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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無秋是六堂大弟子之一,沒費多大的功夫便找到了韓誠將軍,將軍方才隨著墨慶在堂內取了許多藥品,驅邪降溫的,凝神定氣的,各種各樣的,若不是將軍身上帶著乾坤袋,這麽多的藥量,他還真的拿不過來。


    無秋與墨慶交待了些事宜後,便獨自和韓誠將軍出了長仙學院,徑直的朝著黑甲軍走去,準備趕往幽州城除疫。


    整齊劃一的黑甲鐵騎在韓誠的英明領導下,可謂是戰績斐然,回望過往,周邊無數邊陲之爭都殘存著黑甲的痕跡,塞外邊牧民族進犯青周邊境,最不想看到的,黑甲鐵騎便是其一,光是與他們對陣,就深感壓力山大,更遑論之後的交鋒。


    無秋隨鐵騎前行,經過這片了如指掌的沙漠荒蕪,無秋的心境卻不再像以前那般淡定自若,以往隻身一人外出遊曆,也有過,可像這樣身負重任的時候卻從未有過。


    回首觀望後方的空中堡壘,無秋心中忽然想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詩句來,這種孑然一人的孤寂落寞之感,倒是和自己現在的心境頗為相似。


    黑甲軍的馬匹十分精良,說是百裏挑一的良駿也不過分,短短半日,便看到高掛在城門上的銘字:幽州。


    幽州城,是一座烽火疆土,為了頂抗異族的入侵,青州王朝沿邊疆建築了一座有一座戍邊城池,同時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開疆拓土,進一步延伸青州大陸的地盤。


    半個月前,萬千戍邊城池之一的幽州城,突然爆發無解的瘟疫,而且病情極速擴散,得上瘟疫的百姓十不存一,屍殍遍野,守城城主發往皇城的快馬軍報,一直沒有回複,在緊要關頭,隻能求助最近的仙家,保境安民。


    幽州城主柳青,年紀和韓誠相仿,膝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柳文戰死沙場,二兒子柳季是他的副官,是塊難得的將才璞玉,再有幾年的曆練,柳青有信心可以讓他領軍黑甲軍,可現在,他也染上了瘟疫。


    幽州城,是曆代城主好不容易用數代光陰將此處變得有些人氣,一場瘟疫,讓先人的努力付諸東流,城內的街口滿是白綾,陰沉沉的天空好像也在暗暗的為幽州悲劇傷感,這渾濁的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死亡的味道。


    告別了最角落的一處藥舍,忙碌的安自若換了一處地點繼續行醫,香肩托著奄奄一息的重症患者,苦澀的問道:“你沒事吧?昨晚喝了藥感覺怎麽樣了?”


    “不要再浪費藥了,我已經治不好了,謝謝你,大夫……”病人疲憊的合上沉重的眼皮,這是他最後的遺言,雖說生前無光,但也死亦無悔。


    “唔……”安自若強忍著淚花,髒兮兮的臉頰依舊悄然滑落晶瑩的淚痕。


    “小姨~前廳,又有幾個叔叔走了……”安自若的背後,孱弱的小孩勞累的走到婦女身後,神態比婦女還要憔悴的說道。


    “沒事的,會好起來,皇城那邊和藥王穀的醫家收到消息,一定會派人來的!”女人溫柔的擠出一抹笑容,摟著幹瘦的孩子,堅定的說道。


    “小姨……你不怕嗎?”安承德還在為幾日前的騷動心悸,當時的狀況,城中的百姓肯定會殺了他們,然後毫無負罪感的離開,就像折磨死無辜的小貓小狗,不管貓狗曾經對自己有多麽的依賴,最終都將悲慘的死去。


    “不要在意,再好的國度也會有毒瘤,那些渣滓等到最後,隻會迎來滅亡,就像那天那樣……”安自若揉了揉安承德的小腦袋,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不管安自若說得如何天花亂墜,他都知道,自己以後都不能輕易走出這段夢魘。


    清明的心靈希冀的質問著自己:這個山海世間,究竟有沒有人,可以徹底的改變這山海世界的悲劇,讓百姓有屬於自己的判斷和理智,不再出現當今的慘狀。


    瘟疫爆發的突然,沒有源頭,病逝率達到曆史新高;短短半月間幽州城中,人口已經削減過半,為了保證瘟疫不向外蔓延,幽州的鐵甲鐵騎,果斷的選擇了封城。


    ……


    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白色的喪物成為主色調,剩下的百姓們,孤獨寂寥,大多神誌哀愁,鬱鬱寡歡。


