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不努力一把,會覺得自己窩囊,超級窩囊。京城的陽光明媚耀眼,這會雖然已經下午三點了,可走在路上還是會曬得渾身發熱,也或許是情緒有些緊繃的緣故吧。韓若水穿了一身白色清爽的衣服,頭上頂著個鬆散的丸子頭,黑色的墨鏡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他來到楚淵住處的時候,忽然頓住了腳步。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不由地有些發慌。今天是禮拜六,萬一這門一開,裏麵有什麽不宜觀看的畫麵,他得尷尬死。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眼前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了。楚淵那張年輕俊朗的麵孔躍然跳入眼中,韓若水本能的“啊”了一聲,身體往後退了一步,鼻梁上的墨鏡歪歪扭扭地滑到了嘴邊。楚淵同樣一愣,一雙炙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可他眼中的溫度卻轉瞬即逝,冷冰冰地說:“你來做什麽?”韓若水摘掉眼鏡,露出那張溫柔清秀的麵孔,朝他輕輕一笑:“不遠萬裏來追夫唄。”“……”楚淵眉心緊緊蹙了起來,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你不是他。”韓若水強壓下心髒傳來的一陣陣劇痛,漫不經心地勾唇一笑:“沒錯,我叫韓若水,不叫慕秋言。”“慕秋言”這三個字像是毒針,瞬間刺在了楚淵的心尖上。他突然用力扯住韓若水的領口,那副表情恨不能將人提起來丟得遠遠的,半晌,他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我不許你說他的名字!”“嗬,我樂意。嘴巴是我的,我偏要說。”韓若水也被他激怒了,本來想好好談談的,不知怎的,一見麵,話鋒就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了。“我不是慕秋言,我是韓若水,老子喜歡上你了。”韓若水被他勒得臉色發紅,可說的話卻清晰地一字一句傳入了楚淵的耳中。楚淵的身體微微有些發顫,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許喜歡我!你不配,你這個騙子。”韓若水冷笑一聲:“我不配?那昨晚跟你接吻的那個女孩就配了?她也不是慕秋言吧,還是你男女不分,眼睛瞎了?!”楚淵憤怒地鬆開手,甩得他險些栽倒在地:“你說什麽?”“自己看啊,吻得如癡如醉,你對得起慕秋言嗎?嗯?你不是個情種嗎?這麽快就跟這女的勾搭上了。她哪裏比得上我?我有慕秋言的臉、身體和聲音,你上我的時候,還可以自我麻痹一番。你喝點酒到時候喊我‘慕秋言’,我也不介意啊。這麽劃算,至於舍近求遠嗎?”“你住口!!”楚淵憤憤地把手機丟給了韓若水,隔了幾秒,他看著韓若水的眼睛,附在他耳邊切齒道,“秋言沒你這麽賤。”說罷,不等韓若水反應過來,他猛地將人一推,韓若水腦袋一陣發暈,也說不上是胃疼還是哪裏疼,整個人眼前一黑,暈倒了。隻是他還沒倒地,就被一雙大手接住了。楚淵心情複雜地看著懷裏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估計這人睡覺又沒關空調,以前同居的時候,韓若水就總是這樣,他也說過幾次,可每次韓若水都記不住,幾乎每天晚上,都是他去關空調的。楚淵歎了口氣,把人打橫抱進了臥室。然後他匆匆下樓去藥店買來了退燒藥,伺候著韓若水喝了藥,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這是秋言的身體,他不想秋言的身體受到一丁點苦。昏迷中的韓若水眉心擰著,眼珠也跟著不安地轉動著,好像又做噩夢了。這個人不說話的時候,好像也沒那麽討厭了。楚淵剛要起身出去,隱約聽到韓若水在夢中呢喃,湊近了,他才聽清韓若水在說什麽。“楚淵……楚淵……”不斷重複著他的名字,漸漸地,楚淵竟然發現從那個人的眼角淌下了一行眼淚。他瞬間僵在了原地,心中大亂。那個滿口粗話,性格惡劣的韓若水,竟然……竟然哭了?楚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倉皇地離開了臥室。他跑到洗手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拳捶在了洗手台上。你為什麽要心疼?這不是你該有的反應。楚淵你瘋了嗎?你對得起秋言嗎?楚淵渾身在顫栗,眼中的慌亂和炙熱交織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平複下來,眼中再次覆上了一層冰霜。天色漸暗,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從窗縫中溜了進來。韓若水是被餓醒的,醒來燒也退得差不多了。他環顧四周,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躺在了楚淵的床上,這熟悉的氣息他還有點懷念。於是,他扯了扯被子把腦袋埋得嚴嚴實實,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楚淵味”的空氣,最後實在憋得難受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腦袋探出來。臉上癡迷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臥室門口,交叉著雙臂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真別說,楚淵這小子離開三個月,臉上少了些稚氣,倒是愈發成熟得像個大男人了,尤其是他那冷峻的表情,比咧嘴傻笑的時候酷多了,就是有點不好接近。“看夠了嗎?”韓若水慢吞吞地坐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楚淵。楚淵這次沒有生氣,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一絲情緒。他走到床邊,動作自然地把手放在了韓若水的額頭上,韓若水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心髒劇烈地撞擊著胸口。不等他做出反應,隻聽楚淵說:“你燒退了,可以走了。”韓若水臉色一沉:“這麽晚了,你讓我去哪兒?”“我給你訂了酒店,直接入住就行,入住信息我剛才發給你了。”楚淵麵無表情地說,“你不能住在我這兒。”韓若水頓時被氣笑了,都來不及悲傷,就單單覺得可笑。他嘴角不屑地向上一挑,雙眼微微眯起:“你讓我一個人去住酒店?可以啊。我一個人睡不踏實,等會約個人,隨便打個炮,倒也能爽到。就怕你這寶貝的身體經不起折騰啊,我可是那種很玩得開的人。”“你!你住口!”楚淵大抵也清楚了韓若水的性格,毒舌,說的話沒幾句真的,專撿他的痛處狠狠地戳,還戳得不亦樂乎。這麽一想,楚淵也不想跟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