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一邊持續滿場遊走,一邊輕聲慢語的說道:“你這婦人,痛失丈夫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既然想隨你丈夫而去,我就成全了你,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那女子風了一般飛撲薛冰,企圖用身體抱住薛冰,她全身布滿了鋼針,這要被抱一下,那還得了,好在薛冰身法也甚是靈巧,每次都能安全避開,可這也逼得薛冰無法使出毒手血蓮來。


    同樣的道理,那婦人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她若一停,薛冰必定使出毒手血蓮,兩人你追我趕,竟然全都絲毫不得鬆懈。


    就在這時,那婦人忽然嘶嚎一聲,猛的一撲被薛冰躲開之後,竟然渾身一抖,身上鋼針忽然激射而出,一片寒光激射,盡數釘向薛冰。


    鋼針一出,薛冰隨即一個前撲翻滾,翻滾之際,手掌已經一按地,地麵悠忽一下升起一道石牆,無數鋼針盡數釘在石牆之上,竟然根根深入石牆之內。


    我一見就吃了一驚,薛冰已經被迫使出了土之術,連前撲翻滾這種招數都使了出來,就預示著已經被逼到了一定程度,要知道薛冰一向喜愛幹淨,這一個翻滾,身上必然會沾上泥土,要不是無招可使了,以薛冰的個性,必定不會這麽做。


    鋼針一射入石牆,那婦人已經身軀一顫,身上再度布滿鋼針,直接“嘭”的一聲撞碎了石牆,仍舊疾撲薛冰。


    就在她撞碎石牆的那一刹那之間,薛冰忽然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道:“我布下的石牆,你怎麽敢撞上去呢!難道你不知道,使毒術之人所發出的東西,是千萬不能碰觸的。”


    那婦人卻全然不懼,一邊持續飛撲薛冰,一邊嘶聲道:“隻要你沒有時間使出毒手血蓮,其餘法術能奈我何!”


    薛冰卻微微一笑道:“毒手血蓮,隻是一彈指的時間,一彈指有多久?我剛才在地麵上按了一掌的時間,你猜有沒有使出毒手血蓮來?”


    那婦人麵色頓時大變,一邊持續飛撲薛冰,一邊嘶喊道:“老娘和你拚了。”


    薛冰依舊輕輕閃過,說道:“你們夫妻伉儷情深,我很是羨慕,殺了你丈夫,也是無奈之舉,我不殺他,就得死在他的剔骨煉筋之下,為了自保,我不得不痛下殺手。”


    “可你並威脅不到我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也不忍對你痛下殺手,何況,如果我沒記錯,你們夫妻還有個孩子吧!不用我說,你也清楚,這個迷魂引之內,完全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如今你丈夫已經魂飛魄散,你再一意孤行,在我手下魂飛魄散的話,你的孩子誰來照顧?不要說那賣花女會照顧,你明白的,她自己也自身難保了。”


    那婦人身形明顯一澀,顯然薛冰抓住了她的軟肋,薛冰何等聰慧,一見那婦人的神情,已經知道這話奏效了,當下繼續說道:“你們夫妻雙雙魂飛魄散不要緊,留下一個孩子孤苦無依,又未入六道輪回,也無法投生轉世,飄零在這迷魂引之中,必定備受欺淩。”


    “每日饑無果腹之物,冷無保暖之衣,任人呼來喝去,拳腳相加,你忍心嗎?我為人類,你為鬼物,你我雖然陰陽兩界,中間更是相差數百年,卻仍舊都身為女人,自然體會一個做母親的擔憂之處,你好好想想,究竟要不要和我拚命?”


    “隻要你現在抽手離開,我絕不發動毒手血蓮,我們此行,旨在救人,而非多沾血腥,你們雖為鬼物,卻一樣也有思想,我本就不忍下手,何況我這毒手血蓮太過狠辣,若不得己,我也不願意對你們施展。”


    “我們走後,你們仍舊可以在迷魂引之內無憂無慮的生活,你們得保家園,我也不造殺孽,你看可好?”


    薛冰此話一出,我就知道薛冰是在糊弄她了,我們此行的目的雖然確實是為了救人,可也必須毀去迷魂引,絕對不能讓迷魂引留下來,這個空間太危險,對整個北京城千萬百姓來說,就是一個隱形炸彈,萬一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可那女子卻動了心,身形不自覺的一澀,恨聲道:“你們真的隻是救人?”


    此話一出,那賣花女就悶哼一聲,啞聲道:“蠢貨!”


