一進穀中,虎妞就莫名其妙地死去,這事兒著實是讓我有點兒被打臉。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虎妞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也顧不得太多,快步走到跟前,站在泥坑外麵,伸手過去,抓住了虎妞的肩膀,然後費力將她拉出了泥潭來。


    那泥坑仿佛有莫大的吸力,給人的感覺好像不斷往下沉陷,就算是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將人拔出,結果身子一拉出來,發現泥潭之中並非一片死寂,有許多尾指粗細的小蟲子,大部分都釘在了她的體表之處,還有一部分,則在她的身體和大長腿處鑽來鑽去。


    這些蟲子有點兒像是蚯蚓,呈現出暗紅色的光澤,圓筒狀,一節一節的,看不清頭尾。


    虎妞的身上,差不多有一百多條這樣的蟲子,不斷地一收一縮,身子迅速漲大,就好像在虎妞身上結出來的果實一般,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看得人渾身發麻。


    我看得也是心中難受,拔出了止戈劍,將劍身平平放在了虎妞的身上,猛然一用勁兒,通過“大雷澤強身術”蓄積的雷意在一瞬間激發出來,藍的電芒從劍尖迸發,遍布了虎妞的全身,而那些吸血蟲子也簌簌掉落下來,在草地上不斷扭動著身子。


    有一些因為吸血吸得太多,“啪”的一聲,身子一下子就爆開了,粉嫩色的皮肉破開的一瞬間,黑紅色的鮮血灑滿了草地。


    頓時就有一大股的血腥之氣蔓延了出來。


    旁邊的馮溪有點兒受不了這樣的場麵,“哇”的一聲,將我們路上吃過的幹糧,全部都吐了出來。


    虎皮貓大人似乎不太喜歡,說了他一句:“去旁邊吐去。”


    馮溪說“哦”,然後稍微退遠了一些,然後又傳來了嘔吐的聲音,搞得我都有點兒想要吐了。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強忍著這種極度不舒服的感覺,然後給虎妞檢查了一下,很快就在她的後背處發現了一處細小的銳物穿刺傷痕。


    這道傷痕,直接穿透了她的心髒。


    它與那些蟲子鑽入的傷痕並不一樣,能夠很明顯地瞧出分別來。


    虎妞並不是溺水而死,也不是別的什麽原因,而是被人用劍,或者別的銳利之物,刺穿了心髒,然後一聲不吭地死去,最後被棄屍於這滿是蟲子的泥坑裏麵。


    很慘。


    不過問題來了,到底是誰,竟然能夠在我和屈胖三、哦錯了,虎皮貓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


    為什麽?


    我的心中有些發涼,看向了旁邊的虎皮貓大人,說出了我檢查之後的結論和判斷,然後問他覺得是誰幹的?


    虎皮貓大人皺起了眉頭來,說這個地方,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啊。


    我點頭,說對,的確不對勁。


    冤越一族,為什麽會選在這麽一個地方住著呢,單純是為了防範外族的入侵麽?


    這個什麽涅羅穀,也太過於凶險了吧?


    地上的那些吸血蟲子仍在爬動著,有的卻是扭動身子,朝著我這兒爬了過來,我心中煩悶,瞧見這些玩意沿著我的鞋幫子,就要爬上我的小腿來,忍不住將其直接碾碎去,一灘有一攤的鮮血爆開,整個空間裏都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而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虎皮貓大人聽到了,雙眼瞪圓,開口說道:“有點兒不對。”


    我也反應了過來,往旁邊退開幾步,左右望去,發現霧氣越發濃鬱,而在周遭的草叢之中,那聲音越發頻繁了起來。


    是蟲子麽?


    我下意識地往虎皮貓大人這兒靠近一些,又瞧見了不遠處駐足的斑斕巨虎,總感覺少了一點兒什麽。


    是什麽呢


    等等,馮溪到哪兒去了?


    我剛才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虎妞的身上,心中充滿了懊惱,此刻方才發現跟著我們一路過來的馮溪卻不見了蹤影。


    我先是一驚,隨後看向了虎皮貓大人,說馮溪呢?


    虎皮貓大人指著左邊不遠處的一顆槐樹,說他剛才跑那兒去吐了啊,人呢?


