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將剩餘的聖水倒在露出來的磚牆上。和剛才一樣,聖水又化成了一團白色的煙霧。這次換上了歐陽偏左和丘不老,他們用撬棍插進了磚頭之間的縫隙中,用力向下一拉,將磚頭撬了下來。連續幾次之後,露出來後麵的石牆,牆上麵還畫著一個古怪的圖案。


    牆上圖案畫得太過抽象,看了半天才看出來畫的八成是一隻狼。在所謂的狼頭位置上,有一道極窄的縫隙,從角度上判斷,之前看到的妖氣應該就是從這裏飄出來的。


    這道石牆極為堅硬,雨果再潑上聖水也沒有用了,丘不老用鐵鍁劈了幾次,連道印都沒有留下。最後丘不老也咬破指尖,甩上去幾滴鮮血上去。沒有了妖氣外泄,這幾滴鮮血也沒了作用,石牆還是依舊的堅硬。


    丘不老回頭看著高亮說了一句:“應該有進去的法門。”說完目光移向黃然說道,“這個你應該知道吧?”黃然現在已經緩了過來,再說話已經聽不到他哆嗦的聲音,他指著狼頭上麵的縫隙說道:“阮六郎的見聞上倒是提過,他使用一把祖傳的盜墓利器插進了那道縫隙後,才進的妖塚。不過他用的是什麽利器,見聞上沒有說。”


    丘不老聽到這裏,瞪了黃然一眼,說道:“你為什麽不早說?”黃然聳了聳肩膀,苦笑著說道:“剛才腦子凍木了,一時沒有想起來。”


    看見石牆上麵露出疑似狼的圖像之後,高亮就開始沉默起來。他歪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圖像上方的那道縫隙。剛才丘不老用鐵鍁劈石牆的時候,高局長的嘴動了一下,他好像是想說什麽話,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聽到黃然又提到了阮六郎,高亮的眼角不用自主抖動了兩下,他回頭看著黃然說道:“阮六郎的家傳之寶?他的見聞上是真的沒說,還是你忘了名字?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黃然沒有聽出來高亮話裏的意思。他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還是搖頭說道:“阮六郎寫的字不多,又是配合劉處玄的遊記寫的文言體,主要是描述了妖塚裏麵的情況,開啟妖塚的經過就是一句:幸家傳利器隨身,入石壁方見妖塚之貌。之後就是進妖塚之後的事了。高局長,既然你知道阮六郎的家傳利器是什麽,說出來讓我們見識一下?”


    高亮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黃然,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誰告訴你的?”黃然沒有聽懂,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誰告訴我什麽?妖塚?阮六郎的見聞上就是這麽寫的。”高亮笑了一下,拍了拍黃然的肩膀說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看來除了楊軍這個未知數之外,你是什麽都算到了。可惜了,一步棋錯,你就步步棋錯了。郝文明,把黃然的手銬打開。”


    手銬被打開後,黃然聽了還是一臉的茫然。沒容他說話,高亮已經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來一個黑黝黝的短柄匕首。他拿著匕首在黃然的眼前晃了一下,說道:“你就為了它才把我引過來的吧?可惜了你的布局了,還是沒算到現在這樣的情形吧?”說完,他做了一個讓我想不到舉動,高亮將匕首反轉遞給了黃然,說道:“你不是就想這樣嗎?好啊,我成全你,去把妖塚打開吧。”


    黃然看了一眼高亮手裏的匕首,瞳孔一陣緊縮。他沒有接手,隻是愣愣地說了一句:“這是……殺千刀?怎麽在你手裏?”高亮斜了黃然一眼說道:“名字都叫出來了,就別裝糊塗了。”說到這裏,高局長頓了一下,眼睛盯著黃然繼續說道:“戲演過了就沒意思了。現在給你一次開啟妖塜的機會,當然了,這個妖塜開不開都在你。說實話,比起這個妖塜來,我更在意你們三個,現在開不開妖塜對我關係不大,妖塜又跑不了。大不了我把這裏先作為軍事禁區封起來,過幾天把吳仁荻帶過來再開啟妖塜,把危險係數降低到最小化,才算是我們民調局一貫的做事風格。”


    高亮的話好像起了點作用,黃然臉上招牌似的笑容已經不見了,他低著頭默默地從高局長的手裏接過了匕首,之後抬頭又看了高亮一眼:“妖塜裏麵不管有什麽東西我都不要了,之前在你那裏拿到的東西我也想辦法還給你,妖塜打開之後,能放我們走嗎?”


