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爺說得沒錯,我的雙手、我的胸膛都在淌血,再這麽下去,鮮血會流幹,力氣也會耗盡。


    一個人力量再大,如果沒有了鮮血,也會倒地而亡。


    更何況,四周還有貪婪成性的食腦蟲。


    鮮血滴答地落在地上,食腦蟲也跟著瘋癲起來。


    這種低等的蟲子,對鮮血有著偏執的愛好,快速地雲集在一起。


    可惜滴落的鮮血太少,不夠它們分食。它們有一些開始瘋狂攻擊,開始噬咬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與惡臭味。風好像停了下來,空氣凝固不再流動,附近的樹葉與地麵上的青草受了這股惡臭的侵襲,紛紛枯萎。


    孟二爺雙手握著匕首,咬著牙關,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眼睛充血,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像地獄的修羅,又像嗜血的魔鬼,肆虐地叫著,貪婪地叫著。


    我感覺不到生的希望,卻不能放棄求生的意誌。


    手掌上的刀傷格外地明顯,綿綿不絕地痛楚傳來,脖子上食腦蟲也在拚力勒緊。


    “吼!吼!吼!”我大聲地喝道,一股淡藍色的氣息從心口附近散開,順著脖子流動,衝到脖子處。


    淡藍色氣息是土卵蟲身子裏的藍色靈氣,是可以克製食腦蟲身上的陰邪氣息的。


    淡藍色氣息衝上來之後,結成繩索勒著我脖子的食腦蟲,跟著鬆懈了不少。空氣順著鼻子進入我的肺部,窒息感稍微緩解了不少。


    孟二爺微微驚叫了一聲,道:“不錯!值得我大費周章對付你。”


    我身上散發一股淡淡的藍氣,裹著我的周身上下,原本纏繞在身體上的食腦蟲受不住這一股藍氣的侵襲,紛紛落在地上,就連貪食我手中鮮血的食腦蟲,也被這股藍色氣息給逼退。


    孟二爺身上的食腦蟲,也受到我身上藍色靈氣的影響,開始往下麵掉落,孟二爺的衣服漸漸地露了出來。


    我雙眼越發地通紅,直透孟二爺的深黑的眼眸。


    與此同時,我手臂上的力量也漸漸地變大。


    這時我忽然發現孟二爺的腰間吊著一個小黑袋,裏麵正散發出一股可怖的氣息。


    小黑袋裏麵,藏著一隻厲害的蠱蟲,應該是孟二爺最後的殺手鐧。


    我吸了一口空氣之後,狠狠地瞪著孟二爺,道:“二爺,你的力量越來越弱了,是不是一邊控製食腦蟲,一邊和我打架,有些力不從心。你年紀大了,應該留在家中等著我來殺你,何必跑到茶花峒裏打架。哎!可惜你這條老命,本來還可以多活幾個月,沒想到要先死了!”


    孟二爺貼著人皮麵具,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真實年齡,但從他的手段來看,沒有幾十年的修行是做不到的。


    孟二爺眼中的光輝暗淡了不少,氣力也沒有剛才那麽大,氣勢也沒有剛才凶猛了。


    孟二爺道:“小子,你可真會說大話。你的鮮血流得越多,你這最後的一股硬氣就會消解。笑到最後的那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你。”


    孟二爺眼中再次放出毒光,手上的氣力也跟著變大。


    我咬牙握住匕首,受了這一股猛力,不由地後退了兩步,有幾隻在地上逡巡徘徊的食腦蟲,當即被踩死在地上,又是一股惡臭。


    我沒有屈服,依舊拚死抵抗著,冷笑道:“我就算鮮血流進,也要你陪著我一塊死去。”


    孟二爺的匕首完全插入我胸口的那一刻,我會鬆開雙手,將他團團抱住,這樣子他就跑不掉,黑白師父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我下了這樣的決心,便覺得無所畏懼。


    傷口的疼痛綿綿不絕地傳來,也沒有剛才那麽痛。


    孟二爺道:“如果你能再平安地活十年,十年後,我就不是你的對手。可現在,你還是太弱了!蕭寧,我還有殺手鐧對付你!”


