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這是一筆買賣,衝著陳玉珍的尿性,他能這麽好?真是老母豬上樹了。拐了一大圈,他的目的就是問我要《女青鬼律》。


    我長舒口氣,惡作劇的心態跟他說,這本書已經讓李大民要走了。陳玉珍還不相信,問我真的假的。我說怎麽能騙你呢,你是我的好大哥。陳玉珍無比失望,囁嚅地說,沒什麽事我掛了。


    我趕緊說,“老陳大哥,你不是說要給我法器嗎,還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我上哪去拿?“


    能聽出來陳玉珍嘴裏發苦,連說話都沒意思了,有氣無力地說,你在哪,我讓錢老大把法器送到酒店吧。


    掛完電話我打車回到酒店,東西收拾收拾退了房。坐在門口的咖啡廳等著。能有將近一個小時,給我急的都快火上房了,正想打電話催,就看到錢老大進來,左顧右盼找人。


    我趕緊招呼他,錢老大一屁股坐在對麵,“怎麽沒點咖啡?”


    “老錢,你還喝什麽咖啡,我都要走了。”


    錢老大道:“我大老遠過來給你送東西,連杯咖啡都不請嗎?不請就不給你。快點,口渴死了。”


    我氣得鼻子都快歪了,陳玉珍帶出的徒弟也這麽個德性,見便宜就沾,沾起來沒夠。沒辦法,我到前台要了一杯檸檬水,最便宜的。錢老大看到是這個,嘬著牙花子,就這樣東西他也捏著鼻子喝。一口氣幹下去半杯,從包裏掏出一把髒兮兮的木頭劍,隨手扔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這柄木劍算是有年頭了,外麵都包漿了,做工極其粗糙。我揮動兩下,這玩意給小孩當玩具,小孩都得扔茅坑裏,狗都不要。


    我說道:“你師父說,還有五帝錢。”


    錢老大笑了:“我師父是不是問你要《女青鬼律》來著,你書都不給,還想要五帝錢?別做夢了。劍夠用了,也不是俗品,自有來曆。”


    我懶得跟他廢話,站起來抱抱拳,背包就走。


    錢老大在後麵還喊呢,“自己搞不定,可以給我們打電話,內部價。”我一直冷笑。陳玉珍師徒這般行為倒也純粹,不作假,錢到位粑粑都能吃。


    閑話少敘,我是歸心似箭,到了長途客車站,買了最快一班回禿頂子山的車票。


    等救出胡七爺……其實我此行的目的不單單是救人了,更是一種自我救贖。我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標,把胡七爺救了之後,什麽都不管了,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吧他們,我踏踏實實回去上班。


    黃昏的時候到了禿頂子山鎮,打了一輛蹦蹦車,直接去丁家。看著熟悉的街景,夜風吹拂在臉上,真是感慨萬千。回想起在禿頂子山發生的點點滴滴,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兄弟,外地來的?”開蹦蹦車的司機是個上了點歲數的老男人。


    我笑了,“嗯”了一聲。


    “這一趟你去也是白去。”


    我問,什麽意思。


    蹦蹦車司機說:“丁家已經沒人了。”


    聽完這話我愣了,“師傅,啥意思這是?”


    “我怕你白跑一趟,你是找丁家看事的吧。他們家沒人了。”


    我的心髒揪起來了,當時的感覺就是,周圍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環繞著。我問怎麽沒人了。


    司機道:“丁老爺子走了,他孫子找了個女朋友,然後去女方家了。現在丁家是人去樓空。”他說了個成語,還自鳴得意,嘿嘿直笑。


    我腦子嗡嗡響,大口喘著氣,真是不敢相信耳朵。丁老爺子……走了?在北方的俗語裏,走了等於死了,也就是過世了。


    “你別開玩笑。”我顫抖著說:“我大老遠來的……”


    “你看,還不信我。”司機說:“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兄弟,你要是看事,我給你推薦幾家……”


    我的右手一陣劇痛,被蛤蟆的口液腐蝕過,能儲存情緒。我吸納的女鬼晶晶的情緒,全都存在那裏。現在我心裏難過,悲傷難以自已,右手居然有了強烈的反應!


    我緊緊抓住車的欄杆,難以呼吸,好不容易撐到了目的地。車上下來,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丁家院門上著鎖,關得嚴嚴實實。


    我交了車錢,把司機先打發走,快步來到丁家門口,順著門縫往裏看。


    院子裏沒有聲音,東西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有驢棚狗窩,還有曬山貨的大木桌子。所有的東西靜靜擺放在那裏,像是很久很久沒人動過,什麽感覺呢,就像是幾十年的曆史塵封。


    我正看著,身後傳來當地人說話的聲音,“裏麵沒人了。”


    回頭看,是兩個本鎮的農民,拿著農具一邊走一邊說:“沒人了,你趕緊走吧。”


    我身體發軟,靠著牆壁往下出溜,坐在門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顫抖手抽著煙,一根接一根抽。


    抽了一會兒,我拿出手機,給丁四發了個信息。這麽一發,壞了。居然被這小子拉黑了。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有種強烈的預感,一切都是這小子搞出來的。我氣得手都在哆嗦。


    我沒有他的電話,隻能再加好友,等了能有小二十分鍾,石沉大海,別說通過了,發的申請他都不回。


    我坐在那快氣炸了,一腳踢在門上,“哐”巨響。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覺察出不對勁兒。我記得丁老爺子院子裏養了一條狗,這狗可是有來曆的,是一條黃色的老柴狗。


    這隻狗善於抓鬼,有個小孩被鬼跟了,這條狗一陣狂吼,把它逼入牆角。現在這條狗哪去了?


    我再次趴在門縫往裏看,裏麵靜的一塌糊塗,別說狗了,耗子都沒有一個。


    心中有一百個疑問,我琢磨著,天色已黑。山裏黑天比較早,丁家附近又沒有路燈,伸手不見五指。我拿著手機照亮,從胡同出來,想了想,打了個蹦蹦車,先去找陳大壯。


    趕到陳大壯的佛用品商店,天已經很黑了,街上冷冷清清的,佛店門半掩著,裏麵亮著小燈。


    我過去敲門,時間不長門開了,出來個老娘們。我認識,是陳大壯的老婆,雖然沒打過交道,但是見過,有印象。


    “嬸子。”我說。


    “你誰啊?”她狐疑地上下看我。


    “我是大壯叔的侄子,過來看……”還沒等我說完,這娘們把門一關,讓我吃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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