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堆滿了帳簿、文件,旁邊的小桌上還有文房四寶,齊燁老早就知道,他娘是不會讓他太快樂過日子的。


    「大少爺,這些帳簿你核對一下,另外其它的我待會兒再叫人搬來。」老管家恭敬地對他道。


    「不用搬了,這些東西交給你和吳賬房處理就行了。」


    「可是王妃交代要少爺親自看過。」老管家同情地看著他。


    「那我有空再看吧!」齊燁的心早就飛向任丹梨身邊去了,他轉身往外走。


    「少爺,你不能離開,王妃交代過,要你將帳簿都核對妥當了才可以出門。」老管家誠惶誠恐地將話帶到。


    「是啊!王妃也交代過我,要看著少爺你作詩。」齊克硬著頭皮說。


    其實他們都很同情齊燁的,雖然他身為齊家的嫡生長子,但由於他是齊王妃的獨子,在齊王妃望子成龍的要求下,他肩上的壓力不知有多大。打從五年前藝成下山後,他娘就不斷將一大堆書搬進他的住處,也請了一大堆夫子教導他所有世子該學的東西。別人從小學到大的事物,他要在短時間內全數吸收。


    「核帳、作詩,還有呢?」齊燁冷著聲問。


    齊王妃果真是個聰明人,用核帳和作詩這樣看似正大的名堂絕不會落人口實。


    「王妃就交代這樣了。」老管家和齊克站在門前抑鬱地看著他,無可奈何的他們必須阻止齊燁離開,否則隻有人頭落地的分了。


    齊燁的眉皺得死緊,他煩躁地望著他們擔憂的臉,他娘果然夠了解他,知道他生性善良,所以如此對付他,但他卻厭煩了這樣的生活。


    「我爹呢?」他娘如此虐待他,他準備找他爹申訴去。


    「王爺和其它王府的幾個爺兒一起去狩獵,要過幾天才會回來。」


    果然,他娘將一切都算計得很好。


    「那我娘呢?」找不到他爹,直接跟他娘抗議也可以。「我不離開,你們幫我找她來總可以吧!」


    「王妃一早就到巡平寺去上香了。」縱使如此,他們還是不敢大膽地讓齊燁出去,在齊王府裏,齊王爺的話是聖旨,齊王妃的話也是聖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絕不敢用項上人頭去賭。


    齊燁輕歎了口氣,腦中浮現出任丹梨嬌俏的模樣。一想起將有許多天看不到她,他的心就更加焦急。


    「可惡——」他一掌將桌上所有的帳簿全數掃落。


    可歎他空有一身好本領,卻隻能在這裏作困獸之鬥,如今他的心思都係在任丹梨身上,又怎麽會有心思去對帳呢?他娘果真厲害,而他的對手竟是親生的娘,教他縱有再多的氣也隻能壓抑住。


    「梨兒。」他在心裏輕喊著她的名,卻無法看見伊人行蹤。


    「奇怪了,阿燁跑哪裏去了?難道是故意躲起來讓我找?」愛玩的人永遠用好玩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任丹梨已經有兩天沒見到齊燁了,問房裏的丫鬟也沒用,那鮮少走出那座樓閣的丫鬟也是一問三不知,於是她索性決定自己親自找人。


    漫無目的地走著,當下她走到一座漂亮的閣樓——采軒樓門外,看那裝飾便明白可能是些女眷的住處,齊燁大概不會在那裏。本想轉頭就走,卻意外地發現旁邊的亭子裏有兩個美麗的女人在喝茶聊天,她決定找她們問問去。


    「兩位夫人好。」任丹梨主動上前有禮地先打招呼。


    「原來是妳,任姑娘快請這邊坐。」她們表情驚喜地道。


    「你們認識我?」她有些驚訝。


    「我們是燁兒的姨娘,早聽說燁兒帶個姑娘回來,很想去看看妳呢!」


    來到齊王府數日,任丹梨活潑好動,幾乎每個角落都聽得見她的笑語,連鮮少管事的另外兩位夫人都知道有她這麽一個嬌客存在。


    「看我?為什麽?」她懷疑。


    「我們對你很好奇。」二夫人趕緊道。


    「好奇什麽?」她有什麽值得她們好奇的嗎?


