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桑果嘴裏叼著的桑樹枝在看向那破碎的巨繭慢慢明白過來,想必桑果的成長和一般妖物不同,它是靠吞食桑果讓自己的身體逐漸發光,這樣便可以吸引桑葉上的蠶聚集到它身上吐絲。


    這樣循環下去桑果的身體會越來越明亮,當到達一定程度便會閃耀出能吸引這整片桑林所有蠶的光芒,這些蠶會圍繞桑果吐絲結繭,而桑果借助繭便可蛻變長大。


    “這下好了,你現在這個頭應該不用再讓我幫忙喂你吃桑果,趕緊吃飽了就去青丘國,你不能一直跟著我,等著我的可都是祖妖,真動起手來就你這一蹦一跳的樣子怕命都保不住。”我撫摸著桑果的頭指著青丘國的方向說。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不過看它如今的樣子我總算是放心多了,好歹也不至於餓死在這桑林之中,桑果似乎真聽懂我說的話,轉身離開看著它的背影我多少有些失落,剩下的路又隻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


    可桑果並沒有走向青丘國的方向,而是走回到它破繭而出的巨繭裏,等桑果出來的時候嘴裏叼著一張毛茸茸的獸皮,然後放在我麵前用頭拱了拱,我心領神會應該是桑果感激我這一段時間喂食它,把它在白繭中蛻變時蛻下的皮留給我。


    沒想到這不通人性的妖物竟然也懂得知恩圖報,我有些感動的衝著桑果笑了笑,可我拿著這獸皮能有什麽用,想想披在身上用來禦寒也不錯,誰知道剛披上就看見桑果一口銜著獸皮從我身上拽下來,我一時半會不明白桑果給我這蛻下來的獸皮意欲何為。


    然後看見桑果轉身走到一根手腕粗的桑樹下,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竟然一口把桑樹咬斷,這脫胎換骨後的妖物果真非同凡響,然後一截截咬成前臂長短的木樁,再叼回到我麵前,銜起其中一根放在泥土裏,那堅硬的雙角猛然敲擊在樹樁上麵,樹樁應聲沒入泥土之中。


    我站在旁邊很茫然的看著桑果的一舉一動,並不知道它要幹什麽,直到最後一根木樁被它敲入泥土裏,我才看清楚那些木樁圍成一個圓形,桑果又一次叼起之前的獸皮覆蓋在木樁之上,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台子。


    “你這是打算幹什麽?”我茫然的問,即便我知道它不會說話,僅僅是因為好奇。


    桑果可能是破繭而出耗費了太多的氣力,加之擺弄這些也累的不行,吃了一些桑果之後就趴在我旁邊一動不動的休息,我撫摸桑果的頭說不能再陪它,可剛一起身就發現它緊緊咬住我衣角,直到把我拖回到桑樹坐下才又安靜趴在我身邊。


    估計是這段時間對我也有感情,反正在這桑林我還是一籌莫展毫無頭緒,不如就再陪它一晚,我采了一大堆桑果雖然它如今已經不需要我再喂它,可還是習慣看它溫順的把頭埋在我手心的樣子,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對它講述從一開始到現在我所有的經曆,突然發現原來孤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特別是當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的時候,這讓我想起那個擁有曠世神通卻滄桑落寞的秦雁回。


    我不知道桑果能不能聽懂我說的這些,但它一直都很安靜的趴在我身邊,等我講完也是深夜了我拍拍桑果感慨萬千的說。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有緣在這桑林相見,也該到分別的時候了,等天亮你就去青丘國,跟著我還吉凶未定,到了那裏你就安全了。”


    桑果好像真能聽懂我話似的,站起身抖動幾下後整個身體發出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後我又聽見從四麵八方傳來沙沙的聲音,很快那些桑樹中的蠶被光亮所吸引,向我們這裏匯集過來,沒用多久便爬滿了之前桑果埋在地中的木樁,蠶順著木樁爬上覆蓋在上麵的獸皮,然後開始吐絲包裹,我驚訝的看著眼前奇異的景象,直到那張獸皮在堅韌的蠶絲下被緊緊的固定在木樁上。


    好半天我也看不懂這是什麽,等桑果身上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那些密密麻麻的蠶這才紛紛爬回桑林之中,然後我看見桑果又轉身一蹦一跳回到它破繭而出的巨繭之中,等它再跳回到我身邊的時候,嘴裏多了兩根骨頭,這應該也是桑果在巨繭中蛻變是留下的獸骨。


    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桑果分明是有心想要感激我,可一般都是結草銜環投桃報李,可桑果總不至於送兩根自己的獸骨給我吧,何況我拿著也沒什麽用,但想想怎麽也算是桑果一番心意,正要伸手去接可桑果嘴一鬆,兩根獸骨掉落到那被緊繃的獸皮上,觸碰那一刻猶如雷鳴的巨響從緊繃的獸皮中傳出,整個桑樹林都被這巨響震蕩的徐徐作響。


