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太太幾個小時之前還躺在西門鏈的化妝台上,她臉上的妝還是剛才西門鏈親手替她化上的。等到西門鏈被人扶起來,那個老太太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聯想起淩晨給她化妝時,這個老太太的眉頭凝成了一團時的情景,西門鏈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他掙脫了同事的攙扶,趁著現在告別大廳人多,西門鏈在人群裏麵找了幾遍,但就是再找不到老太太的蹤影。


    趁著現在瞻仰遺容的人多,西門鏈咬著牙走到棺材前,奓著膽子向裏麵看了一眼,就見裏麵的老太太十分安詳地躺著,她的兩腮看著飽滿,顯得十分富態。


    西門鏈心裏犯起了嘀咕,剛才又眼花了?


    轉眼告別儀式到了尾聲,西門鏈眼睜睜地看著夏館長親自推著裝有亡人遺體的推車走向火化爐的方向。別看大官人平時給死人化妝麵不改色,但是他進了殯儀館工作之後,還從來沒有進到過火化間裏麵看看死人是怎麽被燒成灰的。


    現在西門大官人對火化間有了興趣。今天淩晨連續兩次的異象已經讓他拿不準到底是眼花還是真的看見什麽“東西”了。為了證實自己就是眼花,西門鏈奓著膽子跟在夏館長的身後進了火化間的大門。


    西門鏈親眼看著火化工將老太太的遺體推進了火化爐裏,隨著火化程序的啟動,西門鏈在爐前的監視口清楚地看到老太太的身上著起了火。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畫麵,西門鏈的心裏撲通撲通直跳,大官人在給自己壯膽:眼看著老太太的死屍馬上就要燒成灰燼,它應該不會再出來鬧了吧?


    就在西門鏈準備離開火化間的時候,火化爐裏麵傳出來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西門鏈條件反射地向監視口看過去,就見火化爐裏麵已經開始燒著的老太太,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緊接著火化爐四周的噴火口噴出一道道火舌,瞬間將坐起來的老太太燒成了一個火人。


    西門鏈的神經一直高度緊繃,現在見到這樣的場麵再也經受不住,他眼前一黑,昏倒在火化爐旁邊。


    好在火化工在準備燒第二爐的時候發現了暈倒的西門鏈,火化工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喊來就在火化間門口守著的夏館長,二人一起將西門鏈抬了出來。看到這個場景的人議論紛紛,還有好事的掏出手機給他們三人拍了照片,第二天當地報紙還為這張照片登出新聞,標題是《驚人一幕,死者在抬進火化爐時突然蘇醒》……


    等到西門鏈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殯儀館的休息室裏了。這時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緩了大半天之後,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出了什麽事。休息室裏隻有他一個人,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越想越害怕。休息室裏空蕩蕩的,他是不敢在這裏待了。


    當下西門鏈走出休息室,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借借陽氣來辟邪。沒想到剛剛走出休息室,在他的視線所見的範圍之內就出現了無數個人形黑影。這些人影看不清五官相貌,隻能看出來一個大概的輪廓,在殯儀館裏來回地遊蕩著。


    西門鏈的頭皮一個勁兒地發麻,極度的驚恐讓他顧不了許多,他一路狂奔出了殯儀館,攔了一輛送人的出租車,在大人物送給他裝著辛苦費的信封裏麵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扔給司機:“去xxxx,快點!我趕時間!”


    出了殯儀館的範圍,黑色的人影才突然消失不見,不過這時就算打死西門鏈,他也不敢再回殯儀館了。這個活是不能幹了,回家就給夏館長打電話辭職。西門鏈是這樣想的,但是等到他回家之後,才是西門大官人噩夢的開始。


    回到家,看著已經升得老高的大太陽,西門鏈“撲通、撲通”的心才算稍微安穩起來。這才想起來給夏館長打了個電話,沒等他說出辭職的話,倒是先被夏館長一頓臭罵。西門鏈的心裏也冤得慌,要不是你著急忙慌地後半夜讓我回殯儀館加班,我能遇到這種詭事?當下在電話裏和夏館長爭辯了幾句,兩人話不投機,兩句話不到就直接吵了起來,一個非要辭職,另一個非說辭職不行,這個要算我解雇你。總之一句話,西門鏈不在殯儀館幹了。


    一直到太陽落山,都再沒有那種黑色人影出現。但是當黑夜降臨,西門鏈的眼裏又是另外的一幅景象了。西門鏈的家裏倒是沒有什麽異常,但是這晚恰逢樓下鄰居的老人逝世一周年的忌日,鄰居加上親戚十幾口人正在西門鏈窗下的十字路口燒紙祭奠亡人。


    西門鏈被燒紙的氣味熏得心煩意亂,他正準備關窗的時候,無意中看見樓下正在燒紙的眾人身旁多了無數個黑色的人影。這些人影和早上在殯儀館裏麵見到的人影一模一樣。西門鏈本來已經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關上了窗戶。他關窗的時候動作大了點,“哐啷”一聲,惹得樓下眾人都抬頭向他家的方向看去。


    驚動的不止是人,就連那些黑影也有了異動。西門鏈關上窗戶不久,就聽見整個窗戶一陣輕微的震顫,開始震顫的幅度並不大,但是沒有多一會兒,西門鏈的房子都開始抖動起來,看這架勢就像是地震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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