    「聽說姑娘是江南人士。」


    任丹梨點點頭,總算明白了她們好奇的理由。


    「我懂了,妳們一定都沒到過江南,卻聽說那裏多好玩,所以才會好奇地想問我吧?」她自作聰明地問。


    兩位夫人互望了一眼,順著她的意點點頭。


    「這妳們可就問對人了。」任丹梨甜甜一笑道:「我可是個大玩家喔!」


    話匣子一開,她開始滔滔不絕地告訴這兩位夫人有關於江南的一些風景和趣事,由於她說話不但手腳並用,還跳來蹦去,而且表情十分豐富,眉飛色舞,看得兩位夫人都忍不住笑聲連連。


    「……還有,我家有艘很漂一亮的畫舫,我釣魚的功夫很好喔!曾釣起一條這麽大的魚。」她用雙手比了比,爾後又想起什麽似地喪氣道:「可惜阿燁比我厲害,才半個時辰而已,他就可以釣起一大簍的魚呢!」


    「燁兒本來就是個天資聰穎又了不起的孩子。」兩位夫人一點也不意外。


    「妳們也這樣認為?」任丹梨有些詫異。


    「這是事實啊!」


    雖然齊燁才回來齊王府短短五年多的時間,但是齊府上下所有的人都非常崇拜尊敬,連這兩位夫人也是。


    「對了,聽說妳是跟燁兒一起回來的?」


    「是啊!我和他跋山涉水,走了好多天才到呢!」其實她也記不起來時間有多久,反正玩的時間比趕路的時間多。


    「不是雇馬車呀?」


    「後來是呀!因為我和他玩水嘛,玩得一身濕,患了點風寒,好可惜喔,其實坐馬車悶死人了,一點都不好玩。」她還是想念那時候和齊燁一同遊山玩水時的快樂時光。


    「什麽?燁兒還跟你玩水?」真不可思議。


    「當然啦!不過我潑他水比較多。」她哈哈笑著,老實地承認了這點。


    兩位夫人簡直難以相信她所講的人是她們所認識的齊燁,那個男人是那麽宛若天神般地高不可攀,和眼前這愛笑可人的小女子簡直有天壤之別呀!


    「那一路上燁兒有跟你講什麽話嗎?」


    「講很多呀!妳問的是哪一些?」任丹梨不太明白她們的意思。


    「講很多?怎麽會,燁兒的話一向很少的呀!」


    「話少?」任丹梨眼眸轉了轉點點頭。「剛認識的時候好像是,可是其實他也很活潑愛玩的,所以我們才會結成好朋友。」


    好朋友?不隻吧,她們不相信。齊燁既然會帶她回來便是某種宣示了,難道這小姑娘不知道?


    雙方又談了些話,天南地北的,由於談話相當投機,兩位夫人對於眼前這可愛又俏皮的姑娘簡直越看越喜歡。


    直到晌午丫鬟來通知要用膳,她們才發現時間竟過得那麽快。


    「梨兒,留下來吃飯吧!」兩位夫人盛情邀約。


    「好啊!」


    吃過飯後,任丹梨才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趕緊向兩位夫人詢問。


    「對了,兩位伯母,你們知道阿燁住在哪裏嗎?我已經兩天沒見到他人了,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她終於想起這件事了。


    「他大概在朔書樓吧!」這是齊王妃一貫的把戲了。


    「朔書樓?」看兩位姨娘的臉色不太對,任丹梨更懷疑是否真出了事。「該往哪個方向走?」


    「但……他可能正在忙。」其中一位夫人提醒著。


    「那我正好可以去幫他。」她匆忙地往外跑。


    「等等,梨兒,有空要常常到采軒樓坐。」對著她的背影,兩位夫人連聲邀請。


    「會的,我一定會再來叨擾。」任丹梨的話傳來,人早一下子跑得不見蹤影了。


    齊燁臭著一張臉,不斷地翻閱帳簿。為了要早點見到任丹梨,他不得不乖乖地照他娘的意思去做。


    忙碌中,他忽然感覺到一雙熟悉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注視著他,一抬頭,果然看到任丹梨那如花的笑靨。


