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衣服,我搬回徐陽文身邊。


    魔法回來了,我豁出去了。


    “這個世界上,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人。” 我拿著行李站在別墅的門口,認真地對他說。


    他說: “我知道。” 拎過我的行李,牽著我的手進門。


    不再是無法無天的李穗揚,不再是囂張的李穗揚,這人隻是一個傻瓜。


    我在曾經非常熟悉的房間裏轉悠,眼光落在床上。


    他說: “你走後,沒有其它人在上麵躺過。”


    “你呢?”


    他沒有說話,上前摟得我緊緊,在我頸間嗅個不停。


    我說: “我不知道你會用這個方法驗明正身,你的鼻子很靈?”


    他的氣息就噴在我頸間: “隻對你的味道靈。”


    他隨便一句話,就讓我丟盔棄甲。


    當晚,我縮在他懷裏,學他的樣子去聞他的味道。


    “既然不會遊泳,為什麽往下跳?”


    “我不跳,你會死在江裏。”


    不錯,如果他不下來,我會讓自己永沈江底。


    我問: “這麽多事情,你後悔嗎?”


    他答: “我不後悔。” 溫柔得讓我願被溺死的眼神,他說: “我愛你。”


    不後悔什麽?


    不後悔遇上我?


    不後悔將我推下天堂?


    還是,不後悔愛上我?


    我沒有問,我已經聽到他後麵的三個字。


    這已經足夠,李穗揚不貪心。


    其後幾天,隨徐陽文出席酒會,遇到一個熟人。


    與徐陽文眼光短兵交接兩招,張澎轉頭對我微笑: “看來我的房間借得頗有效果。”


    我說: “不錯,每個房間都一樣,終有一天不是走出來,就是死在裏麵。”


    “可惜,我原以為你會走到我身邊,畢竟當時我就在客廳,離你比較近。” 他搖頭,嘖嘖有聲。


    “可惜我認識徐陽文在先。”


    “不錯不錯,徐陽文確實處處與我搶,他倒是個很好的對手。”


    我兩人當一旁的徐陽文不存在,他也厲害,神色如常,自在得如同我們在討論不相幹的人。


    我說: “張澎,如果沒有徐陽文,你又怎麽會想我走到你身邊?”


    張澎臉色一整: “穗揚,你錯了。”


    我沒有問他我哪裏錯,隻是扯扯徐陽文的手,對張澎說: “張澎,請你下次叫我的時候,記得連名帶姓。”


    他苦笑: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


    我誇張地笑,和徐陽文一起走開。


    日子流失在墮落式的狂歡中。


    我要徐陽文不斷聽我說--------李穗揚愛徐陽文。然後,我要求他也不斷說------徐陽文愛李穗揚。


    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滿足我的要求。


    我們四處遊逛,所到之處摟腰靠背,不顧他人側目。


    曾經失去的,我要找回來。


    找回來的,我要告訴所有人。


    我索求著,徐陽文的愛,一點一滴,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


    今日回家看媽,隨手遞個她一個盒子。


    “什麽東西?” 媽興致勃勃拆開包裝,呆住。


    當日落魄時賣掉的首飾,我一樣一樣買了回來,堆在這盒子裏。


    媽看著盒裏的東西,想哭,又罵了起來: “說了多少次,人老了還要這些東西幹什麽?” 拿起一條往日最喜歡的白金手鏈在手腕處比了比,又哭又笑地埋怨: “有錢就買點新的,這些舊東西還特意弄回來。”


    我坐在一旁,深深看熟悉的臉。


    我說: “媽,我很抱歉。”


    為了我曾經對家庭的失望,為了我曾想徹底拋棄這個家,為了我對你種種不敬的揣測…….


    我想起徐陽文在第一個夜晚對我說:我很抱歉。


    那麽一遍一遍在我耳邊低念,是否也如我今日心情。


    在家吃了一頓香甜飯,把小弟帶回家的女朋友品頭論足一番,又幫伯父點了一根煙,才從溫暖的氣氛中出來。


    明日是徐陽文生日,已準備盛大酒會邀請眾人參加,生意人到底虛偽,連張澎也有請柬一張。


    晚風輕撫,我在路邊的小攤邊停步。


    “很便宜的,二十五元一個。” 擺攤的小販不斷遊說。


    我失笑,二十五元?簡直就是天價。當日擺攤,讓我對行情價格了如指掌。


    不過我沒說什麽,選了一個小巧的救生圈鑰匙環,買了下來。


    世界,又何必太現實。


    花二十五元,可讓此人高興一整天,還可以回家告訴家中老小--------我今日遇到一個呆客,原本最多賣十元一個的鑰匙環他居然花二十五元買,唉,早知道就說一百元一個好了。


    ……………………….。


    “興趣這種東西,真叫人難以琢磨。”


    興衝衝趕去找徐陽文,走到門前玩心忽起,掏鑰匙開了後門,踮起腳尖從那裏竄進去,打算嚇他個心髒病突發。沒想到來了客人,徐陽文正與幾個朋友在小客廳內閑聊。


    我再不識大體,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去唬他,躲在門後吐一吐舌頭,豎起耳朵做偷聽賊。


    有人接著說: “不錯,忽然之間對某樣東西感興趣,就這樣看上了。” 另外幾人同聲嗤笑。


    徐陽文也笑著說: “我知道,你們不過是來刺探我的虛實,有什麽問題直問就行,為什麽冷嘲熱諷。”


    一人問: “最近傳言徐大少爺被某位帥哥困住脫身不得,有沒有這回事?”


    我心裏一跳,更加把耳朵豎得直直。


    徐陽文好久不答話,我等得心煩意亂,幾乎要跳出去拽著他回答的時候,他才出聲。


    “這個人很特別,我對他有興趣也是應該的。”


    “哦?那裏特別?”


    “人從天堂掉下來,都是心如死灰,醜態畢現。” 徐陽文說: “他掉下來,雖然傷心,卻無醜態。”


    我愣在門後。


    有人輕笑: “看來有人憋足了力氣,花不少心思要看他的醜態。你的脾氣,難道要他再掉一次不成。”


    我屏住呼吸,隻待徐陽文給一個答案。


    若他說是,我就跳出去一刀了結他。若他說不是,我就跳出去一刀了結剛剛提出居心叵測問題的壞蛋,再和徐陽文擁吻整整一個黃昏。


    徐陽文沒有回答,細不可聞地笑了幾聲。


    這笑聲讓我寒透了心,似乎已經身在十八層地獄的冰窟中,從頭冷到腳間,不斷打著寒戰。


    想尖叫出來,直直趴倒在當地哭絕了氣去,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如在夢裏遊蕩一般離開那裏,徐陽文他們仿佛已經談得入神,根本沒有發現我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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