    黃然的話讓高亮很是滿意。高局長笑了一下,說道:“我現在說放你,你自己信嗎?妖塜這裏的事情完結之後,你們跟我回趟民調局,隻要找人把我的還回來,你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我都管不著。要是想留在民調局,我也舉雙手歡迎。”


    黃然好像已經沒有選擇了,他喘了口粗氣後,一咬牙說道:“一言為定,你的東西到了,就放我們走!”他說完這句話後,也不等高亮回答,一伸手,用高亮的匕首,在自己的拇指上麵劃了一道口子,將流出來的鮮血均勻地塗抹在石牆上麵那個類似狼的圖案上麵,之後,又趁著大拇指上的血沒幹,將刀鋒兩側也塗上了鮮血。他反握刀柄,將刀刃插進上端的縫隙中,之後,黃然將耳朵貼在是牆上,手上不停地微調著刀鋒的位置。


    他的這個動作反複地做了很長時間,看樣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得了的。高亮和他手下的那幾位主任都默不出聲地看著。趁著這個當口,孫胖子湊到了我的身邊,他低聲在我的耳邊說道:“辣子,高老大這把殺千刀的是什麽來路?不是說隻有那個阮六郎的家傳之寶才能打開妖塜嗎?”


    關於黃然現在手上的這把殺千刀的來曆我還真的在資料室裏見過,我眼睛繼續盯著黃然的一舉一動,嘴上回答孫胖子,說道:“什麽殺千刀的,是殺千刀。這把短刀還有個叫法——剮刀。”孫胖子聽岔了:“瓜刀?什麽瓜刀?”


    “是剮刀,千刀萬剮,萬剮淩遲聽說過吧。”我把目光從黃然那邊收回來,看著孫胖子,繼續說道,“剮刀就是這種極刑的行刑刀,它和一般砍頭的鬼頭刀不一樣。一般的鬼頭刀不能見百,砍了九十九人的腦袋就要送到專門的關帝廟供奉,否則刀下亡魂的怨氣太盛,到時候再想超度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了。剮刀就不一樣了,之前的不算,整個明清兩朝,五六百年隻有這麽一把剮刀,死在這把剮刀之下的最少也有三五千人了。”


    孫胖子沒等我說完,就跟了一句:“不是說怨氣不能太大嗎?那還能剮了幾千人?”我已經習慣了孫胖子經常搶話的做派,現在和他講理沒用,隻能繼續向他解釋道:“剮刀和鬼頭刀不一樣,死在剮刑下的亡魂戾氣要比一般砍頭處死的大上百倍,所以行刑的時候需要一把凶刀鎮住刀下亡魂,當年清朝在沈陽建國後,仿照明製也設了刑部和大理寺這樣的機構。也判過淩遲,但是行刑時是聽從了薩滿教的意見,用的是戰場上殺人的戰刀行刑的。攻下北京之後,專門派人找了好幾個月,最後在一個老劊子手家裏找到的這把剮刀。從明朝開國起到清末光緒年間,京城大盜康小八最後一個被淩遲處死,大聖,你自己算算吧,到底有多少人死在這把剮刀之下。”


    孫胖子好像想起了什麽,皺著眉頭對我說道:“不對啊,不是說這把剮刀是阮六郎的家傳之寶嗎?這麽算起來傳到他手裏最多隻傳了一輩。”我還沒在資料室裏見到過阮六郎的資料,我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時候,黃然那裏突然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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