    說罷,他大聲喊道:“馮溪,馮溪,在的話就吱個聲,你這個時候不聲不吭的,捉迷藏咩?”


    他喊了兩聲,結果依舊沒有回應,這個時候臉色就有一些不太好了。


    他說我去找找。


    我攔住了他,說別,這個山穀裏麵很古怪,我們一起去找,免得失散了。


    虎皮貓大人點頭,說好。


    我們兩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朝著左邊那兒的槐樹摸了過去,走到跟前的時候,發現了一灘嘔吐物,顯然是馮溪剛才瞧見虎妞死去的慘狀而吐出來的,隻不過周遭都沒有瞧見人影,也沒有半分氣息。


    就一眨眼的功夫,馮溪也不見了。


    我艸


    這種種詭異的事情讓我肚子裏憋著一股火,呼吸也越發沉重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聽到了一聲“嗷嗚”的虎吼,猛然回頭,瞧見那頭身型巨大的猛虎,一下子就滾落在了地上,痛苦地嘶吼著,滿地亂打滾,草屑泥漿四處飛散而起。


    我瞧見了,趕忙衝到了跟前來,伸出手去,一把將暴躁不安的猛虎給按住。


    那畜生顯然是受不了這般非人的疼痛,奮力掙紮,不過它再生猛,也終究不過是一頭畜生而已,與我自然還是不能比的,所以給我死死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隻有通過口中的聲聲虎吼,表達出了極度的疼痛。


    而這個時候,我方才發現它身上爬滿了指甲蓋大小的螞蟻,這些螞蟻呈現出火一樣的紅色,行動快速極了,不斷地爬上爬下,時不時用那銳利的口器撕咬。


    這些玩意的體積十分小,但數量卻多,一片一片的,密密麻麻,不斷蠕動,看得人心驚膽戰。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聚血蠱的氣息逼發了出來,籠罩在了那頭斑斕猛虎的身上去。


    這氣息是來自於食物鏈頂端的聚血蠱,那些火蟻感受到了,簌簌掉落下來,倉皇逃離而去,然而即便如此,那老虎依舊嘶吼不已,仿佛疼痛並沒有解除。


    我往傷口處仔細看,瞧見它被依附、或者說被咬的那一片,迅速地紅腫起來,粗粗的虎毛掉落,傷口迅速糜爛起來,溫度也升高。


    那斑斕猛虎掙脫不得,開始自殘了,一邊嘶吼,一邊拿牙齒去咬自己的手,咬得鮮血淋漓。


    而過了大概十幾秒鍾,從它的肚子裏居然爬出了十幾條蜈蚣一般的綠色爬蟲來。


    這些蟲子身上沾滿了各種細碎的髒器碎塊和鮮血,腦袋前麵的口器有一對鋒利如刀的對顎,在那猛虎的身上剪出傷口,然後爬了出來。


    我聽到那猛虎的嗚咽之聲,心中氣惱,揮劍斬去。


    劍尖挑開那玩意的身體,斬成兩段,卻不曾想竟然有墨綠色的氣息一下子爆開了來,一股糞坑一般的惡臭氣息,瞬間彌漫而出,又臭又刺激,辣眼睛,弄得我眼淚都快要流了下來。


    在那一刻,我的心頭是無比的氣憤,想著倘若能夠見著那冤越一族的人,必將要興師問罪,好好痛罵他們一回。


    在這兒搗鬼的,應該就是冤越一族的那幫人吧?


    我心中氣惱,然而卻挽回不了那頭斑斕猛虎的生命,在經過一陣嘶吼和掙紮之後,我終於不用在壓住它了,因為它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這頭載著我們跑了不知道多少裏路的猛虎,在這個滿是瘴氣和蟲子的山穀,最終失去了性命。


    它死了,雙目失去神采,一動也不動。


    我回過頭來,看著旁邊的虎皮貓大人,說你說得對,有的時候,殺人越貨,或許是一個好辦法。


    我這個時候,心頭有恨,而且恨意濃烈。


    而這個時候,虎皮貓大人卻歎了一口氣,說唉,我們被困住了。


    我冷笑,說你放心,再厲害的法陣,我也能破去。


    說罷,我開始施展出了大虛空術來。


    我想要把情況給弄明白。


    然而當我施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遁不進虛空之中去。


    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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