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玉林病倒的一個月左右時間裏,弱郎大王還是沒有找到姥爹家裏來。不過,老河對麵不遠的吳家莊有人在半夜看到了蹦跳的僵屍影子。這說明弱郎大王離畫眉村越來越近。這個消息是司徒子送到畫眉村來的。司徒子不知道姥爹和弱郎大王的過節,還以為來畫眉村可以叫姥爹去看看,沒想到姥爹說僵屍不會傷害吳家莊的人,並不跟他去吳家莊去看一看。


    一個多月後,沈玉林恢複了。他要姥爹和他一起主動出擊,在弱郎大王發現畫眉村之前將它製服,打它個措手不及。


    沈玉林認為,弱郎大王能從遙遠的藏地迅速追到這裏來,卻在這裏搜尋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是因為姥爹常在這一帶活動,各處留下的氣息比較多,而在外地是簡單一條路回來的,留下的氣息也是單線的,弱郎大王順著單線的氣息尋找自然非常快,到了畫眉村附近處處都有他的氣息所以尋找起來非常慢。


    姥爹聽了他的話,不禁又感歎道:“我感覺越接近謝小米轉世的答案卻越迷茫,跟弱郎大王追尋我的情況大同小異。可見世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羅步齋同意沈玉林的意見。


    姥爹問羅步齋道:“今天是什麽星宿值日?”


    那陣子羅步齋正在跟姥爹學習二十八星宿。古人為了方便於觀測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的運轉,便將黃、赤道附近的星座選出二十八個做為標誌,合稱二十八星座或二十八星宿。角、亢、氐、房、心、尾、箕,這七個星宿組成一個龍的形象,春分時節在東部的天空,故稱東方青龍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這七個星宿形成一組龜蛇互纏的形象,春分時節在北部的天空,故稱北方玄武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這七星宿形成一個虎的形象,春分時節在西部的天空,故稱西方白虎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這七個星宿又形成一個鳥的形象,春分時節在南部天空,故稱南方朱雀七宿。由以上七宿組成的四個動物的形象,合稱為四象、四維、四獸。古人用這四象和二十八星宿中每象每宿的出沒和到達中天的時刻來判定季節,也借此來判斷當天行事的凶吉。逢其星宿出生的人還能結合他的八字來斷一生吉凶。


    不過星宿算命法隻有二十七宿,不包含“牛宿”在內。這是因為星宿算命法源自佛法中的“密教占星法”——大藏經內的《文殊師利菩薩及諸仙所有吉凶時日善惡宿曜經》,而佛教是從印度傳入中國的,印度把中國的二十八宿變為二十七宿,把牛宿納入了女宿。可能是印度人觀察星象的位置和角度不同。中國人在黃河流域遠觀天象,與印度人在緯度較低的地域觀星,在角度上肯定有差異。而天上各星的明暗程度,在兩地亦有差別。這就使得中國有二十八宿,而印度隻有二十七宿。所以在本算命法中,任何人的生日都不可能出現“牛宿”這個星宿。


    羅步齋對二十八星宿非常感興趣,所以請求姥爹教他。那段時間裏,羅步齋每天出門前必定先看看黃曆上當天是什麽星宿值日。


    “今天是角星值日。”羅步齋回答道,“角星屬木,為蛟,是東方七宿之首,有兩顆星如蒼龍的兩角。龍角乃鬥殺之首衝,故而多凶。”


    這些口訣都是姥爹教給羅步齋的。羅步齋對這些口訣還不太熟悉,所以隻要有機會就背誦一遍,既作了解釋,又記憶了一遍。


    姥爹點頭道:“今日祭祀婚姻都不成,如果作為埋葬之日的話,三年之內必定有災難驚嚇,自然也不能作為跟弱郎一決雄雌的日子。”


    姥爹算道:“今天是角星值日的話,明天是亢星。亢星屬金,為龍,是東方第二宿,為蒼龍的頸。龍頸有龍角的護衛,變者帶動全身,故而多吉。那這樣吧,我們明天晚上去找弱郎大王。”


    羅步齋,沈玉林和澤盛點頭答應。


    羅步齋問沈玉林:“你還需要什麽東西嗎?鐵棍?夾子?或者其他的?”羅步齋和姥爹在蘿卜寨抓捕弱郎大王的時候就用到了竹竿鐵杆之類的東西,由己推人便認為沈玉林也需要類似的工具。


    沈玉林搖頭道:“那晚我趕屍你們都看到了,我有一個攝魂鈴,一條驅魂鞭就足夠了,不用其他的。”


    羅步齋又問姥爹:“馬秀才,要不我們準備一些豆子,還有鐵杆?原來我們差點就成功了,這次說不定還能用上。”


    姥爹急忙阻止他往下說,擔心他的底細被澤盛知道太多,引起澤盛的注意。姥爹擺手道:“故技重施肯定不行。以前它吃過虧,以後肯定會防著。”


    澤盛看了看姥爹,又看了看羅步齋,充滿興趣地說道:“馬秀才,羅先生,你們以前合手對付過弱郎大王?”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姥爹避重就輕道。


    沈玉林點頭道:“讓我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明晚捕捉弱郎大王的事情上吧。我們要去找它,不一定就能找到。到了明晚,如果我們分開去找,又太危險。不如這樣,我先去吳家莊實地考察一番,看看哪些地方適合僵屍行動,哪些地方對僵屍來說活動不便。它如果要出來的話,一般會選擇對它來說行走比較方便的路徑。”


    澤盛道:“僵屍還會挑路走嗎?”


