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找誰問去?你好歹給個提示啊,就算暗示也行啊。我心裏憋屈得快要炸了。就這樣,我還得說道:“您說得對,您繼續說吧。”吳仁荻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記不記得當初在河底下的時候,隻找到了肖三達的半個身子,他的魂魄卻怎麽找都找不到了?”我心中一動,好像有點兒明白了這裏麵的門道。


    吳仁荻接著說道:“因為當時他的魂魄在我的手裏。”我回憶了當時的情況,好像和他說的有些出入:“吳主任,怎麽我記得當時您好像也找不到肖三達的魂魄。”吳主任斜著眼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管我當時是怎麽說的,”和吳主任爭論沒有任何好處,我隻能低著頭繼續聽他說,“其實正確地說,肖三達的魂魄已經四分五裂了,我手裏的隻是他靈魂中掌管記憶碎片的一部分,就是這麽一點碎片,也在慢慢地融化。當時為了保住這點碎片,我隻能把它和你的魂魄融合在一起。”


    “怎麽個意思?你把肖三達的靈魂碎片放進我的身體裏麵了?”聽了吳仁荻的話,我的汗毛頓時都豎了起來。終於明白了,其實不是之前幾次穿越了,是我的身體裏麵有了肖三達的魂魄,我在昏迷的時候,進入了肖三達的記憶,我們倆的魂魄在那個時候混淆了。想起我的身體裏麵還有肖三達的魂魄,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吳仁荻不緊不慢地說道:“隻是靈魂碎片,不會對你的魂魄造成什麽傷害的。再過一陣之後,肖三達這點靈魂的碎片就會融化,被你的魂魄吸收……”我接了一句,說道:“這一陣是多久?”吳仁荻雙眼望天,好像是在盤算需要多少時間:“不長,二三十年吧。”


    一陣沉默之後,我把嗓子眼裏的這口氣順了下去說道:“吳主任,說點實在的。您把肖三達的靈魂碎片放在我這裏,不是就為了找個容器存它吧?”吳仁荻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道:“這麽半天了,總算你說了點明白話。”說著,他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副枯骨,臉上多了一絲森然的表情。


    吳仁荻開口又說道:“有一件東西在肖三達的手裏,我想知道他藏在什麽地方了。不過當時的情況,他又不能不死。隻有先把他的魂魄收集起來,先去找一個人存著。蕭和尚和肖三達的感情太好,放在他那裏,蕭和尚再經過一次肖三達的回憶,早晚瘋掉。姓孫的胖子又太狡猾。放在你那裏算是最合適的了。”


    “天理圖?”我突然想起來楊梟剛才說過的話,不禁脫口而出道。吳仁荻的目光從枯骨的身上轉了過來,看著我說道:“嗯,這次你倒是猜對了。”我又問道:“吳主任,到底什麽是天理圖?連你都這麽感興趣?”


    “我感興趣?”吳仁荻突然好像聽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不鹹不淡地笑了幾聲後說道,“世上對天理圖最不感興趣的,恐怕就是我了。”他正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樓上孫胖子從病房出來,正扒著樓梯的護欄向我和吳仁荻這邊看來看去。看見他出現,吳仁荻就沒了繼續和我解釋來龍去脈的興趣。我又問了幾次,吳仁荻都是把頭扭向一邊,不再搭理我。


    等了大半天,眼看這裏麵的來龍去脈就要清晰的時候,突然因為孫胖子的出現功虧一簣。我暗氣暗憋,對著孫胖子喊道:“你不是上去幫忙的嗎?出來幹什麽?”沒想到,孫胖子也是一肚子的氣:“廢話,裏麵都開始喂奶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在裏麵看直播嗎?你是沒看見裏麵那一家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我腦門上刻著流氓兩個字似的。也他奶奶的怪了,楊梟和我站在一起,他們就衝著我來,就像他們壓根看不見老楊似的。”


    頓了一下,孫胖子又對著吳仁荻說道:“不是我說,吳主任,我現在能下去嗎?”吳仁荻點了點頭:“你要是還想繼續在上麵待著,我倒是也沒有意見。”孫胖子一路小跑,轉眼就到了一樓大廳。看見吳仁荻提著像蘿卜一樣的地珠,向藥房和化驗室的方向走去,他馬上跑到了我的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怎麽樣?老吳對你說什麽了?”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晚出來十分鍾,我就連老吳的小名都打聽出來了。”


    孫胖子撇了撇嘴,一臉委屈地說道:“辣子,你以為在上麵待著是什麽好事?小孩子剛生下來,餓得嗷嗷叫,老楊他丈母娘看我在屋子裏,死活都不肯喂奶。一家子就像防流氓一樣防我。我自覺點出來吧,在病房門口等著還不行,一直把我趕到了樓梯口才算完,還有人在旁邊守著我。不是我說,辣子,你看我長得像流氓嗎?”


    我聽得好氣又好笑,剛想再調侃他幾句時,吳仁荻手裏捧著一個大號的化學實驗用的燒杯,從化驗室裏走了出來。孫胖子見了,連忙笑嗬嗬地迎了上去,看架勢是想接過吳仁荻手裏的蘿卜地珠,說道:“吳主任,您受累了,這個就是地珠吧,我給您拿去收拾收拾。”


    沒想到,吳仁荻攔住了孫胖子說道:“誰告訴你,這個是地珠的?”


    孫胖子張大嘴巴想了半天,才說道:“老楊不是說您去收地珠了嗎?那您手裏這個……”吳仁荻看了孫胖子一眼,沒有說話,他把燒杯放在大廳門口的谘詢台上,將手裏的植物根莖對準燒杯口,慢慢開始晃動起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用的勁兒,就見根莖外層的泥土不斷掉到燒杯裏麵,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這些泥土掉到燒杯裏麵,竟然開始相互融合,當吳仁荻將根莖上麵的泥土差不多都晃下來的時候,燒杯裏麵已經有了一個網球大小的泥丸子。再看吳主任的手上脫了皮的根莖,還真的是一根青蘿卜。


    我心裏明白了八成,地珠不是那根蘿卜,是燒杯裏麵的大泥丸子。吳主任順手將蘿卜丟給了孫胖子,說道:“這顆地珠送你了,拿著玩去吧。”孫胖子也看明白了,他打了個哈哈,抱著蘿卜說道:“吳主任給的就是好東西,我留著回去汆個羊肉丸子。”


    我湊過去,指著燒瓶裏麵的泥丸子說道:“吳主任,這個就是地珠?”吳仁荻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我了。他用食指在地珠的中間劃了一下,就見隨著這一劃,泥丸子無聲無息地變成了兩半,但是兩個小泥丸子馬上又像兩塊吸鐵石一樣互相吸引,隨後迅速地向一起聚攏,重新融合成一個地珠。吳仁荻一直在冷眼看著,他似乎是在測試地珠的成熟度,現在看起來,吳主任還算滿意。


    就在我和孫胖子還想再問幾句有關地珠的事的時候,楊梟從四樓下來了。他的眼眶有些微紅,看著吳仁荻點了點頭,說道:“靈魂和嬰兒融合得很完美,謝謝。”吳主任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不敢當……”說著,他突然看向醫院大門外麵,說道:“你們誰通知民調局的?”我、孫胖子和楊梟都愣了一下,就在這時,大門口開過來兩輛汽車,車上下來了五六個人,還都不是外人。二室丘不老手下的調查員,為首的兩人正是有些日子沒見的熊萬毅和西門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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