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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單憑味道上說,華冠文麵前這道帕爾馬幹酪焗羊腦是成功的,甚至都激發起我的食欲,我記得她曾經告訴過我,對食物追求到極致的人,往往是極有信心的表現,對於這個說法之前我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感覺,但看眼前的華冠文多少體會。


    我相信這道菜是出自於他之手,食物隻不過是每天特定的需求,而他卻把這件事追求到了極致,一個對食物都能如此認真挑剔的人,他做任何事我相信都不會差到什麽地方去。


    華冠文收起桌上的菜肴,擦拭著嘴角臉上的憨笑慢慢收起。


    “上次……哎,你們也不能怪蔣院長,那晚她叫你們去辦公室,把當年發生在十九號大樓裏的事告訴你們,我猜她也是猶豫了很久,要知道那件事後對她的打擊有多大,她能再說出來已經是很大的勇氣,誰知道你們又在403宿舍做……”


    華冠文在說上次我們請筆仙的事,當時他也跟在蔣馨予的身後。


    “當時是為了查案,我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我一本正經地解釋。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那是蔣院長一直堅持的信念,她幾乎是用盡一切的在維護這所學院的信念,你們那有做無意是讓她堅持的一切都付之一炬。”華冠文的表情變得深沉。“要知道我們在那病房中算是大難不死,可是莫院長卻長埋於此,他本來一生都是光輝的,可那些從徐婉君口中傳出去的謠言無疑是他唯一的汙點,至少在蔣院長看來是這樣,她一直試圖去抹掉這個瑕疵,我們從來都沒有認為她有錯,作為醫生她的做法也無可厚非,但當年發生的慘事,在蔣院長心中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一直耿耿於懷認為自己難辭其咎,所以希望你們可以理解。”


    “……”我一愣重新看向華冠文,吃驚地問。“當年……徐婉君謀劃在病房暴動的時候,你也在?”


    華冠文沒有回答我,重重歎了口氣,慢慢解開衣袖挽起來,露出他肥胖的胳臂,滿臂的皮膚明顯是受過嚴重的燒傷,我記起第一次見到華冠文的時候他指著耳朵告訴我們,是被病人襲擊時咬掉的,我猜他說的也應該就是那一次在地下室病房暴動的時候發生的事。


    “身上的燒傷還要嚴重些,算是命大吧居然沒被燒死在裏麵。”華冠文回想起往事,如同換了一個人,深沉而凝重,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淡淡地說。“當時被病人一棒打在這裏,大腦受創雖然不是很嚴重,但落下後遺症反應遲緩,經常丟三落四的,腦科醫生說讓我要經常練習用腦,不然很可能會慢慢癡呆,我就學著做菜,用這個辦法來鍛煉大腦思維。”


    華冠文說到這裏很惆悵地笑了笑,低頭看看自己肥碩的體型自嘲地說。


    “也不知道是腦子被打壞了還是我天生喜歡吃,學著做菜慢慢也喜歡上了吃,就是控製不住食欲,我之前不是這樣的,從那件事以後慢慢給吃成這樣。”


    每次看見華冠文那一身走路都會抖動的肥肉,多少有些感覺他滑稽可笑,可聽完這些事後我再也笑不出來,莫永元是英雄,至少在這所學校裏每一個人都根深蒂固的這麽認為,但是我相信跟隨他一同去病房的每一名醫生和他一樣高尚,如今我看著華冠文目光中充滿敬佩。


    “醫生說我可能會因為大腦受創導致癡呆,結果這個我倒是沒有發現,就是漸漸發現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華冠文臉上恢複了憨笑親和地說。“蔣院長很大度,知道我經常躲在辦公室吃東西也從來也沒管過我。”


    那是蔣馨予對他的虧欠,我相信更多是自責,莫永元的死是蔣馨予心中永遠無法卸下的枷鎖,而那些隨同莫永元一起進入病房中的醫生何嚐又不是蔣馨予一生的虧欠。


    “看我隻顧著聊天了,找我有什麽事嗎?”華冠文認真地問。


    “在這屆畢業生中有一批由合德醫學院派送出國深造的學生,我們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需要這批名單中四名男生的血液樣本。”我很客氣的直截了當說。


    華冠文點點頭,二話沒說吃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這些血液樣本都保存的很嚴格,他陪同我一起去拿。


    我站起身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這份名單中和聶冰婉關係密切的男生很可能在其中,我擔心在調取血液樣本的時候再有紕漏,為了保險起見,我向華冠文提出想帶回這四名學生到局裏進行血檢。


    華冠文想了想點頭同意,安排人通知四名學生前來,我特意也把吳霄一同帶了回去,我從聶冰婉屍體中提取到胎兒的dna樣本,然後分別和其他四名男生的dna比對。


    當比對完最後一名男生的dna樣本後,我詫異地看著雲杜若他們,結果讓我有些茫然,沒有一個人和胎兒的dna匹配。


    這就是說我們之前的推斷和假設又是錯的,可是根據吳霄的回憶,他聽到的是,如果留著我們就不能出國!


