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笑道:“蕭寒,隻要活下來。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一天。你一定會迎來自己的新生的。”


    新生,就是告別舊的生命狀態,迎接嶄新的人生。


    把過去一切複雜的情愫都拋開,把纏繞著自己的負擔統統地拋開。


    以最積極最快活的狀態迎接嶄新的人生,開始新的生活。


    這就是新生。


    醜陋的毛毛蟲,破繭而出,艱難地揮動著翅膀,扇動了幾下,終於可以飛向廣闊的天空。


    我全身纏滿綁帶,終於自由行走,也隻是身體上的新生,還要從精神上迎來新生。


    從螢石洞穴出來,一路上各種蟲鳴聲不斷地響起。蠍子趴在石頭上,蜈蚣也經過了漫長的冬天開始破土而出,準備進入春天裏了。


    我們出來的時候,毒蟲洞光線很黑,走了許久才走出來。外麵已經黑了,微風吹來,已有幾分暖意。天空繁星點點,已是深夜了。


    大雪紛飛已經不見,春暖花開,正是一年新的開始。我從毒蟲洞出來,阿木跟著我:“蕭寒,等到我們出去了之後,你幫我換個顏色吧。我這個綠色,總是顯得太寂寞了。”


    綠色不會讓人寂寞,而是阿木看到綠色的自己,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白袍人。


    我點點頭:“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喜歡換什麽顏色,我都給你換上。”


    阿木道:“黑色吧,換上黑色到了晚上,就可以和黑夜融為一體了。”


    我笑了起來,與阿木一起,經過漫長的山路,穿過漫長的夜色中。我身體康複之後,再無各種不適感。幾個月漫長休息,已經完全恢複。


    我行進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經過懸崖邊上,到達了茶花峒的外圍。我遠遠看了一眼茶花峒,茶花峒在黑暗之中已經安靜下來了。


    阿木道:“看一眼吧,看完我們就走吧。過去的事情,總歸要過去的。這世上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死了,你就安安心心地沉默著吧!不要和麻老姑見麵了。”


    世上再也沒有人知道我還活著,我也隻能在黑暗之中前行。度過漫漫長夜,行走在人生的孤獨之中。也罷,就這樣走吧。


    我長歎一口氣,看了夜色中茶花峒,終於歎了一口氣:“阿木,我們走吧。經由這裏,咱們先去鳳凰縣城。然後直接離開鳳凰縣城。”


    阿木道:“好。蕭寒,我再給你一張人皮麵具。貼上人皮麵具之後,樣子就會完全改變。再也不會有人認出你。我的樣子也會改變的。”


    阿木換上別的顏色,我也貼上人皮麵具,的確是看不出會變成什麽樣子。就算是陳思站在我麵前,可能也認不出來了吧。


    夜色已深,我走在深山之中。在快到達鳳凰縣城後,阿木給了我一張人皮麵具,又教我使用人皮麵具的辦法。之後,阿木又拿出一些錢。


    這是白袍人留在山洞裏的錢,夠我們一路上花銷。我們到了鳳凰縣城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買了新衣服,發現自己胡須和頭發都很長,隻是將頭發稍微整理一下,胡須依舊留著,看起來倒像是草莽漢子的模樣。


    我按照阿木的要求,給它換上了新的顏色,又給它弄了一件麻衣穿在身上,這樣看起來,樣子的確是變了很多。我們隻在鳳凰城做了短暫的停留,便離開了鳳凰縣城。


    我與阿木商量好了,先往西邊走。去雲貴川藏一帶看看。阿木道:“蕭寒,主人告訴我。預言之子有一些特征,咱們按照這個特征。就可以尋到他的。至於什麽時候能夠找到,那就要看上天的旨意。”


    隨即阿木告訴我一些特征,其他特征都很平常,比如說個男孩,男孩出生後命運坎坷,這些都無法當做憑據。倒是其中一個,就是預言之子出生的時候,身體裏會帶有一隻厲害的蟲子。這蟲子自天而降,乃是少見的蟲子。


