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守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我身上,我滿床翻滾,從皮膚疼到裏麵的骨髓,到後來翻不動了,躺在那大腦一片空白,隻是一聲聲下意識喊著“疼”。


    諦守大喝:“起來!”


    我迷迷糊糊躺著,用最後的意誌力扶著床頭慢慢爬起來。


    這時一個聲音說:“大教主,這麽做……會不會太嚴格了?”


    說話人正是胡月,口氣裏充滿了擔憂和心疼。


    諦守悶哼一聲:“你質疑我的方式?”


    另一個聲音傳來,是山貓精嶽野,嘿嘿笑著:“大教主神通廣大,見多識廣,他選擇的肯定是最適合的方式。俗話說,小樹不扶不直溜,小孩不打不成器。”


    胡月非常不高興,冷冷地說:“鴻運是成年人,不是小孩。”


    諦守道:“在我眼裏,不光他、就連你們兩個都是扶不起的爛泥!我之所以選擇朱鴻運出堂,選擇你們兩個做護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們現在能追隨我,是你們幾世修來的福緣!莫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模模糊糊看到嶽野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磕頭:“教主大人在上,小的一定盡心盡力追隨大人。”


    胡月站在一邊,歪著頭不去看。


    “你怎麽呢左護法,不服氣?”諦守看著她。


    胡月看了我一眼,深深歎口氣,半跪在地上,埋著頭不說話。


    諦守不去看他們兩個,麵向我,聲音陰森:“起來,繼續!”


    我知道誰也指望不上了,隻好忍著疼爬起來,用雙盤的方式打坐,按照昨天晚上諦守教的心法,開始修煉起來。


    這個過程實在痛苦,絕對死得過的,好幾次我都遊走在崩潰的邊緣,甚至最嚴重的時候產生了輕生的念頭,與其修行這麽痛苦,不如死了算了,天天守著這麽個老仙兒,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最後我忽然生出一個奇怪念頭,這麽虐我,幹脆不好好練,破罐子破摔,甚至把心法反著練,練到走火入魔為止。


    這些不過是一閃念,還是要按照心法的規則去修,大概一個小時後終於完事。我渾身上下都是汗,像是從水撈出來一般,勉強到洗手間衝了個澡,身上輕鬆了些,就是困,說不盡的乏累。


    簡單吃了點飯,然後出了門,根據法融道長給的線索,找了過去。他推薦的二神名叫陳芬,住在比較偏遠的小區,找過去的時候,原來是一家佛用品商店。


    從門外看到,店裏用了深紅色燈泡,散發出一道道紅光。我正要往裏進,嶽野的聲音傳來:“這道門我進不去。”


    嶽野沒有實體,隻是一道靈識,他被諦守攝進了我的肩竅。我煩的要死,還不得不帶著他。


    一聽他進不到眼前這道佛堂大門,我反而高興,心裏嘿嘿笑著,表麵還得關心備至:“右護法,發生什麽了?”


    嶽野道:“門裏有真佛,佛光太盛,我無法進入。”


    “你的修行太差。”諦守喝道:“進不去就守在這兒!”話音一落,門口出現了小小的旋風,陰森森的轉著,正是嶽野。


    我背著大書包,胡月在裏麵,她就很安靜。


    來到門口敲了敲,傳來幾聲狗叫,在裏麵正堂的地上,養著一些流浪狗。見我之後叫了幾聲,這些流浪狗都髒兮兮的,有一隻狗腿都瘸了,在地上一拐一拐走著。


    這時裏麵出來一個阿姨:“呦,想買點什麽?”


    她走到門口,忽然眉頭一動,“這是有貴客臨門啊,有什麽事嗎?”


    我趕忙上前畢恭畢敬說:“我找陳芬。”


    “我就是。”阿姨說:“這家店是我開的,小哥有什麽指教?”


    我說自己是鐵刹山法融道長介紹來的,想要出馬,來到這裏拜見陳芬前輩,做出堂時的二神。


    陳芬上下打量我,讓我進門到後堂敘話。


    有幾個客人在挑選佛龕,有個歲數挺大的光頭男人正在介紹,看到陳芬帶著我進來,問怎麽回事。


    陳芬道:“你該忙忙你的,來了個同道拜會,我們到後麵聊聊。”


    光頭男人看我的眼色不善,收回目光,繼續給客人介紹佛龕。


    我跟著她到了後麵的房間,裏麵滿滿當當全都是佛像,還有一地的紙箱子,應該是倉庫吧,很多東西剛到,還沒有拆封。


    陳芬搬過來一把椅子,示意我坐,她坐在對麵看我:“你想出堂是吧,老仙兒就是你身後的胡門兒?”


    我心裏一凜,這女人很厲害,胡月並沒有露頭,一直藏在書包裏,她竟然能知道是狐狸。


    我趕忙道:“前輩,那是堂口的左護法,我真正的老仙兒是……”


    “我在這兒!”諦守在心竅中打斷我,“忽”一聲現了身,高大兩米的狗頭人身,在房間裏顯得極為高大,氣魄驚人。


    陳芬眼皮子都沒眨,這娘們表麵的打扮俗不可耐,此時卻顯出過人的氣度。見到諦守,臉色變都沒變,隻是抬頭看看,“哦”了一聲。


    諦守孤傲地說:“我乃是諦守,前身為冥界守護犬,地府大神。如今因緣際會,要在陽間出馬登科,建立堂口,邀你做二神主持,行也不行?”


    陳芬沒有回答,慢條斯理從桌上拿包煙,抽出一根吞雲吐霧:“請我做二神,就這麽個態度?再說了,不過是守護犬的分身而已,有什麽資格在我這裏大呼小叫。”


    諦守大怒,雙臂一展黑氣彌漫,手裏多出一根長長的黑色鋼叉,對準陳芬抬起來,陰森說:“我打爛你的佛堂!”


    “隨便。”陳芬說:“我的這些佛個個都是開過光的,每個都有分身在,你在這兒搗亂,壞的是你的前途,損的是你的福德。佛陀神通廣大,找的是你的麻煩,與我何幹。”


    諦守的鋼叉晃了兩晃,愣是沒紮下來,他第一次受了這樣的癟,極其惱火。叉子一收,對我大吼一聲:“走!”


    我心說話,你受挫就拿我撒氣。


    我不敢說什麽,站起來要走。陳芬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煙,拿起手機翻著看,根本就不搭理我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陳前輩,法融道長讓我來的時候,給了個信物,讓我轉交給你。”


    陳芬磕磕煙灰,皺眉說:“這老東西又盤算什麽。我看看。”


    我從兜裏掏出那枚小巧精致的玉石,遞了過去,陳芬接過來眉頭就是跳了三跳,在手裏翻過來顛過去看看。


    我拿起背包要走,陳芬在身後忽然道:“給你的堂口做二神,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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