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牆頭跳進寺院。一開始當然是小心翼翼的,但走了幾圈,沒發現人。


    這座寺廟說起來並不大,隻是地勢結構複雜一些,我們能走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確實沒看到人。


    我說道:“錢寧,要不然你先撤吧,這些和尚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錢寧說什麽都不走,最後說急了,便說道,你們走我就走。


    我說道:“我可是為了你好,這座廟裏透著古怪,人都哪去了呢?”


    白老頭道:“咱們再找找,應該有暗門什麽的。此地是孤島,和尚們沒有下山,能去哪呢?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所在。”


    我們三人繼續在寺裏轉圈,逢門就推,走了一圈發現一處內院,鐵門落著鎖。這地方先前找來過,趴在門縫往裏看過,裏麵是荒廢的院子,沒怎麽注意。


    推推門正要離開,錢寧趴在鐵門的縫隙上,撅著屁股說:“你們看牆根!”


    我和白老頭也趴在門縫上,非常別扭的姿勢看到,靠牆有一條極為難以察覺的小路。說是路,其實是人踩出來的痕跡。


    順著牆根一直蜿蜒到院子深處,再也不見。


    我打量一下鐵門,用手推了推,鎖得緊緊的。再往上看,鐵門上端是一排類似標槍的尖刺,翻倒是能翻,相當費勁兒。


    “上吧。”白老頭拍拍我:“老辦法,在下麵站好,我踩著上去。”


    錢寧趕緊道:“你們帶我一個,我肯定不給你們添麻煩。”


    我道:“你要想進去,就在下麵當托,我們踩著你上,然後拉你上來。”


    錢寧苦著臉半蹲在地上,兩隻手掌合在一起。白老頭先上,老小子肯定練過,輕功了得,踩著就上去了。他在上麵來了個鷂子翻身,翻到門裏,伸出手過來。


    我第二個上,往後倒退了幾步,猛地加速過去。踩在錢寧的手上,他往上一托,我們配合有點失誤,我沒夠到白老頭的手。身子往下落,我一腳踩在錢寧的身上,不知是肩膀還是哪,胡亂一蹬,白老頭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使勁兒也上去了,費勁兒的翻過了上麵的柵欄。


    錢寧踩得滿身都是腳印子,急著說:“還有我,你們別扔下我。”我和白老頭對視一眼,說實話,有那麽一瞬間我還真動了把他甩了的心思。


    隻是閃念而過,還是決定帶他。把這小子扔下,他再由嗔生恨,在廟裏搞點什麽出來,後果誰也擔不起。


    錢寧一個衝刺,連刨帶蹬,我和白老頭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他拽過來。我們一起翻到了院裏。其他地方沒敢去,踩著牆根的腳痕慢慢前行。


    天已經涼了,院子終日不見陽光,陰森森的,透著刺骨的冷意。到了後院,眼前出現一麵高崖。崖口關著兩扇鐵門,沒有上鎖,虛掩著。


    我走上前輕輕一推,門開了。裏麵是漆黑的山洞,路徑一直向下,黑森森的不見底。我暗叫失誤,起碼帶上手電啊。誰知道大白天的,寺院裏竟然也有如此黑暗的地方。


    我點亮手機在前麵探路,他們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前行。地勢一直往下,還好比較平緩,沒有陡峭的地方。


    走了沒多遠,眼前隱隱出現光亮,我有些緊張,下腳更輕了。後麵兩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光是從旁邊的洞壁裏射出來的,那裏虛掩著一道極為粗糙的木門。


    我把手機收起來,指指木門,白老頭沉穩地點點頭。我輕輕把門推開,裏麵是挺大的空間,洞壁上放出光芒。


    我們三個人躡手躡腳走了進去,這一進去就震住了,洞壁有很多蜂巢一樣的淺淺洞穴,這些洞穴大多是一人高矮。每個的洞穴裏都坐著一個和尚,他們盤膝而坐,進入在極深的禪定裏。


    我們環視了一周,牆壁裏這些入定的和尚,少說也有三四十個。錢寧有些害怕:“他,他們在幹什麽?”


    “打坐唄,沒看到嗎?”白老頭往前走。


    錢寧拉住他,磕磕巴巴說:“別,別驚擾他們。”


    “膽子這麽小?趕緊回去吧,看給你嚇得。”白老頭走到對麵的牆壁前,看著一處洞穴裏打坐的和尚。


    我跟過去,錢寧不敢自己呆,緊緊跟在後麵。到了近前仔細去看,這和尚眼熟。


    “白先生,這個和尚咱們見過。”


    白老頭“嗯”了一聲點點頭:“當時咱倆來島,這和尚是同船一起過來的。應該是一名行腳僧。”


    這和尚用很正規的雙盤坐在洞裏,一動不動,閉著眼睛麵無表情,如同蠟像木雕。


    “他,他怎麽了?”錢寧低聲說。


    我用手在這個和尚麵前打了個響指。不光錢寧害怕,白老頭也在皺眉:“別胡鬧!”


    我說道:“你們看沒看見發生了什麽。和尚的眼珠在眼皮子下動了。”


    白老頭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湊過在和尚麵前也打了個響指。果然和尚的兩個眼球在眼皮子下,遊移了一下。說明對外界的聲音有反應。


    “這麽深的禪定嗎?”白老頭狐疑說:“有反應,但是醒不過來。”


    他掏出手機,點開手電模式照著和尚打坐的內壁,牆上刻著大量經文。這些文字很怪,是用刀子刻在上麵,有地方淺有地方深。


    錢寧湊過來看,低聲說:“這是什麽文字,是梵文吧?”


    白老頭沒說話,摸著下巴,仔細去看。好半天他吸了口氣:“奇怪,真是好奇怪。”


    “怎麽了?”我問。


    白老頭道:“上麵的文字應該不是經文,我以前見過,它是傳自中亞一帶的薩滿符號。”


    “薩滿?”錢寧眼睛亮了:“是信奉原始的那個教派嗎?”


    “你還知道一點。”白老頭說:“薩滿嚴格來說沒有文字,他們的信仰就是要摒棄語言和文字,用精神力和上天溝通。雖然沒文字,但是有符號。眼前這些就是!我以前在鄂倫看過他們流傳下來的薩滿記錄,上麵有類似的東西。”


    “老先生,你到底是幹什麽的?”錢寧問。


    白老頭笑了。我馬上道:“白先生年輕時候當過薩滿教的大祭司。”


    錢寧眼睛亮了,豎起大拇指:“白先生,有眼不識泰山啊。沒想到你這麽厲害”


    白老頭手撚須髯,朗聲而笑,隨即嚴肅地說:“不過呢,這些符號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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