    有了這個依據,倒也好辦了。畢竟出生帶有蟲子的人,出生後肯定是個怪胎。壞事傳千裏,若真有這樣的人。這事情肯定會在某一個範圍傳開的。


    我與阿木自湖南往西走,進入貴州,傳過市鎮,經過村落。一路走來,倒也遇到了一些孩子。可是偏偏沒有符合預言之子特征的。


    一路上走來,倒救了幾個棄嬰。我一路走來,方覺得世道艱難。稍有殘疾的孩子,都會被父母拋棄。當然,男孩很少,多數是被拋棄的女嬰。


    我救活他們之後,自己無力撫養,隻能把他們送到孤兒院這些地方去。一路上酷暑寒霜,倒也見識了不少的蟲子,也弄清楚了一些草藥。


    我便多弄草藥帶在身上,又設法弄了一些蟲子,漸漸地摸索出一套救人的法子。之後,倒也出手救了一些人。畢竟我的法子有限,除了應急之外,多勸他們趕緊去醫院。


    我自然想到了麻倫,我告訴過他,要傳他一門救人的蠱術。他也發誓把蠱術與苗醫苗藥結合一起救人的。時光荏苒過去,我卻沒有機會親自教導麻倫了。


    我在貴州境內呆了幾個月後,本想去四川,想起自己去過蜀南的竹海,到過阮家村,便改變了路程。從貴州進入雲南滇地。雲南氣候宜人,雖然到了冬天,但是氣溫也算合適。


    等過了這個冬天再離開雲南吧,我心中暗想。我進入雲南,到了困難,去大理,去麗江,到了蒼山下麵,整個雲南境內走了一圈。這當中遇到了一些怪異的蠱蟲,化解了一些爭端。


    可惜的是,依舊沒有找到預言之子,轉眼就是年底。我的胡子越來越長,頭發也越發越長,紮起來都留成了一個辮子。


    次年,我便離開了雲南,進去廣西境內,過廣西進入廣東。而後進入福建、江西、浙江、又一路北上。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之後入河南、山東、河北,之後一路走出山海關,到了關外。之後又是一年。關外物產豐盛,人傑地靈,地大物博。我走了很多地方,去了很多地方。


    時光荏苒,不由地凜冬降臨,大雪飄落。


    我忽地想起謝薇,便道:“阿木,你記得不,謝薇的謝家好像在關外,說是在長白山下。我想去看看。你放心,三年過去了。我現在這個模樣,就算是謝薇,也認不出來。我隻是想確定,她有沒有回到謝家!”


    阿木道:“可以,我們去謝家看看。”我沒想到竟然答應了下來,可能是他清楚,漫長的尋找過程中,日子太過乏味,是需要找些事情調劑一下。


    我稍加打聽,還真是打聽到謝家所在。位於長白山山脈中段所在的位置,距離五大連池不遠,既然來了這裏,自然要去看看。一路上雖有曲折,但還是平安無事到達了謝薇所在謝家村。


    謝家村是個很低調的村子,距離市區有一些距離。我到的時候,正值下午時光。阿木道:“蕭寒,謝薇既然在茅山呆過。你可以以茅山弟子身份前去詢問。這樣就可以問出個所以然的。若是謝薇在家中,你便說是奉了茅綠華的口諭,過來詢問的。我在附近等你出來!”


    我心想,還是阿木考慮的周到,這樣既可以打聽出謝薇的消息,一旦遇上謝薇,也有說辭。我現在這個樣子,倒也算上苦行道士的樣子。


    前幾日剛落下一場大雪,謝家村屋頂上都是積雪,倒是入村路上的雪被清理幹淨了。我入村後,尋到一人,禮貌地問道:“大哥,你好,我是從茅山來的清風!聽說謝薇師姐是這裏的人,我想問一問,謝薇師姐在不在家中。家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吧。”


    那人年過四十,個頭結實,一口東北腔很濃:“我的天,我們這風都是從北邊吹來的。你這清風是怎麽來這裏的呢。”


    我忍俊不禁:“大哥,你說笑了。小道道號叫做清風,不是那個大自然之中的清風。”清風這個名號,還是天師府一個弟子的名號呢。


    那人又道:“還大哥啊,你快五十歲的人,喊我大哥,我才三十多歲啊。你這問話真讓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你是來找茬的嗎?”


    我愣了一下,明白問題的關鍵,看了看自己,想必是風霜雨雪,再加上頭發和胡須邋遢,看起來已是一把年紀的樣子。而這人雖然看起來四十出頭,事實上三十多,他肯定是以為我把他叫老了,所以不高興。


    我忙雙手抱著賠罪:“兄弟,貧道是出家的道士,世上有些事情不太清楚。還望兄弟多多見諒。多多包涵啊。”


    那人倒也是個大度的人,見我稱呼改了過來,也沒有生氣,道:“這才差不多。你說的那個謝薇啊,好幾年沒有回來了。聽說是死在外麵了吧。哎……說是去茅山派住一段時間的。後來也就沒有音信了啊……”


    謝薇也死了?我隻覺得晴天霹靂一般。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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