    「梨兒。」他忘情地放下手邊所有的東西奔向她,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團團轉,那感覺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放我下來,抱得這麽緊,咳咳!你快把我勒死了。」任丹梨抗議道。


    「真的,妳沒事吧?」他趕緊將她放下,好好檢查一番。「對不起,不過我見到妳真的太高興了。」


    「我知道,我也很高興啊!」任丹梨走上前拿起幾本帳簿翻翻才道:「阿燁,你果真在忙,不是故意躲起來讓我找。」


    不會吧!她還真以為他在跟她玩躲貓貓呢!


    「我娘交代我要對賬本,還要作詩,對不起,這些天都不能陪妳了。」齊燁滿懷歉意地道。


    「為什麽?那些工作真的這麽急嗎?」


    「那是我娘的交代。」他看了旁邊兩個「門神」一眼,無奈地將事情告訴她。


    「我會趕緊將工作做好的,才好陪妳一起玩。」


    「好啊!不過我不想等這麽久。」


    瞧她眼珠子轉呀轉地,似乎有什麽好點子。齊燁趕緊問:「妳有辦法嗎?」


    「我啊!我來幫你。」任丹梨很認真地指著自己道。


    「妳?」齊燁不怎麽有信心。


    「不行,王妃交代我一定要看著少爺做,不能假他人之手的,姑娘,妳就行行好,別為難我了。」老管家也著急地搶著道。


    「一定要少爺做才行呀?」任丹梨好為難喔!


    「沒錯。」老管家點頭如搗蒜。


    她腦筋一轉,忽然問:「那你們府中不會隻有阿燁一個少爺吧?」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從來沒想過這點耶!


    「說啊!是不是?」看他們的表情任丹梨就知道有希望。


    「是還有五位少爺。」老管家還是猜不透她問這個做什麽。


    「那就好了。」任丹梨欣喜地衝到齊克麵前道:「快,快請另外那五位少爺來。」


    「這……」齊克為難地看著齊燁。


    「還不快請,難道你沒聽見任姑娘的話?」果真是個聰慧的小女子,齊燁打從心裏佩服她。


    「不會吧!要我們幫著大哥查帳?」其中一個穿綠衣裳的男子為難道:「如果讓大娘知道了會生氣的。」


    「怕什麽?是齊王妃說要少爺查帳的,你們不是少爺難道是小姐嗎?」任丹梨二話不說,將所有帳簿分成六份,讓他們六兄弟平均分攤。


    「可是……」他們還是猶豫。


    「怎麽了?難道你們以為這核帳隻是大哥的工作,你們就沒責任嗎?」任丹梨不服氣。「更何況就算是幫大哥的忙,也是身為好兄弟的你們應該做的事呀!」


    「可是我不懂得查帳,也沒查過,要怎麽辦呀?」年紀最小的齊熠苦著臉道。


    「管家,那就交給你了。」任丹梨在旁監視著道:「誰先做好誰就可以出去玩,阿燁,加油加油!」


    「沒問題。」齊燁立刻迅速地核對手邊的帳。


    「大……大哥,真的要我們那樣做嗎?」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帶著崇敬又畏懼的口吻問。


    「任姑娘說了算。」他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卻等於宣布了任丹梨的地位。


    五個兄弟原本就很崇拜他們這個大哥,如今能有機會和齊燁一起工作,幫他分擔事情,他們也覺得與有榮焉。


    於是六個兄弟立刻投入工作之中,任丹梨則在旁邊幫他們加油打氣兼斟茶水,有時候還講講笑話給他們聽,害得六兄弟差點做不下去,又舍不得將她趕開。


    室內的氣氛融洽得不可思議,老管家和齊克對視一眼,他們都不得不佩服起這位任姑娘,對她刮目相看了。


    或許真是齊王妃訓練有素,齊燁的能力果然不得了,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解決了桌上整整兩大迭的賬本。


    「太好了,阿燁,恭喜你終於可以做個好主人了。」任丹梨興高采烈地拉著他往外跑道:「走,齊王府這麽大我還沒能完全繞完呢!你快帶我四處再瞧瞧去。」


    走到門前,齊克滿臉歉意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對不起,任姑娘,少爺還是不能走。」