    我沒想到僅僅是獸骨落在上麵竟然能發出如此巨大的聲響,再看看那被緊繃的獸皮和上麵的獸骨忽然恍然大悟,這儼然是一麵鼓,而桑果叼給我的獸骨便是鼓槌,桑果不讓我走就是為了等到晚上借助這桑林中的蠶縫合這麵鼓。


    我很詫異桑果蛻下來的獸皮為什麽會具有這麽大的威力,連忙翻開銀月交給我的山海經,終於在裏麵找到描述和我麵前桑果一模一樣的妖物。


    東海以東有空桑之地,起伏七千裏,其上有上古奇獸,狀如青牛,蒼身而雙角,一足,久居滅海三千年乃一出世,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以以其皮為鼓,橛以雷獸之骨,聲聞五百裏以威天下。


    原來桑果的名字叫夔,竟然還是生活在滅世之海中的上古奇獸,山海經中說夔與天地同生,世上隻有三隻,後來消亡山海經中僅存一隻,想必就是我眼前的桑果,而根據山海經中的記載夔存活一千年後便會重新返回滅世之海,在裏麵重新蘊育直到再過三千年才會重新出世,入世之後會借助桑林中的蠶結繭蛻變成真正的夔。


    想必我遇到桑果的正好是它出世的時候,我眼睛一亮立刻明白桑果留下我的原因,這一望無際茫茫的桑樹林裏毫無頭緒想要找到金人根本如同大海撈針,既然守護金人的是燭九陰,我根本不用去找隻要敲響這麵鼓,如此巨大的鼓聲一定能引出燭九陰。


    我欣喜的衝著桑果感激的笑了笑,握緊兩個獸骨重重的敲擊下去,頃刻間鼓聲如雷轟鳴天地,那巨大的聲響讓整片桑林都在為止搖晃,如雷貫耳的鼓聲震擊的桑林的地麵泥土都在跳動。


    我才敲擊了三下突然間感覺腳下劇烈的搖晃,猶如山崩地裂一般,我心中一驚沒想到這鼓威力如此巨大,但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不是我們腳下而是整個空桑之地都在慢慢隆起,我隻感覺和桑果一起在被緩緩的抬升,腳下的地麵居然升向空中,然後越來越快直至整個桑林完全高高的懸浮在妖界之上,我可以清楚的看見妖界以東的地理山海。


    嗷嗚!


    一聲低沉而巨大的吼聲從我們身後傳來,我和桑果一回頭瞠目結舌的看見一個碩大無比的赤紅色巨蛇,身覆三角硬鱗,粗糙堅硬,色作暗紅,背脊上還有一排龍鬣般的骨狀突起,一個巨大的頭又象人麵又象龍頭,五官俱有,額頭上還有兩隻長角,上有雙目上下而立,麵相凶狂。


    這就是我一直在找尋的燭九陰,難怪我進入桑林這麽久也查探不到其蹤跡,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原來從一開始我就踩在燭九陰的身上,這上古神妖身形龐大的無邊無際趴在空桑因為本身顏色就是紅黑相間,桑林中結滿的桑果也是紅黑兩色,以至於沉睡在這裏的燭九陰遠遠看去和桑林無異,若不是桑果的獸皮做成的鼓聲驚擾到燭九陰,怕是我走遍整個空桑之地也不可能察覺到燭九陰原來就在腳下。


    燭九陰畢竟是凶獸,就連不懼生死的聞卓看見它也無計可施,聞卓說過上古四大凶獸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和這燭九陰相提並論,他曾和秦雁回還有蕭連山在海底金宮與燭九陰鬥過一次,這凶獸刀槍不見法力對其毫發未傷,根本不可能打敗燭九陰。


    被驚擾的燭九陰凶相畢露,那赤紅的巨眼盯著我透著暴戾的殺戮,我連忙拿出銀月交給我的那片黑鱗,高高的舉在手中大聲說。


    “妖皇降世取回燭九陰守護金人,以此鱗為憑不得有誤!”


    燭九陰那巨大的赤紅眼睛收縮一下應該是認出我手中的黑鱗是燭九陰身上之物,這鱗片除非燭九陰心甘情願交予否則不可能得到,那遮天蔽日的燭九陰低吼一聲緩緩把身體放下,我這才看清就在桑林的正中一個金光閃閃的金人豎立其中。


    燭九陰把我們放到地麵,我爬進金人體內得到第四塊閃耀這七彩之光的青銅殘片,等我從金人中出來把殘片收好燭九陰把我們送到空桑之地的邊緣,身後便是那一片一望無際的桑樹林,等到燭九陰重新爬下去一切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怎麽看著僅僅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桑林。


    我和桑果道別讓它沿此西行便可到青丘國,桑果蛻下的獸皮和獸骨製作成大鼓威力驚人,和靈山十巫決戰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把那麵鼓拆下來連同獸皮一同綁在桑果的身上,然後把黑鱗交給桑果告訴它帶著這些東西去青丘國見祖妖九尾妖狐,沒想到桑果竟然能聽懂我說的話,雖然依依不舍可還是通靈性的點點頭。


    看著桑果消失在視線之中,心裏多少有些失落接下來的路又該我一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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