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江峴的話。「一切都交給我。」她想交給他,可他人呢?


    眼看著言氏離開,清曉想要衝出去,卻被嬤嬤攔下了。清曉有點慌了,看著母親背影,突然笑著撒嬌道:「母親,咱們再商量,您這是幹嘛呀,還不讓我出去了啊?」


    言氏回頭,無奈歎了聲。「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個晌午見得是誰。」


    清曉頓驚。


    母親如何知道?


    巧笙……


    清曉心徹底涼了,脊背一陣陣的發寒。她冷笑,「咣」地一聲將門關上,再不想看任何人了!


    ……


    日子還是定了,定在八月初八。眼下已經七月二十二,隻餘半月的時間了。


    還沒見過誰家嫁姑娘這麽急。十五天,不要說嫁衣,連塊精致的紅蓋頭都繡不出來,可沒想到的是,明明是女方該準備的一切,汪家已經準備好了,包括嫁衣


    他們還真是有備而來啊。


    嫁得如此匆忙,言氏心裏難過,給清曉備足了嫁妝,若不是為了留些給清讓娶妻,她恨不能把所有家底都拿出來。


    阮伯麟更是愧意不淺,為何嫁得如此匆忙,他最清楚。於是隻盼著汪氏能夠善待女兒,更是對他們提出了個條件:


    女兒二嫁,免不了閑言碎語,他想要女兒嫁得風光,期待汪氏能夠做足了場麵,不要讓女兒遺憾終生。


    汪氏答應了……


    西廂裏,被關的清曉惱得吃不下飯,可還是一口口地往下咽。


    餓壞了也不會有人管她,大不了再當衝喜嫁了,理由更充分!


    身體是本錢,從穿越之初清曉就銘記於心。和誰較勁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骨、和命較勁,不能白活一回。活著就有希望,隻要沒到最後一天,誰也說不清會發生什麽!


    她等著,她不信這麽多天江峴什麽都不知道。


    他是錦衣衛,她身邊一定有他的人,他不會讓自己就這麽嫁了的。


    他答應過自己,會娶她的!


    如果真的嫁了……


    清曉咬下一口酥,含在嘴裏卻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了,淚淹了鼻腔,喉頭被酸楚堵死了。


    她委屈極了,每天對自己洗腦似的重複這些話,已經十二天了,他沒來,依舊沒來,連個消息都沒有……


    清曉突然害怕了。


    她想到那日他問自己嫁不嫁時,她沒說出口的話。「嫁!嫁!我想嫁!」她心裏念了好多遍,可她還沒說出口他就走了,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說的是「不嫁」?


    鬼才不嫁!


    經曆了這麽多,不管是真生氣還是假矯情,她從來都沒想過真的要和他分開!


    氣也好,怨也罷。曾經因他吃了那麽多苦,原諒總是需要個過程,難道就因此他知難而退了?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原諒他?


    不原諒她一次次為他揪心,不原諒她一次次跟著他轉,不原諒她會見了他就莫名地開心 ,不受控製地朝他靠近!


    他都感覺不到嗎?


    就不能多花點心思嗎?


    就算他不想,起碼也要把話說情啊……


    清曉眼淚止不住地流,口裏的酥餅也吐了出來,被進門的父親看到,忙去拍她的背。


    她抱緊父親,把所有的心裏話都哭著道了來。她不想嫁任何人,她隻想嫁江峴!她已經嫁他了,為什麽不能回到一起。


    阮伯麟什麽都沒說,一直陪著她。直到女兒哭夠了,理智也回歸,他才道了句:對不起。


    清曉覺得這句對不起,含義可不一般,她抹了抹淚,紅腫的眼睛盯著父親問道:「父親你到底有何事瞞著我?」見父親不語,清曉也跟著沉默,隨即淡定道:「和清讓有關是不是?」


    兩個月?為何不多不少就是兩個月?


    當初嫁人清讓趕考都不得不延誤兩日,如今竟有意把他避開了。清曉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她覺得一定和清讓有關,不然不會從給自己商議婚事開始,父親和清讓便一直在爭吵。


    到底是女兒心細,她既然猜到這麽多了,便索性都告訴她。


    父親話不多,但兩個關鍵語足以概括所有:清讓不是父母親生的;清讓要娶自己。


    清曉都懂了,沉默半晌,一言不發。阮伯麟有點擔心,他問女兒可是在怪自己。清曉搖頭,冷靜道:「不怪。我也不想嫁給他。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想避開他,你為什麽不讓我嫁江峴。」


    阮伯麟無奈歎息。「我想過,江峴提親時我也猶豫過。我擔心你嫁過去會吃苦,可又想那畢竟是江峴,我知道你心裏有他。隻是你母親太決絕了,就算我同意,她也不會同意的。可能還沒待江峴說通她,清讓已經著手準備了。」父親不禁歎了聲,「我如今越來越發現清讓像他的父親了。」


    「不過你也不能怪你母親,她也是為了你好。江峴的生活你也知道,和他腰間的那把刀一般,到處是未知的風險。再說靖安侯府你也看到了,嫁過去將要麵對什麽,你不清楚嗎?你母親急著把你嫁給汪坤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她跟我說過,汪坤身上有江峴的影子,接觸久了,你會接受他的。」


    「接觸再久他也不是江峴!」


    女兒的話,把阮伯麟的心都喊疼了。懷裏揣著的話,他不想說,可眼下為了讓女兒死心他隻能說了。早晚都要知道


    「江峴要成親了。」


    「不可能!」騙人也不帶這麽騙的!


    阮伯麟鎮定點頭,這神情真不是騙人。清曉胸口都快炸開了,她不能相信,太狗血了。這算什麽?見她成親,他也要成親?故意的嗎?


    「和誰?」


    「你三姐,阮清芷。」


    ……


    本以為女兒會怒不可遏,或是歇斯底裏地爆發,可清曉神色皎潔,平靜的小臉不見一絲波瀾。她眨著水潤潤的明眸,對視父親半晌,最後連個歎息都沒有,看了看桌上的酥餅,纖指輕輕拈起一塊細嚼慢咽地品了起來。


    西廂裏靜得隻有她咬酥的聲音。


    阮伯麟望著女兒,心神緊繃,屏著呼吸生怕不經意的一縷氣息都會挑破清曉最後的神經,讓她的心防徹底坍塌……


    直到吃了半塊多,她終於停了。眼眸微轉,幽然地看了父親一眼,淡笑道:「父親回去吧,我沒事了。」


    八月初八。阮家。


    這是清曉第二次穿上嫁衣。梳頭,挽發,施粉畫眉,戴鳳冠,著霞帔……一切平靜如常。


    言氏望著女兒,不禁流淚。這一次是真的要嫁出去了,不是招婿,是離開自己身邊到另一個家去生活。她不舍,但這是喜事……


    清曉全程無語,連個表情都沒有。蓋上蓋頭的那一刻,言氏忍不住提著蓋頭端詳,目光在女兒臉上轉動,說不出的心疼。她會理解自己的,沒有人不盼著自己女兒好。


    見母親眼閃淚,眼圈都紅了。清曉淡淡一笑,清媚的臉嬌豔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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