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金瞎子的話說完,孫胖子和高亮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表態。在我看來金瞎子這也無非就是客氣客氣,想不到我們兩位正副局長連客氣都不客氣。蕭和尚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是看高亮和孫胖子的態度,他又閉上了嘴巴。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孫胖子看了一眼馬嘯林說道:“老馬,我還沒問你,怎麽大駕光臨我們這小地方?”聽了孫胖子這話,馬嘯林嘴一咧,帶著哭腔地說:“撲街啦,不係說梨,係偶,偶撲街啦……”


    馬嘯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將我們離開香港之後他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和楊梟說的情形一樣,從那天之後,馬老板的食欲突然大增,他的食量大到已經超過了正常人對飲食的理解範圍。


    就在我們離開的那天晚上,馬嘯林吃光了家裏所有能吃的東西,攔都攔不住他。因為等不及買食物的傭人回來,馬老板將自己種的花草盆栽、擺風水陣的錦鯉統統嚼碎吃進了肚子,就這還滿地打著滾喊餓。這一宿,他的管家一邊不停地打電話叫外賣,一邊將家裏的傭人都打發出去買食物,五個人買的食物加上幾十種外賣食物不夠他一個人吃的。


    開始管家還怕馬嘯林活活撐死,但是眼見他老板不停地將食物吃下去,他的腹部卻一點都沒有鼓出來,而且還有越吃越癟的跡象。管家是親身經曆過那次衰神事件的,他猜到馬嘯林八成是中了邪。當下他在馬老板的書房裏找到了金瞎子的聯係方式,悲摧的是,上麵隻有金瞎子在大嶼山的住址,沒有任何聯絡電話。


    還是管家經得住事兒,派出人連夜趕往大嶼山金瞎子的住處請他出山救人,他留下來坐鎮,小心翼翼地看著馬嘯林,防著他暴食發生意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金瞎子還沒來,馬嘯林似乎已經快不行了,連續不斷送過來的外賣根本配合不了他吃東西的節奏,最後馬老板甚至省了咀嚼的步驟,直接抓過食物就往嘴裏送,然後他的喉頭就一個勁兒地蠕動,嘴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這麽直接咽下去了。


    這樣下來,就算不撐死也會噎死馬老板。最後管家找人買了幾百斤的米粉,用開水衝了調成米粉喂了馬嘯林。這時的馬老板已經顧不得色香味,抓過裝著米糊的盆就往自己嘴裏送,喝了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哎喲”一聲,隨後蹲在地上。已經來不及脫褲子了,忽然之間,馬嘯林的褲子襠部有什麽東西墜了下來,緊接著整個馬氏大宅都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氨氣味道。


    幾百斤的食物濃縮成這點東西,其味道可想而知,伺候馬老板吃飯的眾人當場被熏吐了幾個,就連對馬嘯林忠心耿耿的管家都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幾步。好在馬家的通風係統發達,管家讓人開了換氣扇之後,屋內的氣味才算好了一點。


    管家親手為馬嘯林收拾了殘局。當脫下馬老板褲子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馬嘯林的褲襠裏血紅的一片,這哪是楊梟說的便血便尿,這完全就是血崩嘛。就在管家打電話要叫出租車的時候,金瞎子終於來了。


    金瞎子攔住了管家,他捂著鼻子詢問了馬嘯林的情況之後,又讓人領著在大宅裏裏外外轉了幾圈。最後在院子中心的位置停下,他把旁人打發走,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地來回轉圈。幾個圈轉下來,馬嘯林忽然放下了手中盛著米糊的盆,一張嘴“哇”的一聲,開始吐了起來。看這架勢,旁人以為他這是想將他昨晚吃的東西再都吐出來。


    吐了一陣之後,馬老板終於被折騰得脫了力,身子一側歪,整個人暈倒在地上。管家又要張羅著將馬嘯林送醫院,最後還是被金瞎子攔住。他讓管家先將馬嘯林抬回臥室休息,然後請私家看護來照料馬老板,當時千叮萬囑,這段時間不能給馬嘯林吃任何東西,每天隻給他注射能維持最低限度生命體征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就可以了。


    從這一天起,金瞎子就常住在馬嘯林家裏,就連春節都沒有離開。他在這裏別的事都不幹,既不畫符抓鬼,也不擺陣請神,隻是每天都在院子裏麵同一個地方轉圈,一邊轉圈一邊自言自語,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微笑著對空氣說話。管家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也不敢打擾他。


    馬嘯林雖然每天隻靠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度日,但是說來也怪,到了大年初五這天,他竟然能自己下地,還晃晃悠悠地找到了正坐在院子裏自言自語的金瞎子。


    看到了金瞎子之後,馬嘯林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不肯鬆手。他直接跪在金瞎子的眼前,一口一個“大師救我,大師救我”,就像半年前看見衰神時遇到蕭和尚那樣。


    畢竟金瞎子和蕭和尚不一樣,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臉扭到馬嘯林的方向,像“看”到馬嘯林一樣,說道:“你不用這樣,我眼睛是盲的。看不見就不受你這樣的大禮。起來吧,有什麽話起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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