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字臉此言一出,偌大的監區之中,突然間傳來一陣悲愴的嗩呐聲,如電一般穿刺空間,隨後在監區各處,突然間冒出隆重而沉悶的大鼓之聲,砰、砰、砰……


    三聲雷鳴一般的炸響之後,有數十個臉色塗得無比雪白的女子穿著花棉襖,從角落中陡然冒出。


    她們如鬼一般浮現,卻透著勃勃生機和肅殺之氣。


    這些女人的眼珠子全部都是鬥雞眼,麵無表情,口中高喝道:“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餘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掔木根以結茞兮,貫薜荔之落蕊。


    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吽……


    這歌聲肅殺,從無數人口中喝念而出,經過聲音共鳴和空間來回震蕩,在這監區之中,形成了一個自上而下的無形立場,無數恐怖的壓力從上、從下、從四麵八方撲麵而來,將我的心髒緊緊束縛住,讓我的雙眼之中,浮現出了無數降魔天尊、黃巾力士,持著毀天滅地的法器,朝著我猛然砸來。


    糟糕,這兒還有法陣在?


    本來以為自己即將逃脫,然後借助著自己的大虛空術,在配合地遁術,直接來個人影無蹤的我,在那一瞬間,頓時就有了幾分絕望。


    不過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知曉,此事隻能一往無前,而並沒有回頭的路。


    想到這裏,我知道逃脫是沒有辦法的了,隻有憑著自己一身本事,殺出一條血路來。


    我不敢掏出止戈劍來,畢竟這玩意還是有人能夠認出來的,當下也是朝著旁邊猛然一閃,然後伸手過去,將那鐵柵欄猛然一拽,拉出了一截鐵管來,暫時當做護身的武器。


    鐺……


    大鼓在響,有十麵埋伏的煞氣,那些穿著花棉襖、塗著白麵的女人,每一個的手中,都拿著一對降魔杵,而在她們的麵前,則有一個齊腰高的蒙皮大鼓。


    砰、砰、砰……


    她們使出了全力,拚命地敲打著大鼓,一種宛如兩軍對陣的鼓點節奏從她們那兒傳來,與此同時,更加歇斯底裏的歌聲,也從她們的喉中傳出。


    唰、唰、唰……


    十八個比黑白無常要真實一些的幻影出現在了高架橋階梯的上下,有的還落在了橋梁的扶欄之上來,各自林立,每一個人手中的武器皆不相同,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戈、镋、棍、槊、棒、矛、鈀這十八般兵器,每一把都散發著強烈的氣息,有著一種至高無上的威嚴。


    這威嚴,是……


    龍氣?


    相比於我的這些對手,拿著一根露漆破爛鋼管的我實在寒酸,這造型引來了旁人的一陣大笑。


    我抬起頭來,瞧見那白城子五人皆已來到了我的附近,那楚娘子盯著我,歎息道:“明明可以活,你卻偏偏選擇去死,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不肯露出真麵目來?”


    她瞧我的模樣,宛如打量死人一般。


    楚娘子這是對於自己毒藥的自信,卻不知曉,那致命的毒液並沒有湧入我的心髒之中,讓我窒息和麻木,而是被昏睡之中的聚血蠱全數吸收了去。


    對於這玩意來說,致命的毒素不過是開胃的零食而已,多多益善。


    所以我僅僅隻是一開始的時候有些僵硬麻木而已,後麵的時候,在獲得了聚血蠱的力量回饋之後,卻比之前的狀態還要好一些。


    那位到了年紀,不去跳廣場舞,反而來這兒守夜班的梁電母臉色陰沉,開口說道:“既然選擇了死,那就成全他吧。”


    這幫人說好聽一些是隱世高手,說不好聽,就是一幫獄卒。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憐憫之心,瞧見我如此死硬,也少了說服的心思,特別是我剛才說了那一句“坐井觀天”,估計是真的刺痛了對方,所以國字臉李皇帝在沉默了幾秒鍾之後,陡然揚起了右手來。


    然後他很用勁兒地猛然一揮。


    上!


    此話一出,那幫圍繞著我的十八幻影,立刻一擁而上。


    就在剛才的停頓之中,我已然瞧了出來,這些幻影並非是人,而是將那兵器供奉之後,產生的靈體。


    換而言之,它們都是器靈。


    與我對敵的這些,不是什麽人,而是在那元朝遺脈之中不知道供奉了多久的十八般兵器。


    人家那陣容堪稱豪華,而我的手中,卻隻有一根廢鐵管。


    然而,那又如何?


    想生,就得拚,不然就隻有憋屈地死在這裏。


    一想到這個,我沒有再作猶豫,箭步而上,朝著如炮彈一般射來的長槍衝了過去。


    鐺!


