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聽說過鬼還能喊痛,有心去看個究竟,可是又怕被更多的髒東西纏住,我撒開腿往外麵跑。


    終於跑到了大門外,我就跟剛從鬼門關裏出來似的,蹲在路邊不停的喘著粗氣。


    村子裏沒有旅館,我隻得到一家人家去借宿。


    我敲了敲門,沒想到給我開門的正是在大樹底下乘涼的那名老漢。


    看到我站在門外,老漢跟見鬼了似的,哆哆嗦嗦的跟我說,“小夥子,我知道你死得冤,可是你別來找我啊,我勸過你的!”


    我跟他解釋了好幾遍,老漢才接受了我沒死的這個現實,我跟他說想要在他這住一宿。


    老漢有些為難,怕我把不幹淨的東西帶來,我軟磨硬泡的,他終於答應了。


    並把另外一間房子收拾出來讓我住。


    在聊天的時候,我知道他姓張,我管他叫張大爺。


    張大爺說,李鐵嘴出殯那天好多人都看到了他的屍體。


    李鐵嘴的死相很難看,舌頭伸出來很長,臉色鐵青,一看就知道是被掐死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大爺臉色也變得煞白,好像被自己的話給嚇著了。


    他說更嚇人的是,就在出殯之後的第二天,夜裏還有人看到李鐵嘴從村子中央的街上走過去,大夥都說他陰魂不散。


    我覺得這都是李鐵嘴在演的戲,可是村民那多人看到李鐵嘴的屍體應該不會錯的。


    怎麽會有一個死的一個活的?這真的沒法解釋。


    我問張大爺,李鐵嘴的墳在哪裏?


    現在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刨開他的墳看個究竟了。


    如果李鐵嘴這條線斷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去找羅家的人,人海茫茫的,跟大海撈針沒有什麽區別。


    張大爺往村子東麵指了指,說,李鐵嘴在村裏沒有親人,大夥湊錢給他買了副棺材,然後就埋到墳地邊上了,那個地方很好找,墳丘旁邊有一棵歪脖子樹。


    我已經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這件事弄清楚,張大爺休息的早,沒到九點鍾就睡覺去了。


    等他睡著之後,我用木工刀削了幾根木頭纖維帶在身邊,並把墨鬥裏裝滿了墨,這個時候弄不到雞血,隻能用墨代替了。


    我輕輕的推門出來,拿了一把鎬還有鐵鍬就往村子外麵走。


    墳地裏靜的怕人,我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那棵歪脖子樹。


    樹下果然有一個小土包,李鐵嘴被埋在這裏四五年,也沒人給他添墳,墳丘都快要被風水衝平了。


    看看周圍沒人,我掄起大鎬開始挖土,不一會挖出一個一米多深的深坑來。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大鎬好像碰到了棺材蓋子。


    我用鐵鍬慢慢的把棺材周圍的土清掉,總覺得這口棺材不會那麽簡單,如果李鐵嘴還活著,那麽棺材裏埋的是什麽?


    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棺材周圍的泥土終於被清理幹淨了。


    一個有些斑駁的棺材出現在麵前,畢竟已經埋了好幾年,上麵的漆都脫落了,不過看材質,棺材應該還是不錯的。


    借著月光我仔細的看了看,突然發現,無論棺材埋的方位,還是棺材釘的釘法,都跟我在魯班書上學來的“困”術很相似。


    我們家傳的東西怎麽會被用在這裏?


    五年前爺爺已經去世了,我還沒有學過,怎麽還有人會用?


    我正在尋思要不要把棺材打開,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極快的跑了過來,一張紙向著我頭上貼來。


    “是白天遇到的那個人!”他的頭上纏著白布,看來我那一鉗子砸的挺狠,能受傷說明他不是鬼。


    我把鐵鍬隨手一揮,那人被砸的掉進墳坑裏麵。


    我舉著鐵鍬問他,“你是什麽人?為什麽一直跟著我?”