    可見這男人也是要出國的,而且還是和聶冰婉一起,那為什麽在名單中卻找不到這個人呢?


    我擔心結果可能有錯,明知道dna檢測出錯的幾率很小,但還是堅持再做了一次,結果依舊是不匹配,我茫然地看著檢測結果一時間不知所措。


    “吳霄說他當時是跟著聶冰婉去的第十九棟大樓,可他上去的時候隻看見一個男人一閃而過的背影,就是說他自始至終都沒見過這個男人,那他聽到的也未必是這個男人說的。”雲杜若環抱著雙手來回走了幾步看著我們說。“有沒有可能吳霄聽錯了?”


    為了謹慎起見dna檢測我還匹配了吳霄的,他也被排除在外,唯一一個接觸過聶冰婉身邊這個關係非比尋常男人的人隻有吳霄,南宮怡提出再詢問一下他,看看什麽地方有遺漏。


    吳霄被單獨安排在一間審訊室,見我們進去他很急切的站起來。


    “有沒有找到那個人?”他的表情很焦急眼中充滿了期盼,我想他是真的在意聶冰婉,想要還她一個公道。


    我默默的搖搖頭,很失望地對他說。


    “匹配結果顯示沒有符合的人,我們要找的這個男人並不在出國名單之中。”


    吳霄聽完眼神變得黯然,無力地重新慢慢坐了下去,手中還拿著聶冰婉最後給他的那支筆,在手中搓揉著無限的傷感。


    “不能讓冰婉死的不明不白,她不會自殺的,你們相信我,她的死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我們明白你的心情和感受,但一切都必須有證據,你是唯一接觸過那個男人的人。”南宮怡寬慰地看著一籌莫展的吳霄說。“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聽到的話有沒有遺漏的?”


    吳霄來回搓著手中的筆,看他的樣子在努力回想那晚跟著聶冰婉去十九棟大樓發生的一切,最後抬起頭很確定地說。


    “沒有遺漏的地方,我確信我聽到的就是那句話,因為那個男人隻說了這一句,如果留著我們就不能出國,因為我聽到冰婉哭泣的聲音,擔心她出事,就大聲喊她的名字,就再也沒聽到過那個男人其他的聲音,我就是記性再不好,一句話絕對不會記錯的。”


    看吳霄斬釘截鐵的樣子,我們無言的相互對視,他給我們提供了新的線索,可結果卻出乎預料,如同一個前後矛盾的謎題,既然這個男人也會出國,可為什麽名單中卻沒有他。


    似乎這個案件從一開始就注定撲朔迷離,到現在很多事都是我們無法去解開的,403宿舍的四名死者為什麽會采用那樣詭異的方式自殺,為什麽死後兩小時她們還會出現在其他地方,為什麽聶冰婉腳底四年前的紋身會準確預示她死亡的時間,還有喬可薇為什麽會選擇跳樓自殺,她到底看見了什麽……


    等等諸如此類地問題一直縈繞在我腦海裏,沒有一個能我讓思前想後想明白,如今又是,明明該出現在名單上的人,卻憑空消失在名單上。


    我揉著額頭感覺有些疲憊,這段時間一直緊繃著神經從未放鬆過,相信其他人也是,雲杜若走到我身邊小聲說。


    “既然暫時沒有進展,那四名男生和吳霄先讓他們回去吧,查案不是一兩天就有結果的事,你也別太心急。”


    我點點頭,把一份血檢檔案交到吳霄的麵前,示意他簽字後就可以先回去,吳霄拿過去問我要筆,來的時候我也忘記了帶,其他人身上也沒有,目光落在吳霄手中那支聶冰婉最後交給他的筆。


    “就用你手中這支筆吧。”我說。


    吳霄這才想起他手中的筆,或許是觸景生情很黯然的告訴我們,雖然這並不是聶冰婉送給她的禮物,但卻是聶冰婉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一直當成很珍貴的禮物保管著,從來沒舍得用過。


    吳霄沉默了片刻,手指按下了筆頭。


    六月十七日,小雨,我一個人坐在教室裏,窗外是細雨滴落在樹葉上,很動聽的聲音,讓我想起他對我說話的樣子……


    一個女生的聲音從筆裏麵響起,吳霄愣在座椅上吃驚地看著手中的筆,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支筆上,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日記!


    聶冰婉的日記!


    我們之前一直認為她的日記是寫在日記本中,沒想到她用的是錄音筆,我們之前一直沒有找到,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被錄在筆裏的日記一直都在吳霄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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