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龜說著說著,又陷入了漫長的思索之中,好長時間沒有再發出聲音。


    我有些等不及,忙問道:“走了很長的路,都去過哪裏了啊?帶你四處奔波的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大龜似乎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總之是去了很多地方……具體有哪一些,我也不知道叫不出來名字,去過高山,去過大河大江。而我被放在了這裏,住在山裏麵了。悠悠千年,不知道今昔是何日了!”


    我道:“龜先生,是過了很多年。請您回答我,那人是誰,你的主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說了半天,大龜還是沒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人安排了這一切。


    大龜道:“那人穿著一身麻衣草鞋,樣子很樸實,也很普通。我從未聽過他說起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樣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什麽來曆!”


    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我隻得歎道:“那好吧,龜先生。”我頓了一下,又說道:“我想那個時候你還小,又過去那麽多年了,記憶會出現模糊,無法記起那人也是很正常的。”


    大龜又撥弄出幾個水球,道:“蕭寧,不瞞你說,每當我回想那人的時候,總是差那麽一丁點就可以想起來。可就是差那麽一丁點,無法觸摸到事情的真相,這一點讓我很沮喪。”


    我道:“莫非是那人不願意你記住他的樣子,他的來曆?”


    大龜道:“有可能。”


    大龜又開始遊動,順著水麵往遠方遊去。


    我道:“既然那人不願意你提起他的名字與來曆,那麽你就不用苦思冥想了。我隻是一時好奇,所以才問這麽一個問題。龜先生,您說呢,要不就這樣算了。”


    大龜非要我問個問題,如今問出了個難題之後,它又難以解答出來,我真擔心它暗暗較勁,不願意放我離去。


    畢竟這種時間跨度巨大,湮沒在時間長河中的故事,很難想起也是很正常。而大龜當時還是個小娃娃。換做是人類,也很難想起幼年時代發生的事情。


    大龜道:“蕭寧,入夢時間過得很慢,你不用急著離開。我再帶著你順著水麵上遊動一會吧。”


    大龜再次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大概過了十幾分鍾。


    大龜忽然叫道:“蕭寧,我想起來了。有一次,那人與一個全身散著霧氣的人打過一架,那人全身散發白色的霧氣,很冷很冷的。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蒙著麵看不清楚,身上更是打不死。”


    我狐疑地叫道:“白色的霧氣?很冷?”


    我一下子想起了九幽寒氣,心中默念凶蟲的名字,隨即放了一下九幽寒氣出來,問道:“龜先生,是這種寒氣嗎?”


    九幽寒氣散在大龜的背上,水麵也起了一層白色的霧氣。


    大龜道:“對!對!就是這種寒氣!還有,我聽到那散著霧氣的人,叫養龜人為影子。對,就是影子,我的主人叫做影子。”


    大龜說到這裏,甚為興奮,快速地遊動。


    我坐在龜背上麵,感覺到兩邊的寒風從耳畔吹過。


    我腦袋快速轉動,如果說大龜的主人叫做影子的話,曾經與一個身上布滿寒氣的人打過一架,想必那全身寒氣之人,身上肯定帶有凶蟲。若是穿著黑衣人,蒙著不讓人看到,莫非是天真人在三清山上殺死的黑衣人。


    不過這個可能性極小,大龜從小長到現在,應該過去幾千年,那個黑衣人已經死了,根本就不是天真人要對付的人。


    我伏在大龜身上,擔心從它背上飛落下來,忙叫道:“龜先生,你不要跑得太快了!那……那你主人影子最終贏了那身帶寒氣之人沒有?最終結局如何了?”


    大龜跑了一會,停了下來,大聲說道:“應該是贏了!不過那寒氣之人好像跑掉了,具體情形我記不住了。過了這麽多年,我終於想起來了。蕭寧,還是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我肯定想不起我的主人叫做影子。”


    我道:“龜先生,影子是個名字,還是個外號一類的?”


    這種稱謂,絕對不是人真實的名字,極有可能是外號。


    我快速地思索,難道影子把神龜安排在神州各處,就是為了守著土卵的,最終目的就是提防那身帶寒氣之人。就算身帶寒氣的黑衣人死了,他身上帶著的凶蟲,極有可能還活著。


    影子擔心凶蟲危害人間,所以留下了神龜守護土卵,待凶蟲出世,便有土卵麵世,而有緣人也可以找到土卵,以此來對付凶蟲吧。


    我越想越覺得腦子隱隱作痛,這當中線索太少,時間跨度太大。如果不麵對影子本人,怕是很難弄清楚這當中的真相。


    不過時間過去了那麽多年,不管是影子本人也好,還是身帶寒氣的黑衣人也罷,怕是早已化為塵土了吧。


    大龜說道:“蕭寧,就是影子,不是外號,可能就是名字吧。至於說,名字到底有什麽意義,我也說不清楚。我以為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沒想到還是讓我想起來的。果然沒有壞了我自己的名聲。”