    薛冰卻趁那女子身形一澀之際,忽然收身站住,素手一抬,伸手在空中一點,一點紅霧已經閃現,急速旋轉不停,煞是好看。


    紅霧一出現,那婦人就嘶聲道:“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有對我施展毒手血蓮,故意這麽說,隻是為了爭取施展毒手血蓮的時間。”


    薛冰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毒手血蓮雖然霸道,施展起來,卻並不像我所說的一彈指即可,而是必須結印放毒,使毒藥和奇門術完美的結合,才能發揮出效果來,你剛才一直追著我,我哪裏有時間施展。”


    “不過,我和你說的那番話,卻是真心的,我是真心想放你一馬。”


    我一聽心頭大喜,果然如我所料,薛冰此番言語,隻不過是爭取有施展毒手血蓮的時間而已,她娓娓道來,說的和真的一樣,連我都幾乎真的相信了。


    薛冰說到這裏,回頭看了我一眼道:“如果我的男人不幸逝世,我也情願身亡,一縷芳魂追隨他去,這種情感,我完全可以理解,不過,你真的不同,你還有個孩子,如果你願意放棄抵抗,我會想辦法超度你的孩子回歸六道,入墜輪回。”


    “你自己其實也清楚,你們在迷魂引內,表麵上看確實是逍遙快活,可生活每天都在重複,這麽多年來,每一天睜開雙眼,過的都是和昨天同樣的日子,你真的快活嗎?你願意讓你的孩子仍舊在這無休止的反複之中沉淪下去嗎?”


    那婦人又是一震,似是又被薛冰說動了,而這時那賣花女再度悶哼一聲,啞聲吐出了三個字:“風大王!”


    這三個字聽來好像隻是一個名字,那婦人卻全身陡然一激靈,麵容迅速一片悲戚,低聲呢喃道:“是了,我不快樂,我錯了,可已經回不去了,你們也回不去的,風大王不會讓你們離開的,無論是誰,進入了迷魂引,都隻能永遠沉淪在這裏,再也回不去了。”


    一句話說完,身上鋼針緩緩長出,抬頭麵對薛冰道:“如果我也在死在你的毒手血蓮之下,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薛冰一愣神,我也是一愣,我從那婦人的眼神之中,能看得出來,這婦人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薛冰半天口舌,已經化為無用之功,不知道這個風大王究竟是何許人,僅僅一個名字,就能對這些陰魂有如此的震懾力。


    薛冰當然也看出來了,麵色逐漸凝重了起來,緩緩點頭道:“好!你說!”


    那婦人說道:“你剛才說的對,我們要都魂飛魄散的話,孩子留在這迷魂引之內,必定備受欺淩,我丈夫生前脾氣就比較暴烈,活著的時候,就沒少得罪人,死後也沒少得罪鬼,我們夫妻活著,無人敢給孩子受一點氣,可我們一旦沒了,剩下個孩子,遭遇可想而知。”


    “所以,我求你一件事,如果我也死在你的毒手血蓮之下,還請你能將我的孩子帶出去,讓他入墜輪回,重回六道。”


    薛冰緩緩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拜托你一件事!”


    說完不等那婦人開口,就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才將目光轉移過去,看著那婦人道:“我看得出來,你比你丈夫要厲害的多,剛才你追擊我時,並沒有出全力,隻是在試探我的閃避路線,能在夫君新喪的情況之下,還能保持如此清醒的頭腦,絕對不是簡單的。”


    “說實話,我並沒有把握能擊敗你,而我一死,剩下的這個妹妹也不一定會是你的對手,那我們就全完了。”


    “所以,我也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們都死在了這裏,請你將我們四人分葬兩處,這樣起碼我們可以生死不離。”


    那婦人一聽,轉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薛冰,一點頭道:“好!就這麽說定了!”


    一句話說完,整個人忽然像一個氣球一樣的膨脹了起來,身上的鋼針逐漸變長,就連臉上也生長出許多鋼針來,聲音卻愈加的沉靜了下來:“你注意了,我生平擅長的就是縫合修補,縫合修補有個前提,那就必須是支離破碎之物,才需要縫合修補,所以,我的絕學就叫做破碎虛空!”


    “而這破碎虛空的奧妙之處,就在於自身形體的碎裂,碎裂之後,整個魂魄會被撕裂成無數塊,穿附與鋼針之上,無形無體,對你的毒手血蓮可是一個絕大的挑戰,除非,你能將每一根鋼針上都綻放出毒手血蓮來。”


    我聽的一愣,這算幾個意思?哪有對陣之前先說出自己絕學的奧妙之處和破解之法的?可我一眼看見了那婦人的目光所向之處,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婦人竟然是誠心找死,目的當然是為了讓薛冰將她的孩子重新送歸六道輪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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