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漢道:“我進去看看你哥哥,看需不需要換藥膏!”


    阮老漢走進來之後,仔細看了一會,道:“傷口愈合速度很快,應該快醒了。並無大礙!”


    鼓鼓!鼓鼓!黑眶蟾蜍的叫聲響了起來。


    阮老漢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村子裏養蛇,蛤蟆都不敢來這邊的,怎麽房間裏麵還有蛤蟆叫聲?”


    我說道:“沒有,是我帶的一隻蟾蜍。我平時喜歡養些小動物之類的。這蟾蜍就是我帶在身邊的。”


    阮老漢問道:“可否把蛤蟆給我看一下,也讓我老漢長長見識吧?”


    阮老漢提出了這個要求,我自然不能拒絕。


    我隨身所帶幾樣東西,在外人看來一文不值,可是養蟲人眼裏,那就不一樣了。白師父告誡過我,千萬不要輕易示人的。這回也是沒有辦法。


    我心中罵道:“該死的蛤蟆,你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這個時候叫。這裏到處都是蛇,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蟾蜍可以吃甲蟲,但是遇到了大蛇,也隻能認慫了。黑眶蟾蜍活得不耐煩了,一大清早,蛇群剛剛醒過來,這個時候發出叫聲,這不是找死嗎?


    我把罐子打開,黑眶蟾蜍下巴鼓動。阮老漢眯眼看著黑眶蟾蜍,說道:“奇怪了。這是哪裏的癩蛤蟆,怎麽從沒有見過。和黑眶蟾蜍似乎有些不一樣……”


    這一隻黑眶蟾蜍是從崖底帶上來的,能對付帶屍氣的甲蟲,紋理上和一般黑眶蟾蜍自然是不一樣的。


    我道:“就是從一個鄉下老農手上買來的,也不知道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除了食量大一些,好像沒有什麽古怪的地方。”


    阮老漢咽下了口水,嗬嗬笑道:“是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癩蛤蟆,這回算是長見識了。你還是快點收起來吧,要是跑掉了。我可不敢保證它可以活下去。”


    我猛地點頭,把罐子重新封好,黑眶蟾蜍又是“鼓鼓”地叫了起來。


    我笑道:“我還準備把它放出來溜溜的,幸好有老先生的交代,不然這癩蛤蟆就沒命了。”


    阮老漢擺擺手,道:“萬蟲相生相克。大蛇吃蛤蟆,蛤蟆吃小蟲。黑眶蟾蜍再厲害,也不能在養蛇的村子裏蹦躂。說了這麽多,蕭寧你一定餓了吧。米飯還在鍋裏麵熱著,我去給你端來……”


    我雙手一拜,道:“有勞老先生了。”


    阮老漢輕快地走了出去,整個人無比地高興。


    我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阮老漢肯出手救人,說明他不是個壞人,但他設計害我,又不是好人應該有的做派。


    一時之間,我也弄不清楚阮老漢是老人還是壞人!這樣看來,世人多是複雜難解的。像阿九、像白師父這樣率性、不隱藏自己壞心思的人,世上怕是不會再有了。


    我現在擔憂的是,阮老漢雖然一時好心救下我們,但若是覬覦黑眶蟾蜍,覬覦我身上所帶的其他東西,一點少少的錢財怕是不夠了。


    我坐在阿九的身邊,說道:“阿九啊。阿九啊。你可要快點醒過來,咱們得盡快離開這裏。留在這蛇村,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阿九依舊昏迷不醒,並不能聽到我的話。


    腳步聲又傳了進來,阮老漢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碗白米飯,還有一盤青椒炒肉,還可以看到泛著黑光的豆豉,很能引起人的胃口。


    阮老漢說:“村裏人要下地幹活,早上都是吃白米飯。不像你們城裏人,早上都吃豆漿油條、牛奶麵包。你受傷了,將就一點吃吧……”


    白米飯顆粒飽滿,香氣誘人。我將筷子拿在手上,看著米飯中的樣子,體內的金蠶有了反應,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我用筷子在米飯中刺探了兩下,證明了我的想法。


    我把筷子往桌子一丟,沒有說話,起身將黑傘拿在了手上。


    阮老漢笑著問道:“怎麽了,是米飯太硬了嗎?”