    孟二爺雙手力氣再次更大,嘴型一邊,吹了一聲口哨聲,腰間吊著小袋子裏,爬出了一隻顏色斑斕的蠱蟲。


    蠱蟲是虛體,有一雙紅色的小小眼珠子。


    我從未見過如此顏色鮮豔的蠱蟲,就連青崖峒的七色蠱,也比不上這蠱蟲的鮮豔。


    這是一隻什麽樣的蠱蟲?


    或者根本不是人間的蟲子,而是從青銅蟲門帶出來的蟲子?


    我驚叫地問道:“這是一隻什麽樣的蟲子,為何我從來沒有見過?”


    孟二爺道:“十六年前,你父親孟定方被選為新的主事人。可惜的是,他在江城武漢生活太久,並不了解蟲事,也不通風水術。如果由他回去擔任主事人,那孟家的衰敗不可避免。”


    孟定雲從屋裏蹣跚地走出來,聽到了孟二爺的話,大聲喊道:“二爺,你說句話不覺得違心嗎?堂哥宅心仁厚,心腸很好。他懂不懂蟲事,精不精通風水術都不重要,孟家需要一種精神,一種向善正義的精神。可惜你們親手將他葬送了!”


    孟二爺遠眺了一眼孟定方,道:“你答應與蕭寧一起的那一刻,就不再是孟家人了。你沒有資格教訓我,給我滾到一邊去吧。”


    “哈哈!我一生就是個笑話。我住在沈家禁地中整整九年,隻希望能夠拯救孟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有意思,有意思!”孟定雲咬著嘴唇,把鮮血都流了出來,直接塗在地上,附近爬動的食腦蟲聞到了血腥味,快速朝著孟定雲站立的方位爬去。


    孟定雲這是故意引誘食腦蟲,他精神頹廢,沒有半點活下去的意念,大概想著被食腦蟲咬死,也能結束自己痛苦的一生吧。


    白師父躲過追擊他的食腦蟲,快速跳動,衝到孟定雲身邊,將他提了起來,罵道:“小子,你還不能死!”


    孟定雲被白師父架住,幾次跳躍,掛在一棵大樹上。


    孟二爺道:“蕭寧,這七彩蟲,是我費畢生鮮血養出來的蠱蟲,比苗疆的七色蠱還要鮮豔奪目,毒性還要強。也就是這隻蟲子,當年咬中你父親孟定方,最終葬送了他的性命。”


    我這時才明白,孟二爺為何忽然提起我父親,原來父親的死與這隻七彩蠱蟲有關係。


    我牙關咬得咯吱咯吱作響,恨不得上前咬斷孟二爺的脖子,挖開他的胸膛。


    我整個人都因為憤怒燒了起來,整個人都變得躁動起來。


    孟二爺接著說道:“既然你念念不忘當年的事情,那就讓七彩蟲再送你一段路,你們父子就能更好地團聚!”


    七彩蟲爬出黑袋子之後,聽到孟二爺的吩咐,彈射而出,準確無誤地落在我的肩膀上。


    七彩蟲的毒性與青崖峒的七色蠱很是相似,養法上做了一些改進。孟二爺將食腦蟲部分貪婪的特性移植到七彩蟲身上。


    果然,七彩蟲落到我肩膀之後,就開始四處爬動。它虛幻的身體,正在尋找下嘴的位置,還在藍色靈氣均勻地散開,並沒有給七彩蟲任何機會。


    不過此刻的黑土卵蟲,先對付了金蠶,之後又費力對付大量的食腦蟲,身上的藍色靈氣耗盡了大半,怕是不能阻止七彩蟲的噬咬了。


    謝姑娘的聲音傳來:“蕭寧,你有蕭棋留下的小蠱蟲,放出去殺死他。殺死他,他再牛逼,也打不贏蕭棋的!”


    謝姑娘的叫喊十分憤怒,也十分急迫。食腦蟲與屍蟲,在外圍胡亂地攻擊,完全激怒了謝姑娘。


    我心中一動,不過小蠱蟲在東北大戰兩場,受了重傷,至今為止,還沒有痊愈。


    可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沒有辦法,隻能把小蠱蟲放出來。


    我心中有些猶豫,為何謝前輩會讓我放出小蠱蟲,去擊殺孟二爺,而不與我肩膀上的七彩蟲鬥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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