    這樣的街道上,白衣少年一路急行,一塵不染的服飾和他平靜的臉龐與此時的幽州城格格不入,少年的身法奇異,像是剛剛出山的靈猴,好奇的觀察外麵的世界。


    “嗯?”少年停在一家藥舍前,摸了摸靠在木樁旁,瘦弱男孩的脖頸,旋即從懷裏摸了一枚精致的小藥丸給他含住,不過數息,男孩便疲憊的睜開雙眼,看到俯視自己的人竟然不是親人,便有些慌亂的說道,“我小姨呢?”


    “小姨?沒有其他人啊?”趙無秋左顧右盼之後,從無數的屍身上判斷,沒有女性,“可能是去什麽地方避難了吧……”


    趙無秋猜測著這種可能性,畢竟瘟疫這種東西,能躲則躲,不然染上身後,生不如死。


    “不會的!我小姨不會逃!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大夫,她不會丟棄她的醫者慈悲心!你一定是在騙我!我要去找我娘!”男孩很憤怒的斥責趙無秋的判斷,模糊的臉蛋上,表露出小野豹般的怒火。


    “你冷靜一點,人心不可測,你怎麽確定你親人的品格,你的年紀還小,還不知道如何去衡量一個人的品行……”趙無秋語重心長的教育著固執的男孩。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我小姨絕不會放棄我逃跑的!她不是壞人……”


    “咕嚕嚕……”男孩的肚子很搶鏡的叫了起來,猛然起身的他,感覺頭暈腦脹;這段時間的操勞讓小小的他,出現了一點點的貧血症狀。


    “餓了吧,這是我們仙門的靈草,吃上一根,便能瞬間恢複體力,給你解解饞。”趙無秋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根長的像蒜苗一樣的草植對男孩說道。


    男孩眼神憂鬱,這大頭蒜一樣的東西能壓餓?不過已經饑腸轆轆的他不由分說一口就吞了,根本不在意吃相的醜陋。


    趙無秋蹲在男孩麵前,手掌輕輕的撣了撣男孩滿是補丁的破衣服,這種布料在富貴人家隻能用來裹木柴,這孩子竟然一直穿著。


    “和我說說,幽州城中近幾天所發生的事情吧。”趙無秋麵含微笑的說道。


    “好……”男孩吃了仙草,也知道了趙無秋的來曆不凡,老老實實的說著幽州城的狀況。


    據官方調查,幽州城的瘟疫一開始是從傭兵團中蔓延出來的,城內的大藥行沒有在爆發之前,找到相對應的方子,最可恨的是,他們還逃走了,再加上城內糧草短缺,僅有的糧食都被有錢的幾戶人家屯了起來,這些因素加在一起方才導致現在的局麵。


    “這麽說是因為傭兵出城狩獵,然後帶回來的瘟疫?”趙無秋問道。


    “不是的,我小姨說,這是有人在刻意製造瘟疫,手段凶狠,而且幕後之人手眼通天……”男孩說到這裏,雙眸中竟有怒火閃出,身為醫者的後代,對這種放毒之人,可謂是深惡痛絕。


    “你小姨?她怎麽說?”趙無秋一愣旋即追問道。


    這孩子分析的鞭辟入裏,安承德的家人引起了趙無秋的注意。


    “我小姨說,藥王穀的藥典中曾經記載過一次瘟疫:青周初始,萬獸意亂,皇城為妖鬼籠罩,天地失色,生靈十不存一,君求青天道尊降下普世甘霖,妖鬼盡散,天下安定。”男孩尊崇的說道。


    “藥王穀?你小姨怎麽會知道這些兒?她是藥王穀中人?”趙無秋很好奇,《藥典》是藥王穀不傳秘書,外人是不會有機會看到的。


    “我小姨是藥王穀傳人,她夢裏說的……”安承德訥訥的回答,從記事開始,安承德便有意無意的被小姨的起居所吸引,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觀察,觀察身邊的詭異;小姨帶著自己生活在偏僻的州府裏的角落,每日沒有索求的活著,身為窮苦老百姓中的一員,卻帶著和旁人不同的氣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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