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由竹字房與蘭字房內傳來濃濃的藥味,竹字房的味道澀中帶辛,蘭字房的味道苦中帶甘,兩者合在一起,倒是挺好聞的。


    竹字房內,申沐謙意識清醒,自己坐在床上喝藥。


    他受到嚴重的外傷,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配上頂級藥材,傷口愈合得快,約好了七、八成。


    蘭字房內,王巧巧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陸丞軒一湯匙、一湯匙的喂她喝藥,一邊喂著,一邊細心擦拭著從她嘴角溢出的湯汁。


    王巧巧受的是內傷,那一掌震得她的經脈大亂、血滯氣虛。


    連日來,陸丞軒照顧王巧巧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一一他親自煎藥熬補,一日一帖藥,外加照三餐喂補品,用的全是最頂級稀有的藥構。


    日日進補,王巧巧雖然沒有內功護體,但也在短時間內好了六、七成,但內傷是好得差不多,卻還是昏迷不醒。


    「軒兒。」


    「韓哥。」聽聞叫喚,陸丞軒回頭見到李靖韓。


    那日池墨蓮回來後大吃一驚,立即飛鴿傳書回家,李靖韓得知後,立即帶著老二花了一天的時間趕來江城縣。


    「巧巧如何?」


    「並無大礙。」陸丞軒回過身,看著王巧巧回答。


    「你也該休息一會兒了。」


    陸丞軒已十日沒闔過眼,就算在半夜,也是一雙眼直盯著王巧巧,像是一轉眼床上的人就會不見似的;就連在房裏用膳,他也吃得極少、極快。


    除了煎藥,陸丞軒幾乎不肯離開王巧巧;就算是煎藥,他也用內力迅速加熱,用極高溫讓藥材在快速間釋放精華,然後捧著湯藥在瞬間又回到床邊。


    憂心勞神,陸丞軒的臉上出現了難掩的倦意。「我很好,韓哥,你去照顧大哥吧!」


    「你現在的樣子可是比謙兒還像個病人。」


    陸丞軒不答,仍然看著王巧巧;李靖韓搖搖頭,離開了廂房。


    就這樣,從早上到下午,從下午又到了夜晚,陸丞軒隻是靜靜的坐在床邊,除了煮藥離開外,他沒離開過一步。


    偶爾摸摸她的秀發,看看是不是亂了,該梳理了;偶爾探探她的體溫,看看是不是冷了,該加被子;偶爾撫撫她的小臉,告訴她該醒了,不要再睡了。


    叩!叩!


    門外傳來叩門聲,店小二喊道:「陸公子,洗澡水我給你備好了。」


    「送進來。」


    「好的!」店小二打開房門,兩兩合作將浴桶搬進房裏。


    陸丞軒知道王巧巧愛幹淨,因此每晚都會喚來店小二準備浴桶,替她沐浴更衣。


    久而久之,店小二不用他叫喚,自動自發的在同一時間搬來熱水。「小姑娘還沒醒來呀?哎呀,看起來也沒什麽傷,怎麽就是不清醒?」


    陸丞軒沉默著,沒多說什麽。


    「洗完了再喚我暝!」店小二也習慣了,將浴桶搬進房後便關門離開。


    「辛苦了。」陸丞軒將門鎖上,正要轉身關窗時,床上突然傳來細如蚊蚋的聲音。


    他馬上回到床邊。「巧巧?」


    床上的人兒眼珠子轉了轉,緩緩的打開一條縫,旋即又閉上,而後又緩緩的打開,眨了眨眼。


    「巧巧。」陸丞軒欣喜的握住她的手。


    「丞軒……」王巧巧虛弱的喊。


    「你怎麽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丞軒一麵將她從坐起,一麵替她把脈。


    「唔,全身酸痛。」她皺眉,坐直身子,伸著懶腰。


    「還好,沒什麽大礙。」脈動正常,陸丞軒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怎麽了?滿臉的胡碴,好累的樣子。」王巧巧這才注意到陸丞軒看起來好像憔悴了不少,一臉的疲憊樣。


    「我沒事,我自己是大夫,還能有什麽事。」陸丞軒緊緊將她抱進懷中。


    王巧巧也順從的閉眼依偎著他,不到一秒,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旋即緊張的離開陸丞軒的懷抱。「對了,我看到一地的血!」


    她慌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想描述當天的情況。


    「噓!沒事的,一切有我,你什麽都別想。」陸丞軒再度將她摟進懷中,柔聲安撫,眼神中卻透出惱怒的殺氣。


    一想起當天見到她躺在血泊中了無生氣的模樣,他就想立刻將那兩個傷害她的女人給碎屍萬段。


    「可是……」王巧巧掙脫他的懷抱,焦躁的想說個明白,才抬起頭,陸丞軒即俯身擄獲她的小嘴。


    「唔!」王巧巧瞪大眼,滿頭問號,她現在是要說殺人噴血的命案,他是在做什麽?


