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喊出,隻見一股紫色氣流從紫水晶台之中迅速匯聚到紅色圓柱之上,再從紅色圓柱中輸出之時,已經變成了赤紅之色,紛紛輸入大老巫的手掌之中,頓時一股焦臭味就散了開來。


    大老巫眉頭一皺,一張俊臉瞬間一片煞白,一雙眼睛猛然睜的滾圓,眼珠子布滿血絲,顯然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我身不能動,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滴在身下的紫水晶上。


    李媒婆悲聲喊道:“巫哥!”剛想再說下去,卻被大老巫猛的一道嚴厲至極的眼神製止,王麗芬急忙上去一掌切在李媒婆的脖子上,李媒婆頓時昏了過去,被焉老狗扶住,抱到一旁。


    大老巫陡然發出一聲吼來,如同舌綻春雷,晴天霹靂一般,我距離他最近,這一聲吼幾乎將我震昏過去。


    緊接著就見大老巫身的衣衫“呼”的一下就燒了起來,瘋老頭急忙奔了過來,三兩下扒了大老巫的衣衫,露出身上皮膚來。


    陡然之間,大老巫身上的皮膚忽然變的雪一般白,越變越白,最後白到了幾乎接近透明的程度,經脈清晰可見,如同根須糾錯,布滿全身,體內五髒六腑皆可看見,煞是駭人。


    大老巫一口銀牙咬的“咯嘣嘣”直響,猛的昂頭一聲長嘯,就見一股赤色氣流從那隻按在紅色圓柱上的手掌中間順著經脈迅速流動,瞬間到心髒,心髒猛的狂跳不止,又順著這半邊的經脈流出,一齊向我胸前的火之眼上衝來。


    頓時一股熾熱無比的氣流衝進了我的體內,所過之處,如同岩漿過境,隻覺得自己都快要被烤熟了一般,身體所遭受的痛楚簡直難以言喻。


    我都痛到如此地步,作為中間傳遞人的大老巫所受痛楚可想而知,大老巫雙目一片赤紅,整個人都因為劇烈的痛疼而顫抖起來,汗漬剛滲出皮膚就被體內熱流烤幹,一陣陣白煙升騰而起。


    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我也知道再多言無益,一心一意接收這股熱流才是正途,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了大老巫這番心意,當下咬牙苦撐,任由體內熱流順著經脈遊走。


    其餘數人一個個看的雙拳緊握,個個熱淚盈眶,他們都是奇門高手,當然知道大老巫為此會承受多大的痛苦。


    台下的紫水晶台中的紫色氣流就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不斷迅速的向紅色圓柱聚攏,從紅色圓柱中轉變為赤紅色的熱流,經由大老巫的身體,再源源不斷的注入我的體內。


    熱氣在我體內越聚集越多,所有經脈之中都被充脹的疼痛不堪,我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血管都在不斷的膨脹變粗。


    就在這時,我胸前忽然一陣刺痛,大老巫更是再度大吼一聲,手掌上的熱流更是迅疾猛烈,胸前那種刺痛感越來越是強烈,就像胸口被生生撕裂開來一樣,幾乎將我痛的昏死過去。


    陡然之間,我體內的熱流一起向胸前那隻火之眼處奔騰而去,大老巫麵色一變,他體內那股赤紅色熱流速度更快,也迅速的納入那隻火之眼之中,不一會那紅色圓柱上再無赤色氣流升起,大老巫一隻手終於離開了那圓柱之上。


    可這隻按在火之眼上的手掌卻像被吸住了一般,仍舊不斷從大老巫體內吸收熱流。


    我剛想說話,大老巫卻猛的一搖頭,一言不發,麵色瞬間變了數次,一頭烏發逐漸變得斑白,再到花白,最後變成滿頭銀絲。一張俊臉之上,也開始出現細紋,就連那修長溫潤的手掌,都開始老化起來。


    嶽一刀鋼牙緊咬;謝玉虎淚流滿麵;劉討飯閉目不忍再看;王麗芬早就哭成了淚人;老虎一張胖臉上掛滿了淚痕;杜英俊一雙眼睛通紅,卻拚命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焉老狗跪在一邊,對著大老巫不停磕頭,臉上的褶子裏全是淚水;瘋老頭也淚流滿麵;就連昏了過去的李媒婆一雙眼角也掛滿了淚滴。


    大老巫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哪怕岩漿過身,全身修為盡散,也要實現當初對兄弟的一句承諾。


    一諾重千斤,肝膽照昆侖!


