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給他機會嗎?”宋二愣子的愣勁兒又上來了。一時之間,周圍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除了白發男)都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著宋二愣子,尤其是老王,看他的架勢,恨不得拿針縫上他的嘴,看看場合再說話會死嗎?


    白發男子並沒有發作,隻冷冷地看著宋春雷。二愣子還不服氣,還要說話,被老王攔住,“宋春雷你把嘴閉上!你替誰說話?那個怪物是你親戚啊?”說完對著白發男子說:“你別見怪,這孩子打小涼藥吃多了,別和他一般見識。”說到這兒,老王頓了一下,看著白發男子的頭發猶豫了一下想該怎麽稱呼他,“同……朋友,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


    白發男子就像沒有聽到老王的話一樣,把他晾在了一旁。徑自走到人頭塔的前麵,轉了一圈後,白發男子猛地伸手將人頭塔堆倒。這個沒有任何預兆的舉動嚇了我一跳,還以為人頭塔裏有東西附上了他的身。


    幾百個被風幹的人頭在地上滾來滾去,那場景就連生冷不忌的宋二愣子都被驚著了。他連退了幾步,左跳右跳的,才避開滾到腳邊的人頭。


    人頭塔裏有東西!白發男子從倒塌的人頭塔裏翻出一個金色的骷髏頭。我看得清楚,骷髏頭的頭頂有一串用類似紅油漆畫的符號,具體畫的什麽我卻不認得。


    白發男子的表情顯得十分凝重,他並不避諱我們幾個,當著我們的麵單腿跪在地上,咬破了食指,用自己的鮮血在地上畫了個圖案。老王他們不認得,我看著卻不陌生,他在畫符!當年教我用黑狗血洗頭的那個禿頭老道,就經常在黃裱紙上畫這種符咒。他們兩人畫的符雖不盡相似,但大致還是一類的。


    畫完最後一筆後,白發男子將金色骷髏頭擺在了符咒的中間。然後將指尖鮮血滴了幾滴在骷髏頭上麵,口中念念有詞。雖然聽不懂說的是什麽,但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念完最後一個音節的同時,白發男子手中多了一把短劍,對準骷髏頭的頭蓋骨中心直插下去。我本以為不會有什麽懸念,必定是短劍戳爛骷髏頭。沒想到“當”的一聲響,短劍被彈開,白發男子的胳膊被彈起老高,手中短劍好懸沒撒了手。


    一擊不中,白發男子臉上的表情變得慘然。一咬牙將食指鮮血塗在劍刃上,隨後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骷髏頭上。口中大喝一聲:“開!”雙手握住短劍直插骷髏頭頂部。


    這次沒有任何聲響,短劍直插到底,骷髏頭四分五裂。還沒等我看明白,大殿突然響起了一陣淒厲的哭聲,這聲音像是由成千上萬人哭喊出來,淒慘而悲烈。


    我被嚇得一激靈,老王他們幾個倒跟沒事人一樣,還盯著白發男子。隻有胖子一臉的驚恐,眼角的肥肉時不時抖幾下,看著眾人顫聲道:“你們沒聽見嗎?”


    老王的目光從白發男子的身上移開,問:“聽見什麽?有什麽不對的嗎?”


    胖子開始抓狂了,說:“有成千上萬個那東西在號喪!你們聽不見?”


    老王和劉京生他們側著頭仔細聽了一會兒,說:“沒有啊,是你的幻覺吧?”


    “不是他的幻覺。”我終於忍不住了,“我也聽到了,是哭聲,很多人在哭。”


    “不可能,辣子,怎麽我什麽都聽不到?”老王豎起了耳朵,還是一無所獲。


    白發男子的眼神從金色骷髏頭的碎片上移開,掃了我和胖子一眼,冷冰冰地說:“你們倆是耳鳴,吸口氣,憋一分鍾就好了。”


    真的假的?我和胖子對視一眼,成千上萬的哭聲聽得真真的。這麽大的場麵會是耳鳴?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們倆同時深吸一口氣,憋了一分鍾。


    手表上的指針剛過一分鍾,胖子就把一口氣噴了出來,張大嘴巴拚命地來回向嘴裏灌氣。他胖乎乎的臉已經憋得發紫,“憋死我了!這口氣差點沒上來,你怎麽樣?沒事吧。”胖子向我說道。


    “別拿我們解放軍和你比,一分鍾而已,小意思。再憋個三五七分鍾都沒問題。”雖然在隊裏我的體能成績是常年吊車尾,但和胖子比,我的肺活量超過他可不是一星半點。一時之間,我心裏竟然隱約有種成就感。


    “你就吹吧。”胖子撇撇嘴,突然換了一副表情說:“咦?真的一點都聽不見了,剛才真是耳鳴?”他一臉的驚訝。


    雖然不可思議,但剛才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真的聽不見了。剛開始還隱約能聽見幾聲哭喊,當我把肺裏憋得一口氣噴出去,反複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後,那淒慘的聲音就真的徹底聽不到了。


    哭聲是聽不到了,但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剛才是耳鳴。看著正在收拾骷髏碎片的白發男子,這八成是他動的手腳。


    老王本來站在旁邊一直在觀察白發男子,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走到了他的身邊說道:“朋友,我是當兵的,心直口快慣了,有說得不對的,你別在意,有些話不吐不快。這裏到底是什麽情況,方便的話就說出來。我不敢說出去了一定匯報,起碼也得讓我們幾個心裏有數。”


    白發男子已經收拾完最後一塊碎片,看老王好一陣才說:“你真想知道?知道的太多你可能會後悔。”


    “你不說我更後悔。”老王斬釘截鐵地說道


    “嗬嗬。”白發男子很難得地笑了一聲,換了個語氣說道:“這裏是兩千年前古滇國的祭台。古滇國每次戰爭之後,都會把戰俘集中在這兒。到了秋後祭天的時候,再把所有戰俘一起殺掉祭天。就在那兒。”白發男子手指大殿門口水池的方向說:“先在血池裏放幹血,再砍掉頭,做成人頭塔,身子擺放在祭壇周圍。”


    “你說池子裏黑乎乎的是血?過了兩千年還沒凝固揮發幹淨?”我插了句嘴。


    白發男子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池子裏兌了大量水銀,和人血混合後,自然不會揮發。”


    胖子聽了搖搖頭,說:“用不用說得這麽詳細啊?跟你親眼看見似的。”


    白發男子沒理胖子,繼續說道:“你們之前遇到的活屍是這裏的祭祀,他們在古滇國滅亡時全部自殺殉國。這些祭祀生前操人生死、縱人禍福。擔心死後靈魂會墜落地獄,永不超生,所以在死之前,他們對自己施展了古滇國的巫術,使其死後靈魂不會離體,也就是活死人。


    “這種巫術算是逆天而行,但有兩個致命的缺點。他們每過一段時間就需要吸取活人的生氣,來維持自己身體的運轉,否則就算他們的靈魂長生不死,身體也會腐朽化為塵土。所以這麽多年來,這群祭祀們不斷指使自己生活在外麵的子孫後裔,把活人騙進來,供他們吸取生氣。”


    “那第二個致命缺點呢?”胖子撿重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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