    「為什麽?」任丹梨不解地問。


    「王妃交代,少爺還要作詩。」


    齊燁終於想起這件事,但一整天下來整個腦袋裏都是數字,現在要他吟詩作對簡直要他的命。


    「唉!」他認命地回到放有文房四寶的小桌子前坐下道:「梨兒抱歉,隻好讓妳再等等了。」


    任丹梨輕嘟著唇,不滿地道:「可是我已經不想等了。」


    「那妳就幫大哥寫呀!」正在埋首努力的齊熠抬頭頑皮地開玩笑道。


    「耶!也對喔!」她覺得可行,思緒飛快地轉動著。「阿燁,我來幫你寫。」


    「不成,王妃說一定要少爺自己寫。」


    「那我就寫好再讓阿燁謄一遍嘛!」她的美眸朝眾人掃視了一遍道:「你們就睜隻眼閉隻眼嘍。」


    「好啊!好耶!」和任丹梨年紀相當,一樣仍貪玩的齊熠拍手鼓噪,他看不慣大娘如此對待他大哥,所以第一個舉雙手讚成。


    「那你們呢?」任丹梨再望著其它人。


    所有人都報以熱烈的掌聲,齊克也識相地轉過頭去,裝做一切都沒看見。


    「來,阿燁,你可以讓位了。」她開心地走到齊燁麵前道。


    「妳真的行嗎?」這也不能怪齊燁對她沒信心,是她看起來真的沒什麽吟詩作對的細胞嘛!


    「當然,而且還用不著走七步就可以成詩喲!」她自信滿滿地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住了,連仍在核帳的五兄弟也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全都聚集到她的小桌前,想看她玩什麽把戲。


    任丹梨果然不是蓋的,拿起筆來三兩下就寫完了一首詩,速度快得教人歎為觀止。


    「阿燁,快將它謄一遍。」她將紙拿起來稍稍吹幹,交給齊燁。


    另外那好奇的五兄弟也擠著看她到底寫出了什麽玩意兒來。


    「不……不會吧!這算哪門子的詩呀?」


    「大娘看到鐵定昏厥。」


    「一定會的……」


    五個兄弟看過後議論紛紛,齊燁也麵露難色。


    「真的要……要我謄嗎?」齊燁實在為難耶!


    「當然要謄啦!」任丹梨才不理會他們的反應,她催促道:「反正你娘又不指望你成為大詩人,她隻是故意耍刁難你而已,你又何必太認真。」


    「大嫂,以前我最崇拜的人是我大哥,但我現在更崇拜妳。」齊熠巴結地道。看到那首詩後,他差點笑到腸子打結。


    「好說好說。」任丹梨陶醉了一番又奇怪地問:「但你為什麽喊我大嫂啊?」


    五兄弟聽她這麽一問都紛紛嗬嗬笑出聲來,他們怎麽可能那麽不識相,到現在還不改口呢?