    「巧巧,別再想那些,也別再離開我了。」陸丞軒將她緊緊的摟進懷中。


    深情的話語讓王巧巧甜上心頭,她也大膽的回抱。


    或許是嚐到生離死別的痛苦,兩人對彼此的愛意更加的濃烈。


    「這輩子就算你要我走,我也不會離開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到底。」


    「巧巧,我愛你。」陸丞軒在她耳邊輕說,然後溫柔的親吻她的唇、她的頸、她的手,像是要吻遍她全身似的。


    「我也愛你。」王巧巧紅著臉,小聲的回應。


    陸丞軒露出滿意的笑容,旋即覆上她的櫻唇,狂肆的索取她嘴裏的芬芳,大乎更是大膽的隔著衣料,在嬌軀上曖昧的遊走愛撫。


    「嗯……丞軒。」王巧巧害羞的低吟,雙手攀附著他。


    突然陸丞軒停了下來,抱著王巧巧動也不動。


    「丞軒?」王巧巧不解的輕喚。


    陸丞軒沒回應,依舊一動也不動的抱著她。


    「丞軒?」王巧巧輕拍他一下,結果陸丞軒整個人往後栽了個大跟頭,重跌在地。


    「啊!丞軒、丞軒,你怎麽了?」王巧巧嚇了一跳,趕緊爬下床去。


    奇怪?她有推這麽大力嗎?才輕輕一推,他整個人就像是飛出去似的。


    摔下床的陸丞軒就躺在地板上毫無反應。


    本來焦急的王巧巧反倒突然冷靜下來,她仔細的觀察陸丞軒一一他的表情安詳、呼吸平穩,他是睡著了!「陸、丞、軒!」


    然後幾乎是整個客棧都聽見了從二樓廂房裏傳來異常激烈的打罵聲。


    店小二像是聾了似的,縮著頭帶著僵笑,一如往常招呼著來往的客倌。


    二樓那莫名重傷的客人和友人不曉得是什麽來頭,一天到晚吵吵鬧鬧的,他還是少惹為妙。


    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客棧外頭的樹梢上,坐著兩名悠哉的男子。


    「嘖嘖嘖,四弟他老婆還真是有夠火爆。」翩然俊雅的男人皺眉。


    「嘿,可不是,那天我在馬車裏,還被她揍了一頓。」池墨蓮手拿隨身折扇,悠然揚著風。


    「好在四弟的內功渾厚,不然普通人照這麽打,不打個半殘才怪。」


    「不不不,應該說,好在四哥的醫術高明,隻要不死都還有得救。」


    「若是今天弟妹嫁了個普通人,不曉得要當幾回寡婦?」


    「應該說,若是今天四哥沒娶她,不曉得她要何時才能嫁出去?」


    兩人正說得起勁,突然後方傳來另一個聲音一一


    「要是軒兒知道你們兩個躲在這裏偷看他們的廂房,不曉得要射出幾支銀針?」


    池墨蓮沒多想,立刻接話,「對對對,況且我們不但偷看,還在這裏大談是非,那飛出來的銀針沒有一萬,大概也有一千,而且我們還會被銀針始追殺個兩、三個月呢!」


    咦?不對,方才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池墨蓮僵硬的回頭,就見李靖韓站在他的身後冷笑。「韓、韓哥,真巧啊!」


    「嗯哼?」


    「我……那個……你聽我解釋……」


    「嗯哼?」


    「唉!二哥,你出說句話啊!二哥?」池墨蓮正想討救兵,誰知身旁翱然俊雅的男人已在不知何時開溜了!


    「你別大哥、二哥、三哥的叫了,平常叫你做正經事你老是推說忙,怎麽每回講人的是非你就不忙了?你是嫌我派給你的任務太少了是不是?我平日教你的,你都學到哪裏去了?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看來我不教訓你都不行!」


    接著又是一陣異常激烈的打鬥聲響從客棧的後門傳出,客棧老板隻能假裝沒聽見,抱著剛買回來的玉菩薩,口中念念有詞一一


    阿彌陀佛,拜托二樓那幾間廂房的客人快快走人,再被他們這麽惡搞下去,他還要不要做生意?


    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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