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張然天的臉色有些慘然,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是事後,就更不會有人懷疑我了。”他的這句話連孫胖子和郝正義都聽不明白了。張然天看著孫胖子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因為最後一個死的人是……”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嘴裏蹦出來一個字,“我”


    他這句話說完,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想說什麽,但是最後又咽了下去。倒是蕭和尚走到張然天的身前,說道:“說說吧,謝家的人到底怎麽你了,要你這麽絕。還有,你是怎麽做到的?”張然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麵和褲腿沾滿的探陰灰,緩緩地說道:“你們也不是一般的人。”張然天抬頭對著蕭和尚說道,“先聽聽我的故事?”


    故事的源頭是四十多年前。當時這裏還是一個小漁村,這座小島也不過是給來往船隻作補給淡水的小碼頭。那個年代恰逢全國各地都在如火如荼進行一次史無前例的巨大革命,一句“廣闊天地,大有作為”讓無數的城市應屆初中、高中畢業生來到了農村紮根,其中有一位叫作張曉蘭的南方姑娘作為下鄉知識青年來到了這個小漁村。


    那一年張曉蘭隻有十六七歲,可能是南方水土滋養的關係,張姑娘生得是異常脫俗秀麗,若是晚生個幾十年,絕對會把大多數的電影明星都比下去。本來她的下鄉地點是北大荒的農墾兵團。但是不知道怎麽陰錯陽差轉了幾個下鄉地點,最後就把她打發到這裏來了。


    張曉蘭的到來讓這個北方的小漁村有了一絲躁動,就連附近的幾個村子都知道這裏來了一個南方的大美女。經常有其他村子的年輕人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來這裏就為了能看上張曉蘭一眼。曾經發生過為了占個好位置看張曉蘭出門,兩幫年輕人在村子青年點門前大打出手的例子,還是緊要關頭村支書帶著治保主任和民兵及時趕到,連打帶嚇才把兩撥年輕人攆走。


    當時的那位村支書就是謝厐。他當上村支書不到一年,就把所有的村幹部都換上了他們謝家的人,上到會計、民兵排長,下到幾個生產隊的隊長無一不是姓謝的。在這個村子裏,說話好用的第一個是毛主席,第二個就是他謝支書。


    自打張曉蘭到了這個小漁村,謝厐也是有事沒事地就在青年點裏待一會兒。他每次都不空手,要麽是剛打上來的幾條海魚,要麽是半斤花生瓜子,還有糖塊什麽的。在那個時期的小漁村裏,這些東西已經算是很闊綽了。這些下鄉青年倒是希望謝支書能時不時地多來幾趟,沒用多長時間,謝支書和這幾個下鄉青年已經打成了一片。他還在其中認了幾個幹兒子、幹閨女,這其中就有張曉蘭一個。


    開始張曉蘭還以為自己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了貴人,認了幹爹不算,還認了謝厐的老婆(不是謝莫愁的親媽)做幹娘。從此之後,有事沒事就被幹爹幹娘叫到家裏,吃一頓好的改善改善生活。但是她沒有留意到,謝厐其他的幾個幹兒子、幹閨女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一轉眼到了年根,看著知青一個接一個地離開漁村回老家過年,張曉蘭也開始著急起來。謝厐之前答應她幫著買回老家的火車票,但是眼看距離過年越來越近,還是沒有消息。張曉蘭催了幾次,謝厐都是一個說法:“已經托朋友去買了,這一兩天就能拿到票。”


    就這麽一天一天地過去,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五。火車票終於買到了,但是拿票的時候張曉蘭傻了眼,買票的那個人把地址搞錯了,目的地根本就不是張曉蘭的老家。這時已經沒有直達張曉蘭老家的火車了,就算中途轉車,五天的時間也來不及在年三十之前趕回老家了。張曉蘭急得直哭,謝厐在旁邊一頓地勸說,最後張曉蘭隻得在小漁村裏過年了。


    這時的知青點隻剩了她一個人了,謝支書讓張曉蘭搬到他家去住。開始張曉蘭還猶豫了一下,但是架不住這裏晚上就她一個人,自己住著害怕,加上謝厐兩口子天天過來動員,最後張曉蘭還是決定去謝厐家裏過年了。四十年後,謝家幾乎被滅門的慘劇就在那一年的三十晚上種下了禍根。


    到了年三十晚上,村子裏幾乎所有的謝家人都聚集在謝厐的家裏。和平常的北方農村一樣,吃飯的時候,謝家也分成了男女幾桌。本來張曉蘭應該在女桌吃飯,但是過門就是客,張曉蘭還沒等坐穩,就被謝厐等人拉上了主桌,守著謝家老太爺(謝厐的老爹)坐在一起。


    開始這些人還算規矩,除了喝酒劃拳時的嗓門大了點、偶爾來一兩個葷段子,張曉蘭不太適應之外,也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而且謝家的年夜飯做得也豐富,當時雖然還是物資匱乏的年代,但是桌上除了當地特產的新鮮魚蝦、海參鮑魚之外,還有謝厐之前托了不少的人情、花高價從別的南方下鄉知青那裏買到的小半隻金華火腿,這算是為了張曉蘭特意準備的。隻是當時北方人不知道做法,好好的金華火腿給燉了粉條。


    就這樣,張曉蘭也感動得有些熱淚盈眶,心中本來還有的一點警惕性也蕩然無存。謝家的人頻頻過來敬酒,張曉蘭喝的是當時山棗蜜之類的果酒,隻有很少的酒精成分,喝著跟糖水一樣。仗著這點,張曉蘭也沒有多想,有來敬酒的她幾乎都是來者不拒。隻是她沒有發現,吃喝了一會兒,趁著張曉蘭不注意和上廁所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人往她的果酒裏麵兌白酒了。開始還是少量的,等她適應了幾杯之後,再兌白酒就是越來越多了。


    沒有多久,張曉蘭就覺得有些惡心了。這時她還是天真地以為是果酒喝得太多,多少有一些酒精反應。不過再有敬酒的她就不敢喝了,但是這時候有幾個謝家的年輕人半開玩笑地開始給張曉蘭灌酒。這個時候,張曉蘭終於察覺不對頭了。幾個年輕人按住她的手腳,謝厐的一個侄子捏著她的鼻子開始灌酒。大半瓶的小燒灌了下去,張曉蘭的意識就開始模糊了,她就覺得天旋地轉,桌子板凳都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再看這些姓謝的人,都已經不是剛才的模樣了。


    謝厐將屋裏所有的婆娘和小孩子都攆走了。這些女人好像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麽事,個個都沉默不語的。還有幾個女人有些藐視地看了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張曉蘭一眼,但是馬上就被自己的男人連推帶搡地趕出了屋子。這時,負責灌酒的年輕人又把半瓶小燒給張曉蘭灌了下去,張曉蘭終於忍不住了,她雙眼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她腦海中留下的最後一個畫麵是謝家的男人們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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