    我說道:“阮老先生,你這又是何必呢?這米飯是難不倒我的。你不該在飯裏麵動手腳的。”


    阮老漢臉色一變,陰沉下來,看著米飯,說:“有什麽問題嗎。香噴噴的米飯,都是老漢用汗水種出來的。”


    人老成精,臉皮也厚,阮老漢並沒有承認米飯裏動了手腳。


    我已經不能再忍下去,道:“我是從湖南西邊過來的,那裏的人最擅長養什麽,你應該知道的?何必在食物弄些鬼蜮伎倆。”


    阮老漢臉色微變,問道:“西邊那麽大,我知道你是從哪個角落出來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老漢好心好意煮了米飯,還專門給你端上來,你不吃也罷,犯不著在這裏質疑老漢吧。”


    我道:“湘西出產金蠶的地方,你總該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總該知道。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感激你出手搭救!”


    阮老漢那雙長著白色眼翳的眼睛忽然有了變化,聲音有些顫抖,說道:“你莫非是麻家十三峒出來的?你是哪一峒的人?你姓蕭……還是姓麻……”


    我心中想道,老人還是有些見聞的,竟然能夠說出麻家十三峒。麻家十三峒近年來,很少參與蟲門的爭鬥,但數千年來的聲威猶存。


    我道:“麻姓也好,蕭姓也好。我就是從十三峒出來的。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曆,就該把米飯換掉!”


    我的聲音加了些力量。


    “不然的話,咱們弄得魚死網破,不劃算的。”


    阮老漢身子一抖,叫道:“真是班門弄斧了,我……老漢現在就去把米飯給您換了……”


    阮老漢將白米飯端起來,過了一會,換上一碗新的。我用筷子刺探了一下,這回沒有問題,沒有再下蛇蠱了。


    阮老漢還是有些自知之明。下蠱這種事情,一旦點破了,就不好再下第二次了。


    阮老漢端上來的第一碗米飯,下了蛇蠱,是一種極小的蛇蠱,在米飯之中躲藏著。我正好可以感知到蛇蠱的存在。


    阮老漢跑上跑下,額頭上滿是汗水。不過第二次端上米飯來的時候,外麵的蛇群吐信子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了。阮老漢又把蛇給召集回來了。


    我將米飯端起來,吃了起來,邊吃邊說道:“阮老先生,你們不是湖南本地人,你們是從外地遷徙到這裏來的吧。”


    阮老漢臉色再次變化,嗬嗬笑道:“我們的已經學習了湖南的口音,你是怎麽聽出來的?”


    我笑道:“不是因為口音。二是從你下的蛇蠱裏麵看出來的。全身青中帶紅,是蜀地一帶的養法。你們雖然改變了口音,但是養蠱、養蛇的手法還是那一帶的法子。”


    白師父跟我講過各地蛇蠱的區別,從這蛇蠱身上看出了阮老漢的來曆。


    阮老漢道:“你果然厲害。你師父是什麽人?”


    我道:“還是那句話,我感激你的搭救之恩。但是咱們都留著點顏麵,不要撕破臉了。其實剛才我可以對付你,蛇蠱被我吃進去,它們必死無疑,受牽連的是你。我隻是看在你孫字麵子上,才沒有動手!至於我師父,全天下蟲門的人見了他,都不敢大聲說話。”


    阮老漢要對我下蠱,但是蛇蠱不是金蠶的對手。


    蛇蠱被金蠶幹掉,阮老漢自己怕是也要吐一盆血出來。


    阮老漢臉色漲紅,憋了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將碗筷收起來,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蕭寧,你別把他逼得太狠了!”阿九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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