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慢條斯理地走回來,上了車,關上車門。“懂了嗎?”他問。郭盔感覺被扔進垃圾桶的是他自己,點點頭:“懂了。”“開車。”“噢。”過了一會兒,郭盔緩過勁,來了一句:“老大,你這樣的個體戶,遲早要破產。”司延安:“…………我破不破產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明天就要破產。”郭盔終於徹底閉嘴了。司延安回了趟工作室,跟工作助理湯圓處理完事情,再出來時天已經擦黑。郭盔開車,不知道是不是那句破產的威脅有了作用,再沒廢話一句。但司延安還是很煩。男偶像露點照壓了他幾十萬的買的熱搜,這種荒誕現實固然讓人不爽,卻不是主要原因。他的煩悶更像一種疊加體,心情不好的湯圓煩,稅改煩,總跟他扯皮的某某禿頂製片很煩,夏天的蟬很煩,就連空調出風口的嗚嗚聲都吵得他想爆炸。“去奶油草莓。”司延安突然開口,郭盔哦了一聲,在下一個路口左拐了。大概是他的氣壓真的太低,郭盔一句疑問也不敢放。奶油草莓雖然叫這麽個名字,卻是間酒吧,是他一個老同學開的。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偶爾會去喝一點。離目的地還有兩條街,司延安叫了停,讓郭盔回去。“要我來接嗎?”郭盔從車窗探出腦袋。“等我電話。”司延安說。這塊街區規劃早,老舊巷子縱橫。開車還要繞一大圈的地方,走老巷兩分鍾就出去了。這條巷子司延安走過千八百次,閉著眼睛都能過,所以當他看見前方不懷好意包圍過來的人時,還有點愣神。十幾個人,長得像用“街頭混混模板”摁出來的。他們有人提著棍子,有人拎著麻袋,一個個直勾勾盯著他。是特意來蹲他的。2222年了,還有人拿麻袋蹲人!!!司延安一陣窒息,感覺有股火從腳底躥到腦袋。一整天的不爽就像關在狹小空間裏的麵粉,而眼前的畫麵就像掉進去的一點火星。嘭地在他太陽穴爆炸。侯文昌。他是不是有病!?“大哥。”為首者生怕他不知道該找誰:“你呢,就是閑事管太多。具體為什麽你知道吧?”後麵一小弟:“你也別怪我們,挨一頓揍的事兒,回頭跟侯哥認個錯……”他話沒說完,頭頂突然掉下個東西,恰好砸到他腦袋上。小弟尾音就剩一個“嗷”字了。後麵小小弟們突然慌張,有人把那東西撿起來,大喊:“是個手機啊!”又有一人指著牆頭喊:“在那兒!”司延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牆頭蹲了個人。挺小隻的,因為蹲著估計不出身長,但骨架小,應該不高。頭發有點蓬,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本來就亂。司延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小小隻從臉上抓了個東西,又砸下來,而後翻身跳下牆。橫踢,側踢,跳起來踢。小小隻身形靈活,像個小精靈,動作快得看不清,但很暴力。司延安就看見他跳起一腳掃過去,正中為首混混的頭,那一聲響,像西瓜砸在地上。十幾個人,肉眼可見的減員。最後他正把一個混混踢飛在牆上,身後有個已經倒地的混混堅強地爬起來,提著棍子衝著他背後去了。“小、”司延安正要提醒,小精靈像後麵有眼睛似的回頭,一把接過那根棍子,順勢一拉,施展了一個標準過肩摔。“……心。”司延安沒聲了。小精靈站在滿地混混中間喘氣,背對著他。過了一會兒他轉身,看著司延安,臉頰緋紅,在這麽昏暗的環境裏都能看出來。而且這張小紅臉兒還很眼熟。“明宸?”司延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