    一聲金屬碰撞之聲傳來,我感覺到了一股磅礴之力通過撞擊,傳遞到了我的手掌之上,讓我半邊的膀子都有些發麻,然而越是這個時候,我心中越發生出了幾分不甘心,怒吼一聲,沒有任何猶豫,再一次地揮擊手中的鐵管。


    鐺、鐺、鐺……


    我挑飛了對方的長槍,然而後擋住了身後戳過來的斧頭和長叉。


    這幫器靈於此布陣,不知道多少歲月,默契程度實在是令人發指,攻擊一處,立刻如同潮湧一般,一波又一波,絕對不會有半分空隙和停歇,讓我根本無法停歇下來,隻有硬著頭皮麵對。


    一開始的時候,這十八名幻影發動起來的時候還有一些僵硬,然而隨著那些鼓點越發急促而激烈,戰歌高亢,攻擊的勢頭便越發凶猛。


    而那歌訣充斥空間,壓力自虛空之中浮現,碾壓下來,讓我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就仿佛整個山巒,都傾軋在了我的身上。


    啊……


    手持一根爛鐵管子的我在這樣強大的壓力之下,迸發出了絕境之中的吼聲,一邊用九字真言給自己不斷加持,一邊用那耶朗古戰法騰挪躲避,然而卻根本無暇應付這越來越激烈的攻擊,終於在幾十個回合之後,那爛鐵管子被那持劍的虛影一劍斬中,裂成了兩段來。


    鐺!


    四濺的火花之中,我唯一用來防身的東西碎裂,鐵屑飛濺,我的臉上給碎屑劃到,有鮮血流出。


    盡管我在下一秒讓臉上的肌肉變得僵硬,擋住了接下來可能受到的傷害,但我卻知曉,自己要麽拔出止戈劍來應敵,要麽……


    搶!


    誰說沒武器,這裏可不就是一大把的武器麽,而且還把把驚人,個個傳奇。


    你毀了我的武器,我就奪你的!


    啊……


    我口中狂吼一聲,身子在瞬間發動,一記“內獅子印”砸在了持劍者的身上去,那家夥渾身一震,仿佛虛無一般,我直接衝過去,空手奪白刃,搶過了對方手中的劍。


    長劍在手,重若千鈞。


    這玩意本身就是劍的器靈所化,雖然被我一掌打傷,化作虛無,不能與我抗爭,但最終卻還是能夠通過操控長劍,讓我無法施展,來達到斬殺我的目的。


    而就在我與那長劍及其器靈僵持的一瞬間,其餘的十七般武器也反應過來,紛紛朝著我發動了最凶猛的攻擊。


    在那一刻,我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要死了麽?


    我心中歎道,然而卻有一個極為強烈的求生之意,在我的腦海裏浮現而起。


    不能死!


    我再一次地瘋狂大吼著,而與此同時,從我的右手之中,生出了幾根肉眼幾乎不能瞧見的絲線來,纏繞在了那劍柄之上。


    原本宛如振動棒一般不可操控的法劍,一瞬間就平靜下來。


    它不再晃動,也不再隨著自己的意願而抗拒。


    是聚血蠱。


    一直沉睡之中的聚血蠱,出於本能,將那法劍之中的器靈給控製了住。


    現在,這把劍,它屬於我了。


    一劍在手,天下我有。


    一劍斬。


    哈……


    鐺、鐺、鐺……


    一股無邊的豪氣從我的心頭陡然冒出,瞧著身邊圍著我的那十七個幻影,遠處瘋狂擊鼓高歌的花棉襖女子,還有白城子那五位高高在上的頂尖高手,突然之間,我的記憶出現了重疊。


    同樣的景象,在很久之前,似乎也有發生過。


    那個時候,我還叫做一劍神王,當時我被人牽引,誤入歧途,遭到中原方士的圍攻,幾百人的中原高手,漫山遍野,無數的刀劍在眼前飛舞。


    我不曾屈服。


    此時此刻,我又有什麽可以畏懼的呢?


    世間萬物,不過一斬。


    殺!


    長劍在手,我整個人的氣勢頓時就變得截然不同,臉上的慌張與驚恐再也不見蹤影,有的隻是對於敵人的專注。


    一劍,一劍,又一劍……


    世間萬物,莫過於一劍而斬,若是不能,再出一劍。


    五六分鍾之後,原本在瘋狂擊鼓的花棉襖們,先後停止了自己的瘋狂,目瞪口呆地看著散落一地的兵器。


    我的長劍,將最後一個持矛者刺穿,潰散的靈體化作青色之氣,回歸於長矛本體。


    這是最後一個。


    我的麵前,一片狼藉,而氣勢在戰鬥中逼發到了頂點的我,抬頭而望,冷冷說道:“諸位,在下來了興致,什麽堪比天下十大,什麽五年之後天下無敵,來來來,都他媽的來,讓我這鄉巴佬瞧一瞧,到底是個什麽鬼!”


    b>說:


    吹牛逼,誰不會?


    來來來,來打架!


    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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