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哥滿嘴髒話,不停罵著前任陳老板,非說這小子做個局讓自己鑽。陳玉珍不置可否,讓我和皮南山把這些符咒都撕下來。


    我以為他要把這些邪咒都給燒掉,誰知道陳玉珍自己收起來,不知有何用意。


    我們眾人來到地下室的最裏麵,陳玉珍蹲在地上,從兜裏掏出幹幹淨淨的白手套,慢條斯理戴上,就跟老法醫一樣。


    我和皮南山對視一眼,甭管陳玉珍是做戲還是怎麽的,人家看著就專業。


    陳玉珍在光照下,用白手套細細摸索朱漆的棺材蓋子,地下室無人說話,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火哥像是等著醫生確診的病人,臉色煞白,心都提嗓子眼了。


    陳玉珍像是發現了什麽,打了個響指,錢老大不愧是他的心腹弟子,心領神會馬上遞過來一個又細又長的小手電。這把小手電類似於古董家鑒定玉石那種的,瑩瑩綠光照在朱漆棺材板上,很清晰地照出了一個字。


    眾人麵麵相覷,說實話,棺材板子自打挖出來,我們都查過了。但誰也沒注意上麵居然還刻著字。這字特別淺,平常光線下根本不易察覺,隻能用特殊的光在某種角度才能照出來。


    這個字,淺淺地寫著,橫平豎直,不知是人手刻上去的,還是印上去的。寫的是“子”。


    火哥和黃路問這是什麽意思。陳玉珍沒有回答,想起了什麽,快步來到棺材尾,用手電繼續仔細照,上麵又出現了一個字,“午”。


    陳玉珍站起來,麵帶寒霜,半晌沒說話。


    火哥輕聲問怎麽了,陳玉珍深深歎口氣:“老板啊,你給兩萬五真是一點都不虧。我這次算是失策了。”


    火哥急的都快撓牆了:“陳師傅,到底怎麽回事?”


    陳玉珍非常嚴肅:“如果我猜的沒錯,下麵這口棺材被動過手腳的。名為‘子午殺局’。這種局在古代的時候是用來招魂和養屍的。”


    他這話一出來,地下室裏所有照明設備的光線,幾乎同時暗了一下。火哥嚇得都快尿了,差點沒坐地上。別說他了,連我都感覺陰氣森森,後脖子冒涼風。


    一時間房間裏無人說話,隻能聽見喉頭上下竄動的聲音。


    陳玉珍道:“‘子午殺局’的一個特點就是在棺材板上用秘藥,一頭一尾寫下‘子’和‘午’的字樣。如果我猜的沒錯,棺材挖出來之後,下麵沒有和土直接接觸,而是上下左右定了四根樁子。”


    皮南山來了興趣:“老陳,這種局到底是幹什麽的?”


    陳玉珍道:“養蠱煉蠱你們聽說過吧?把一堆蟲子放在一個器皿裏來回咬,活的最後一個,就是蠱。這種局也差不多,把屍體封在這個風水局裏,屍體會飽受煎熬,裏麵的魂魄無法進陰間也無法投胎輪回,就在裏麵熬啊,熬來熬去成了厲鬼。所以你們酒吧有種種詭異之處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再遲一點處理,不光是酒吧關門那麽簡單,老板也會家破人亡,橫死街頭。”


    火哥腿都軟了,一屁股要坐在地上,我趕忙過去扶住他。


    火哥顫抖著說:“陳師傅,可是我現在生意挺好的。”


    陳玉珍笑:“這叫烈火烹油,頂極而衰,生意越好你應該越鬧心才對。不過,這裏麵有個疑點我特別納悶,想不通。你說前任老板姓陳?”


    “對。”火哥點頭。


    “就是個普通人?”陳玉珍問。


    火哥說:“稍微有點錢唄,要不然也不能趁這麽個酒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從沒聽說過他會什麽法術。”


    “他可以找法師來做。但是我很奇怪,他為什麽要設這樣的局,有什麽意義?”陳玉珍道:“要說他設這個局害你,可能有這個因素,但不是主要原因。他到底為了什麽呢?”


    火哥道:“陳師傅,咱們就別研究他的動機了,這老小子肯定跑不了,我肯定找他算賬。現在咱們能不能解決掉眼前的事?”


    陳玉珍道:“收了你的錢,自然要替你解決問題。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行規,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老大老二。”


    “在。”這兩個徒弟走上前,一抱拳。


    “開挖!”


    隨著師父一聲令下,這兩個徒弟閃掉外衣,各自抄起鐵鍁,“吭哧吭哧”開始挖。地下室冷得跟冰窖似的,可這倆人露著一身腱子肉,額頭細細密密都是汗珠,鐵鍁上下舞動如飛。


    陳玉珍道:“讓他們兩個幹吧,大家先上去休息。”


    火哥不動地方,說就在這裏待著,他要看看棺材挖出來是什麽樣。陳玉珍也不管他,招呼我們從下麵出來。


    到了外麵溫度回暖,在下麵的時候,自己像是雨後的蘑菇一樣散發著陰氣。出來之後,終於回過這口氣了。


    黃路和火哥很熟悉,熟門熟路帶我們去辦公室,用茶具燒了熱水泡了茶給我們喝。陳玉珍和我們談笑風生,我豎著大拇指說:“老陳,我現在才看到你的厲害,牛啊。”


    陳玉珍笑笑,看看黃路在場,沒有多說什麽。


    皮南山道:“老陳厲害的地方多了,人家是唐人街十大風水師,是吧?”


    陳玉珍擺擺手:“好漢不提當年勇,說那些沒意思。我以前在海外混了一段時間,在那裏有過奇遇,拜了奇人為師,學了一身的本領。後來專門給貴族看莊園風水。後來考慮到,要一身本領不能服務了洋人,就落葉歸根,回到故裏,回饋家鄉父老。”


    黃路聽得頭暈目眩,趕緊斟茶:“陳師傅,真是有本領又有家國情懷啊。”


    陳玉珍手撫沒有毛的下巴,朗聲而笑:“哪裏哪裏,咱就是個小人物,為同袍求個福澤,責無旁貸。”


    看他那樣,我心說話,你要真有這心,還到處要錢。錢少了都不來。


    我們正嘮著,黃路的手機響了,拿起來看道:“他們挖出棺材了,讓我們趕緊下去。火哥來了消息。”


    我們一口喝幹杯裏的茶,一起來到地下室。進去之後,滿地狼藉。地上都是泥土,中間的位置,果然露出一口薄皮紅棺。但是這棺材沒有從地裏起出來,隻是把周圍上下的土都挖沒了。


    錢老大拿著外套擦擦汗,走過來說:“師父,棺材露出來了,我們兩個沒敢動,下麵應該有煞氣。”


    陳玉珍點點頭:“你們兩個仔細,我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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