    當大老巫整個人從英俊少年變成滿頭銀發的老翁時,終於軟軟的摔倒在地,就在他手掌離開我身上那層紅色光罩的時候,我看見那隻火之眼已經完全睜開,而且體內熱流激蕩,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般。


    下九流中幾人衝了上來,扶起大老巫,齊放悲聲,我也一骨碌翻身爬起,一眼看見那紫水晶台已經變成了白色礫石一般的材質,毫無光澤感可言,再無之前的通透晶潤,旁邊的那根紅色圓柱,則直接碎成了一堆白色粉末。


    焉老狗是第一個衝過來的人,扶住大老巫拚命喊道:“老大,老大,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死了,我焉老狗如何向你贖罪啊!我以前瞎了狗眼,竟然挑釁了你二十多年,我真不是個東西啊!”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就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王麗芬也哭道:“老大,你堅持住,別想就這麽撒手不管我們了,沒你在,我們幾個肯定亂成一鍋粥。”


    其餘幾人紛紛垂淚不止,瘋老頭過來對著我腦後勺就是一巴掌,喝道:“跪下,大老巫和你父親是生死之交,如今為了你更是殫精竭慮,從此之後,大老巫就是你的義父,你要以父母之道待之,待大老巫百年之後,你來披麻戴孝,送棺下地,可知道了?”


    我“撲通”一聲跪在大老巫麵前,“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悲聲叫道:“義父!”


    義父麵色慘白,卻揮手笑道:“不錯,不錯,拚得一身修為,換了個兒子,我賺了,各位兄弟,這是好事,都不要哭,再說了,我這不還沒死嘛!以後有兒子養我老,比我一個孤老頭子在這裏孤苦伶仃的好多了,你們就羨慕去吧!”


    焉老狗還是忍不住大放悲聲,這些人要不就是血性漢子,要不就是巾幗英豪,生平最敬重的人,莫過於義氣當先的英雄好漢,大老巫就憑今日這番作為,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對他稍有逆心了。


    嶽一刀一抹眼淚,哽聲道:“大家別嚎了,老大說的對,千古艱難唯一死,老大活的好好的,還多了個義子,有什麽好哭的。”


    義父也笑道:“不錯,你們可別忘了,養生之術可是我的長項,我平日裏就嫌各種修煉太煩,如今多好,樂得悠閑自在,從此修身養性,遠離紛爭鬥狠,說不定到時候比你們幾個活的還久呢!”


    接著又說道:“我勸你們沒事都少鬥點嘴,少生點閑氣,別到時候再叫我老頭子去給你們燒紙錢,那就太不上道了。”說完還笑了兩聲。


    幾人見義父確實沒有性命之憂,這才慢慢收住悲聲。


    瘋老頭這時才說道:“大老巫,當時五行台的靈氣已經被轉移淨了,你怎麽不及時收手呢?要是及時收手的話,再勤奮修煉,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恢複過來。”


    義父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可九陰之體哪是我能控製的住的,到了後來,我就覺得所有的靈氣注入小華體內,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邊沒際的,我哪裏還收得回來。”


    “而且那些靈氣經由我體內走過一圈之後,已經和我體內氣息相連,小華的九陰之體哪裏還肯放過我,不將我體內修為吞噬幹淨,我的手根本就離不開那隻眼睛。”


    接著又說道:“不過無所謂,我還能活下來,已經大大超出我的期望了,我原本以為,這五行台一發動,要搭上我的性命的,如今不但沒死,還多了個兒子,當真可喜可賀,要不是我不喜飲酒,必定和你們大醉一場。”


    瘋老頭道:“對,這般美事,怎麽能沒有酒,大家幹脆一起隨我回家,反正家中房多,足夠住的。”說著話就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


    響了兩聲接通,瘋老頭就喊道:“大根,大根,你趕快讓人把家中客房收拾八間出來,再找人抬一頂軟榻到大老巫的小區來,家中備好酒菜,速度要快。”說完也不等根叔回話,就直接把電話掛了,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城裏去哪找軟榻去。


    這根叔也確實牛逼,最多半個小時左右,樓下就有人吆喝,我伸頭一看,有四個壯漢抬了一頂竹篾躺椅,躺椅上鋪了羊毛毯子,看上倒也有點軟榻的意思。


    我背了義父,焉老狗弄醒李媒婆,李媒婆一見義父的模樣,頓時又是一通大哭,焉老狗好不容易才勸住。


    剩下幾人一通亂砸,將水晶台砸的稀爛,這東西是義父二十年的心血,確實霸道異常,可不能被別人學去。


    大家夥一起下了樓,四個壯漢抬著義父,我們十來個人跟隨左右,一路從城中招搖而過,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誰也不知道躺在躺椅上的老人家是誰,紛紛猜測不已。


    義父不停笑道:“奶奶的,老子從小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如此風光!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王麗芬趕緊說道:“大哥你快呸三口,烏鴉嘴說的不算。”


    瘋老頭接過口道:“你要喜歡,老子派人每天抬你出來溜一圈。”引得眾人一起笑了起來,個個笑中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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