    「笑什麽?」任丹梨插著腰對著齊燁嗔道:「阿燁,你看他們啦!笑得那麽賊。」齊燁也跟著輕笑著。「別理他們就成了。」


    任丹梨朝他們幾個扮了個鬼臉道:「阿燁說得有理,你們幾個,工作都做好了嗎?還有空在這裏看熱鬧呀?」


    五兄弟一見大嫂發威,趕緊快速回到自己的帳簿前繼續努力,但在臨走前都不忘朝他們的大哥齊燁擠眉弄眼一番。


    「阿燁,你也別隻是站著,快謄呀!」任丹梨沒去注意那五兄弟的反應,徑自拉著齊燁坐到小桌前,將她那首詩給謄寫一遍,準備向齊王妃交差。


    齊燁看了看詩,三聲無奈,硬著頭皮將詩給謄了一遍,爾後交給齊克。


    「那麽我們可以走了吧?齊侍衛。」任丹梨頑皮地對他笑笑問。


    「請。」齊克點點頭。


    但當他再看到那首詩後,他也差點昏倒在地,不難想象齊王妃看到這首詩後臉上的表情會有多麽精采。


    齊燁帶著任丹梨在府中逛著,並跟她介紹府內的建築和結構,暗地裏希望她能夠記住這錯綜複雜的府邸,因為有朝一日這裏將成為她的家。


    「累不累?」逛了一下午,齊燁溫柔體貼地幫她輕拭頰邊的汗問。


    「一點都不累,我恨不得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逛呢!」她甜甜一笑道。


    「會的,隻要妳喜歡,我一輩子都陪妳。」他柔情地道。


    「一輩子!」她的臉上沒來由地飛上了兩朵暈紅,她抬頭望著朗朗晴空笑問:「一輩子的時間有多長呀?」


    齊燁也跟著她輕笑。「妳說呢?」


    「就……」她輕咬了咬唇瓣。「就是很久很久了。」


    看著她嬌俏天真的麵容,齊燁的笑意更加深了。「對,就是很久很久的意思。」


    任丹梨點點頭,忽然她看到一棟熟悉的建築物,拉著齊燁道:「阿燁,我們去找你兩位姨娘說說話。」


    「姨娘?」


    「是啊!」


    齊燁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任丹梨拉進了采軒樓。


    「兩位伯母好。」任丹梨大聲問好,並好奇地望著問:「妳們在做什麽?」


    「繡花。」其中一位夫人笑著道。


    二房和三房的感情非常好,情同姊妹,所以時常聚在一起。


    「繡花!」任丹梨看著那繡架上漂亮的圖案道:「好美喔!伯母的手藝真好,可是這麽複雜的圖案耍繡多久才繡得好呀?」


    「不過十來天而已。」


    「嘩!十來天?妳們真有耐心,像我就沒辦法做到。」她咂舌老實地道。


    「沒關係,伯母多繡一個香囊給妳。」其中二夫人拉著她的手道:「快告訴伯母,妳喜歡什麽樣的樣式?」


    「我……」任丹梨想了想,指著繡架道:「像這花兒就很美。」


    「好,沒問題。」


    「真的?」


    二夫人點點頭承諾。


    「太好了,謝謝伯母。」


    三夫人也不落人後她笑著道:「梨兒,三伯母也繡個東西送妳,妳想要什麽呀?」


    「香囊。」在她們詫異地抬頭望著她時,她笑著拉來站在門邊的齊燁道:「三伯母繡的香囊就送給阿燁好了。」這叫「有福同享」。


    「兩位姨娘好。」齊燁的口氣顯得有些生疏。


    兩位夫人似乎這才注意到齊燁的存在,訝異得愣了一會兒,立刻站起來。


    「燁兒,真是稀客,快……快請坐。」


    「謝謝。」齊燁點頭坐下,也示意她們坐。「姨娘不用客氣。」


    「呃……」兩位夫人這才遲疑地坐了下來。


    任丹梨好奇地看著大夥生疏的反應,她懷疑她笑問:「伯母,你們幹麽對阿燁這麽客氣?還站起來,他是你們的兒子啊!」


    兒子?她們要是有這麽好的福分,擁有這般出色的兒子就好了。


    事實上,齊燁從沒進過采軒樓,這還是頭一遭呢!齊燁跟她們生疏得緊,根本沒說過幾句話。


    「對了,燁兒,你不是在朔書樓?」


    「本來是,但現在不用了。」任丹梨搶著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兩位伯母真對不起,讓幾位少爺太忙了。」算計她們兒子的是她,她趕緊道歉。


    「哪兒的話,他們幾個能幫得上燁兒的忙是他們的福氣。」二夫人真心地說,但臉上的表情卻有點擔憂。「隻是怕大姊不高興。」


    「不會啦!畢竟我們都沒悖逆齊王妃的意思。」任丹梨天真地道。


    兩位夫人隻是笑了笑,無法響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隻好低頭佯裝忙碌地繡花,心裏卻暗自為任丹梨擔心著。