    大龜話聲一落,整個身子快速地往前麵遊動。神龜的速度極快,我坐在龜殼上沒有抓住,整個人一下子就飛了出去,咚地一聲,撞在水麵上,隨即快速地下沉。


    我忙滑動雙手,想浮出水麵,哪知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快速地下沉,窒息感傳來,幾乎喘不過氣。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火把已經燒光,不過光線比我進來的時候亮了不少。我身邊的大龜早已不見蹤影。我站起來四處掃視一遍,漆黑的洞穴裏空無一物,除了幾個掉落的石塊。


    我喊道:“龜先生,我走了。青山不改……”我忽地想起大龜叫我不要說這種客套話,便打住了,雙手一拜,道:“後會無期了。”


    我從洞穴裏走出來,遠遠地看著前麵洞口亮通通,透過洞口還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這時我才發現,不知不覺之中已是過了一天,天都亮了。


    我走出來的時候,發出了動靜。虛子睜開眼睛,道:“小蕭先生,咱們出去吧。我相信你此行很有收獲!”


    我無奈地搖搖頭道:“我受朋友之托的,至於說收獲嘛,好像沒有太多收獲,反而是多了一些困惑!”大龜雖然告訴我一切是影子做出來,那影子到底是什麽人,又無從得知了。或許這個謎團還沒有到揭曉的日子,或許他像影子一樣,藏在暗處,默默無聞守衛著玄門九州的安危。


    玉虛子撚須道:“有時候困惑也是一種收獲。”


    我看在洞口的亮光,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走上前,一直走到洞口所在地。外麵陽光落下,雲霧繞動,兩邊都是兩邊都是青翠的大樹。我雙手趴在洞口,探出身子,一陣山風呼呼地傳來,兩隻大鳥在半山盤旋。


    我低頭看了看山腳,山腳下深不見底,霧氣繚繞。


    我驚訝地說道:“沒想到這裏竟是半山腰,而這個洞穴真的在絕壁之上,真是太過神奇了。”


    玉虛子道:“小蕭先生,我們消失了一天一夜,我看你們朋友都很關心,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免得生出誤會,那就不好。”


    我回過神來,道:“請真人走在前麵,我跟著你。”


    玉虛子打坐一夜,精神頭很好,快步走了起來。


    我的身體也沒有半點疲憊的感覺,似乎昨晚跟著大龜一起吐納,起到了十分神奇的效果。


    我們二人到達山頂地麵的時候,翻出了暗道。很快就聽到了外麵的叫喊聲。


    張玄薇道:“蕭寧一晚上都沒有回來,你們把他帶到哪裏去了,快點叫出來。”


    另外一弟子喊道:“我師父昨晚見了蕭寧之後,就不見蹤影。我們沒有找你們算賬,你們卻反咬一口,真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嗎?”


    我與玉虛子齊齊推門而去。


    我跑到張玄薇麵前,道:“沒什麽事情,隻是與那朋友聊了聊天罷了。它很擅長聊天,無所不知,見多識廣,是世上罕見的博學之人,所以多聊了一些,就耽誤了時間。”我心想龜先生可以聽到我的話,就稱讚一番。


    阿九道:“那就好,我差點跟他們動手。”


    玉虛子也走到弟子麵前,勒令他們收起鐵劍,道:“小蕭先生是武當的貴客,你們不要造次。”眾弟子見到師尊無事,氣色正常,便放心下來,收起鐵劍退到一旁。


    我與玉虛子及時出現,化解了這場風波。


    燕尾服道:“蕭寧,既然事情解決了,那麽我們還是盡快去神農架,我想早些與你母親見麵。”


    我本以為要花上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就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我點點頭道:“好,那我盡快出發。”


    玉虛子道:“小蕭先生,才過了一個晚上,再住上一天。貧道帶你遊覽一些武當的風光,除了這金頂之外,還有另外一些景點是值得遊玩的。”我與龜先生聊了一晚上之後,玉虛子對我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雙手一拜,道:“多謝真人的好意,但我的確有要事在身。再加上多日未見我母親,心中甚為掛念。以後有機會,蕭寧一定再來拜訪您老人家。”


    玉虛子撚須道:“也罷!也罷!兒行千裏母擔憂,離家多日也是應該早些回去了。那貧道就不留你了……不過出發前,吃頓早飯再出發。我再讓人給你背些路上的吃食……”玉虛子盛情難卻,我無法拒絕。


    我、張玄薇、阿九、古葵四人吃過早飯之後,方才動身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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