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說話,古龍庭身子快速地跳躍,落在一塊石頭上,隨即整個人身子張開,朝著懸崖跳了下去。正當所有人以為古龍庭瘋掉的時候,隻聽到鐺地一聲,有東西嵌在岩石上。


    古龍庭身上有鐵鉤子和繩索,墜下去的時候,用鐵鉤子釘在岩石上,緩解了下落的速度,經由這個辦法從懸崖離開龍虎山之巔。我咬牙衝到懸崖邊上,喊道“古老前輩,古老前輩……”


    寒風吹來,把我呐喊的聲音給吹散了。白雪落下,堆在我的肩膀和腦袋上麵。懸崖下麵已經沒有回蕩的聲音了。我坐在岩石邊上,這時,胖子叔麻人傑走了上前,他蒼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手臂和胸口位置有傷,但是已經包紮好了。


    “蕭康……這懸崖邊上風雪太大了。”胖子叔說道,“你趕緊到火邊躲避一下。你氣力耗盡,需要調養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我看著胖子叔,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道“胖子叔,我沒有力氣過去了,你能背我過去嗎?給我單獨找個位置,我不想和他們說話了。”


    胖子叔笑了笑,道“這有何難呢,我以前也背過你無數次,隻是你現在長大了,可能沒有以前那麽背得那麽輕鬆了。”胖子叔把我背了起來,到了岩石邊上的篝火。


    莫忘趕緊跑上前,檢查我身上的傷痛,眉宇緊蹙,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說話,幫我清理了拳頭十指上的血汙,把身上各處的傷口都做了處理。


    “怎麽樣,蕭康沒事吧?”胖子叔問道。


    我坐在篝火邊上,靠在石頭上,感覺不到寒冷,腦袋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白狗從邊上跑了過來,蜷縮在我的身邊,我這才感覺到它身上的暖意。


    “要盡快離開山巔之上!這裏寒風太大了,寒氣浸入髒器,再加上各種新傷舊傷,以及過度使用外部力量,對身體的傷害都是非常可怕的。”莫忘直接說流出來。


    胖子叔道“那我們就盡快下山吧。”


    莫忘道“是的!你讓苗疆眾人合力,把其餘五個人孩子一起抬下去,大家都盡快下山去吧!”


    陳野、蕭風、花雪、玲瓏與麻雀兒也都昏迷了過去。胖子叔趕緊去找麻黃商議,大家一致認為,盡快下山去。天師府一行人也開始打掃戰場,僵屍捕捉之後,都各種捆綁起來,帶下山再處理!


    “張天師、黑先生、白先生、蕭康、阿九!”天真人大聲說道,“我現在就走了,等我處置好芸娘之後,再來和大家說話聊天。你們多多保重!”


    張天師道“天真人,以後有機會,記得來天師府喝酒。不用偷偷摸摸進來了,直接來就是了。”


    白骷髏人道“天真人,你這次可不要睡覺了,再睡個五十年,大家都不在人世間了。”


    蕭寧道“天真人,你放心吧,蕭康的思想工作由我來做,他不會怨恨你的。以後要是見到關叔,我會告訴他事情前因後果的。你不要生孩子的氣!”


    天真人與眾人告別,帶著黑花鬼母的屍身從小路離開了。陸遠自然追了上去。葉歡不願意跟我一起,也跟著陸遠起來,長嘯聲在空中回蕩,久久都沒有散去。


    我聽到他們的呼喊聲,淚水又從眼眶裏流了出來。人生是由無數次重逢與離別組成的。我想,今日我終於體會到了離別的滋味吧。葉歡和陸遠都走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麵。


    我腦袋運行得很慢,想問題也很慢,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遺漏了一樣,忙道“胖子叔,你快告訴我……白大叔與我師娘,他們怎樣了……你快告訴我!”


    胖子叔看著我,臉上帶著笑容,道“你現在好好休息,不用操心!”


    我猛地搖頭,道“告訴我,我想知道答案!”


    胖子叔猶疑了片刻,最終咬牙說道“他們都死了。鬼影白月明替你擋住了黑花鬼母最為致命的一擊,為你反擊創造了機會。他自己也挨了黑花鬼母致命的三擊,內髒完全震碎,當場就死了。莫忘和苗丁當用盡全力,也沒有能夠救活!你師娘龍月華主動攻擊黑花鬼母,最終結局也不太好,已經沒有屍氣,成為一具幹屍,永遠不會醒過來了。”


    我整個人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大聲叫道“白大叔死了啊!師娘也死了啊。”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鮮血飛濺在篝火前,發出滋滋的聲音。我身邊的白狗也難過地叫了兩聲。


    白月明是鬼嬰,生命力強盛,如果不是為了替我創造機會,他是不會死去的,可是他卻死了。我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師娘龍月華和我相處時間並不長,但是對我極好,好像母親一樣照顧我,現在也沒有了。


    我整個人遭遇了晴天霹靂,心中痛苦難忍,整個人嚎啕大哭起來,可是哭到最後,卻沒有了力氣,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莫忘道“蕭康,生離死別,本就是人力難以控製的,這是老天爺的旨意。你好好休息,睡上一覺!”莫忘取了一根銀針,在我腦袋上紮了一針。


    我慢慢地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很快就感覺到自己晃悠悠地走動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便睡在一處溫暖的地方。我身體異常地疲憊,即便在睡夢之中,也感覺到無比地絕望與寒冷。


    “蕭康,蕭康,你害死了好多人。好多人因為你而死!”我在夢中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你還能這樣安然自得地活在這個世上嗎?你能安然地睡在這裏嗎?”


    那聲音古怪,倒有點像是女人發出來的聲音。


    我大聲叫道“你是什麽人,你在哪裏,為什麽要這樣子跟我說話。你給我滾出來,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麽角色,給我滾出來。”


    我用盡氣力叫喊,可是那聲音卻躲在隱秘的地方,不管我多麽用力,都沒有辦法發現他在哪裏。我疲憊地坐在地上,開始痛哭起來。


    “蕭康,隻有懦弱之人,才會抱著自己痛苦。你蕭康是懦弱的人嗎?”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你不應在這裏哭泣的。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你知道嗎。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我看著漆黑的四周,感到絕望的氣息就籠罩在我的身上,搖頭道“我很難過,我很脆弱。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事情了。好像一切都結束了,又好像壞事才剛剛開始。”


    那聲音道“你父親生死未卜,不知身在何方。玉音子和雷震子更是下落不明。你有何資格在這裏深睡呢,你趕緊醒過來。你不能再這樣沉睡了。你必須盡快醒過來。”


    那聲音不斷地在我腦袋裏回蕩,我感覺整個人都要炸開一樣。我搖頭喊道“我太累了,我已經快要累死了。世間太可怕了。我要躲在這裏,永遠也不要離開。我不想醒過來!”


    那聲音道“你要當一個懦夫嗎?蕭康,在我眼中,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必須馬上站起來,你必須像一個男人一樣活下去。記住我的話,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打敗你。可是你要是想放棄,那麽任何人都不能拯救你了。這個時候,你隻有自己救自己,隻有自己依靠自己……你明白嗎?”


    我的腦袋要炸開了,忽然四周一片明亮,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深淵。我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整個人朝著深淵下墜。我不斷地叫喊著,猛地睜開眼睛,發現一束陽光穿過窗戶,照在房間地板上。


    我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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