    「三伯母,妳還沒回答我,繡個香囊給阿燁好不好?」任丹梨看著她們忙碌的手,笑著問。


    「當然好。」三夫人抬起頭,有些不安地問著齊燁道:「如果燁兒喜歡的話。」


    「喜歡喜歡,阿燁很喜歡的,對吧?」她露出嬌美的笑容問齊燁。


    齊燁好意外,任丹梨才來幾天?剛剛那一路走來,他發現她不但跟府裏的仆役和丫鬟們有說有笑的,連這兩位老躲在采軒樓裏的姨娘也不例外,全折服於她的魅力。他不禁雀躍,有了她的加入,相信一定能為沈悶的齊王府注入無限的生氣。


    他笑笑著點著頭道:「多謝姨娘,麻煩您了。」


    「哪裏的話。」


    見到他的笑容,兩位夫人一時也喜出望外,真是難得,她們竟然會看到他的笑容,而且還那麽快樂,這位任姑娘真是不簡單。


    「二姊,我看繡完了香囊就趕緊要繡鴛鴦枕了。」三夫人曖昧地道。


    「可不是,咱們家要辦喜事了。」二夫人也笑的很開心。


    齊燁當然明白她們的意思,心裏更加感激,也後悔沒早點認識這兩位好姨娘,和仍在朔書樓幫他打拚的幾個弟弟。


    即將大禍臨頭的任丹梨卻一頭露水,搞不清楚他們母子間到底在暗暗傳遞什麽她不道的神秘訊息。


    春不玩;夏不玩;秋不玩;冬不玩,四季不玩,人生何意?


    春玩;夏玩;秋玩;冬玩,四季皆玩,人生暢意也!


    齊王妃在看到這樣的「詩」後,差點沒當場氣到吐血。


    「齊克,這………這真的是少爺所寫的?」她的兒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幽默,她怎麽不知道?如果這可以算是幽默的話。


    「……是。」齊克低著頭,完全不敢犁齊王妃的表情。


    「哼!」齊王妃立刻將那首所謂的「詩」給撕個碎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了些什麽好事,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那……那首詩的確……的確是出自少爺的手。」齊克硬著頭皮道。


    「廢話,我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認不出我兒子的筆跡,我問的是內情,燁兒絕對不敢這樣膽大妄為,寫出這種詩來;而且他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將那帳簿全部核完。」淩厲的眼眸也掃向旁邊那個已經抖個不停的老管家。


    齊克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老管家更是半句話也吭不出來。


    齊王妃更加怒火衝天。「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們,來人……」


    「王妃饒命。」兩個人趕緊跪下。


    「你們不招,我也查得出來,但是你們的命……」


    齊王妃說的有理,齊克和老管家對視了一眼點頭道:「我們……招了。」


    於是他們隻好將一切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任丹梨?」齊王妃的眼中迸射出無限惱意。「好大膽的丫頭,竟然敢跟我作對。齊克,立刻去將那丫頭給我綁來。」


    「等等。」齊燁的身影突然出現,阻止了這一切。


    「你真大膽,竟然敢跟我作對。」


    「孩兒不敢。」


    「你不敢就沒人敢了。」齊王妃原本怒火高熾的臉突然一轉,發出陰沈的笑聲道:「考慮了許久,我決定將蘭花血玉還給姓任的丫頭。」


    情況驟變,齊燁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卻不相信他娘有這麽好心。


    齊王妃果然不安好心眼,她才不會笨到去對付任丹梨,以致和齊燁母子反目成仇。善於觀察的她早看出了任丹梨的天真,她要藉此機會將他們遠遠隔離。


    她又沉沉地笑了笑道:「相信她隻要拿到了那塊血玉,自然就會離開這裏了,到時候齊王府又會恢複該有的寧靜。」


    哼!像那樣刁鑽可惡的一介民女,根本沒資格進她齊王府,她中意的媳婦人選隻有一位,當然非渝熏小公主莫屬了。


    「不,不會的,梨兒她……她不會那樣對我的。」齊燁顯得有些激動。


    「事實勝於雄辯。」齊王妃知道她會贏的,在她的生命中,再也不容許有脫軌的事情發生,她兒子也不例外。


    齊燁的心其實也沒那麽肯定,任丹梨就像一陣風,而風那樣的女子會願意為他而停留嗎?會嗎?


    事實上,他也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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