    沈玉林解釋道:“我們趕屍人雖然會下坡功,過橋功之類的法術,但是趕屍的時候盡量避開不夠平整的地方,省得自找麻煩。我們這樣,僵屍自然也會這樣。就像你上山,肯定選擇山路,不會在樹草裏絆著走。是不是?”


    “這倒也對。”澤盛道。


    於是,沈玉林提前去吳家莊走了一圈,熟悉一下吳家莊的地形,用他趕屍時選擇路線的經驗揣摩弱郎大王最可能行走的路線。


    第二天晚上,姥爹、羅步齋、沈玉林還有澤盛一起去了吳家莊。竹溜子自然不會獨自呆在家裏,它跟在後麵一路小跑。


    到了吳家莊後,由沈玉林領頭,他們幾人在吳家莊的小道上緩緩行走,一邊走一邊看周圍是否有影子掠過,一邊走一邊聽附近是否有蹦跳的腳步聲。


    羅步齋白天就來吳家莊跟每家每戶的人說了,叫他們今晚無論聽到什麽聲音,看到什麽景象都不要出來,並且最好早早熄燈睡覺。所以此時的吳家莊仿佛一個無人村,除了他們幾個闖入者再沒有其他人一般。


    姥爹偷偷觀察澤盛,發現他沒有一點害怕的神情。


    最先聽到聲音的是竹溜子。


    它突然吱吱吱地叫起來,打破沉默,然後迅速朝一個方向躥去。


    姥爹和羅步齋對視了一眼,急忙跟著竹溜子跑去。澤盛和沈玉林隨後跟上。


    跑了一段距離,姥爹果然聽到了蹦跳的聲音。可是循著聲音找到地方後一看,原來蹦跳的不是弱郎大王,而是一群稻草人!


    站在這群稻草人前麵的是李家坳的李曉成。


    在他腳邊還有一隻渾身漆黑的野貓。


    野貓看到了姥爹,咧嘴叫了一聲:“喵嗚……”


    姥爹知道他們是來幫忙的,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李曉成朝他們點頭示意,然後看了看腳邊的野貓,說道:“它得知你們今晚會來這裏對付藏地來的弱郎大王,就到我家借稻草人來幫你們。它跟我說,稻草人沒有血肉,不會被弱郎大王摸頂,既可以充當人手,又可以不留後患。於是,我跟著它一起來了。”


    澤盛見了李曉成身後密密麻麻的稻草人,兩眼發光道:“太神奇了!這簡直是一支稻草人軍隊啊!我經營多年,還不如一隻貓妖……”他自覺失言,立即閉住了嘴。


    羅步齋側頭看了看澤盛,咀嚼他剛才的話:“經營多年……”


    澤盛賠笑道:“沒有,沒有。我是說我活了這麽多年,還不如一隻貓的能耐大,非常慚愧。”


    姥爹對野貓說道:“上次說你修煉多年卻連人話都不會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野貓仍舊“喵嗚”地叫了一聲,並不說人話。


    李曉成笑道:“馬秀才,它來之前跟我說了,它說它以前自持修為比你強而輕視你的實力,還帶了那麽多僵屍打擾你和你父親,心裏很是愧疚,所以自此之後在你麵前絕對不學人舌,說人話。”


    姥爹忍不住拱手道:“實在受不起!”


    畢竟貓和老鼠是天敵。那隻野貓剛看到竹溜子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淩厲,但它知道竹溜子是姥爹的夥伴,便沒有立即撲過去。而竹溜子向來大膽,見人不避,它麵對貓妖的時候大搖大擺,視若無睹。可是當李曉成說貓妖對姥爹俯首稱臣的時候,竹溜子急忙躥到姥爹的腳邊,迅速爬到了姥爹的肩頭。虛張聲勢的大膽立即暴露無遺。


    不過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遇到普通的貓,竹溜子自然仗著自己的一點修為不懼不怕,真的鬥起來未必落於下風。可是眼前這隻貓是拜月成妖的貓,除了是老鼠的天敵之外,修為也比竹溜子要強大不知多少倍,竹溜子怕它是理所當然的。


    羅步齋踮起腳來看了看後麵的稻草人,感歎道:“確實跟一支軍隊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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