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手續都還沒辦妥,就傳出呂若嬙在婦產科產檢的內線消息,炸翻一堆人。


    可婚,依然照離。


    於是,男方成了口訣筆伐、眾矢之的的對象,老婆都懷孕了,還是堅持要離婚,這除了渣還是渣,簡直渣中之最。


    邵雲開一聲不吭,沒為自己分辯半句。


    離婚這種事,總該有人扛責任,為失敗的婚姻買單,而呂若嬙有家世、有能力、性情又嫻淑靜雅,渾身上下無可挑剔,是男人夢想中的完美女神,這想來想去,問題也隻能出在男方身上了。


    離婚之後,呂若嬙身邊有了另一個人。


    時間點太敏感,說句缺口德的,簡直「無縫接軌」。


    於是風向變了,旁人看他的眼神多了一絲同情,感覺頭頂綠綠的啊……


    無論是前期的道德譴責,抑或後期側目同情,對一個男人而言,感受都不會太好,前者傷了品德聲譽,後者傷的是顏麵自尊。


    然而無論外界如何非議,邵雲開自始至終,未置一詞。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邵雲開正在思考,這個夜晚該如何打發。


    門外那人,是他老婆——不對,是前妻。


    呂若嬙微訝。「你在家?」


    「你不是有鑰匙?」


    離婚之後,她搬離兩人婚後共同的居所,回娘家居住。


    他不知道她對娘家是如何交代的,不過呂豐年沒針對離婚一事問過他什麽,見了他,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我來拿點東西。」


    邵雲開側身讓她入內。


    即便曾是夫妻,該有的禮貌與尊重還是要有,他這位前妻是自律的人,行事自有分寸,搬離之後,自認是客,便不會任意擅闖如今已屬他獨有的個人空間。


    他倚站在陽台,看著她的身影隱沒在房內,回想起他們長談的那一夜。


    離婚的原因,其實沒有外界想的那麽複雜,一句話便定了他們婚姻的生死——


    「你愛我媽?」


    相識至今,她從未提過相關的話題,他以為,她是沒那風花雪月情思的,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問他這句話。


    「不是沒想過,而是我們的關係一直不上不下,我不知道該站在什麽樣的立足點問你這句話。」


    他想的,何嚐不是她所想的?


    她總是覺得,他還無心想到這個點上,原以為婚後,名正言順,他就能好好的用另一個身分看她,他們還有漫長的一生,去產生新的花火。


    他們是生命共同體、他們同寢同食、他們親密無間、他們是世界上距離最近的兩個人。


    直到後來,才發現,他不是無心風花雪月,而是人不對,她撩不動他的情思。


    是另一個人,讓她看清了這一點。


    對方若愛你,就是會愛你,無關乎身分,如果十二年都沒能讓一個人對她動心,那又怎麽能幻想,成為夫妻後就會有所不同?


    夫妻不是最近的距離,住在他心裏、隨他一同呼吸脈動的那個,才是。


    所以另一個人,可以為了她奮不顧身、舍生忘死,不因為她的身分、不因為她已是人妻就有所不同。


    愛的本質,應該要是這樣,會被外在因素所局限、左右的,那不是愛。


    她住不進去的心裏,是裏頭已經有豆豆小-說提供了人?還是她本身做不到?她不確定,也沒打算去追根究抵挖出答寨,她隻知道,他們的頻率對不上。


    但是她想要一個她愛、也愛她的男人,對上頻率。


    所以她想改變。


    她問他:「你可以為我而死嗎?」


    他動了動唇,沒來得及回答,她便接續:「或許可以,但那是因為道義、因為責任、因為我是你的妻子,但如果,我什麽都不是呢?你還會那樣做嗎?有沒有一個人,她不是你的誰,但你可以為她付出一切,連思考都不必?」


    那一瞬,他腦海浮現一道身影,擺在心底最深處,從不回顧,但始終在。


    「有一個人可以。」她告訴他。


    那時他便知道,什麽都不必說了。


    他做不到的,另一個人可以。


    他可以為他的家庭付出所有努力,唯有「愛」,是想給也給不起的。


    然而,她隻要那一樣,那樣他給不起,而另一個人給得起的愛。


    於是,他們簽了離婚協議書,為不滿兩年的短命婚姻書下休止符,還她自由天空,讓她去追尋她真正想要——一個她愛、也愛她的男人。


    呂若嬙收拾完,從房間走出來,他將飄遠的思緒拉回,見她站在身後,欲言又止。


    「有話要說?」


    她蠕蠕唇。「你——不問嗎?」


    有了離婚的共識之後,她發現懷孕了,那時,他隻問一句:「那這樣,你還要離婚嗎?」


    這不是問題,懷孕並不抵觸他們離婚的因由。


    她沒有動搖,堅定地一點頭。


    於是,他簽了字,對她至今不曾有過一句質詢。


    他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她始終不敢推敲,更何況,她還是用那樣的原因與他離婚。


    邵雲開順著她的動作,目光落在隆起的肚腹上,明白她話中語意。


    看來,那些閑言閑語,還是傳進她耳裏了。


    「不需要,我們並不是今天才相識。若嬙,我認識你十四年了,你什麽個性,我會不清楚嗎?」他們或許沒有愛情,但不代表他不了解她。


    這個孩子,是在他們婚姻存續期間有的,無論與另一個男人是怎麽回事,她的人格、她的教養,都不會允許自己在已婚身分下,做出背叛婚姻的事。


    她都能坦蕩蕩告訴他,離婚是為了與另一個人清清白白地開始,那麽就不會糊裏糊塗地與他結束。


    他說過,他與她是同一種人,他不會做的事,她也不會。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配合做親子鑒定。」畢竟這種傳言,對女方名譽挺傷的,呂家可能也要顧及家族顏麵,她若想自清,他沒有意見。


    三言兩語,便讓呂若嬙舒開眉頭。「不用。我不管別人怎麽想。」她隻需要確認,他怎麽想。


    婚姻是他們的事,是聚是散,他們隻須對彼此交代,其餘的人,又幹卿底事?


    「嗯,無論如何,你那裏有任何需要,隨時告訴我。」他的原則很簡單,一切以女方安適為前提。


    「你不在乎嗎?」他自己不提,她也知道,自己在他堪稱完勝的人生字典裏,留下了一道永遠抹不去的敗筆。


    「你幾時看我在意過別人的眼光與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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