    那是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隻是身體有些瘦弱,斜背著一個土黃色的布包,手裏捏著一張紙片,上麵畫著很怪異的圖案,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一張符篆。


    “什麽我跟著你?是你在跟著我才對!”那人齜牙咧嘴的說。


    怎麽成了我跟著他?我不耐煩的說,快躲到一邊去,別耽誤我幹活。


    那人很聽話的從墳坑裏跳出來,問我,“你也是那人找來的嗎?”


    我不知道他說的那人是誰,沒人找過我,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我沒搭理他,可是那人還不死心,又捏起一張符篆來,向著我的頭頂拍來。


    “媽的,我是人!”我罵了一句,躲到一邊。


    那人有些緊張的看著我的脖子,說,有東西在你身上,我這麽做是幫你。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他的樣子很認真,難道他看到的是書靈嗎?


    書靈平時都待在布袋裏,因為現在是晚上,正騎在我的脖子上。


    或許對方真的是好意,我就沒再生氣,問他,“是一個青色的小東西嗎?”


    那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隻那一個,還有另外一個!”


    聽他這麽說,我有點害怕了,我的身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不幹淨東西?


    那人說,另一個藏在黑氣裏,看不清楚樣子,白天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它,所以才向你出手的。


    “你能製住它嗎?”我有些膽怯的問他。


    那人忽然來了精神,捏著指頭算了算說,“當然能,可是驅鬼不是白驅的,五百塊!”


    說完,他衝著我伸過手來,他的價格還挺高的,想到被我砸破了頭,就當是給他的醫藥費吧。


    想到這裏,我毫不猶豫的抽出五百塊錢遞給他。


    對方沾著唾沫數了數錢,然後揣進口袋裏。


    “你不要亂動哦。”他提醒著我,手裏的黃符向著我腦門貼來。


    我就站在那裏看著他,奇怪的是,符篆剛碰到我腦門,就“啵”的一聲燒了起來。


    那人被震得一個跟頭倒在地上,摔了個嘴啃泥。


    他爬起來,哭喪著臉說,“那隻鬼好厲害,我製不住他。”


    他說的那隻鬼並不是書靈,因為看到符篆貼過來,書靈已經躲進布袋裏去了。


    可惜除了書靈外,我看不到別的什麽東西。


    “那怎麽辦?”我也有些著急了,該不會是我白天的時候,在房間裏見到的那個梳頭的女子吧?


    如果真是那樣,可就糟糕了,弄不好我會跟李鐵嘴一樣,被纏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


    “暫時還沒事,”那人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跟我說,“那個東西好像跟著你很久了,目前來看,應該不會害你的,我們先幹正事吧。”


    我沒問他正事是什麽,可是鬼沒驅成,錢總得還給我吧?


    那人沒理我的茬,而是跳進墳坑裏麵,伸手去掀棺材的蓋子。


    他的手隨便放在棺材上,根本就不知道“困”術的厲害。


    果然,就在他一用力的時候,就跟被一股子大力推到了似的,直接從墳坑裏飛出來,又來個狗啃屎。


    他沮喪的甩甩手,叨咕著,“今天運氣真不好,可是接了活總得幹啊。”


    我突然明白了,原來跟他兩次相遇,都不是偶然的,一定跟李鐵嘴有關係!


    我問他,是誰給你的這個活?你要了多少錢?


    那人不滿的看了看我,嘟囔著,是誰跟你有什麽關係嗎?多少錢也不會分給你的。


    被我打了兩次,他一定很生氣,再加上眼看著棺材就在跟前,他卻打不開,一定是一肚子氣了。


    我跟他說,如果你告訴我是誰找你來的,我可以幫你打開棺材。


    “真的?”他站在墳坑外麵轉了好幾圈,又沒有勇氣下去,知道就算是再碰棺材同樣會被轟出來的。


    我點點頭說,“肯定是真的,找你的人是不是一個駝子?”


    “你怎麽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幹嘛還問我?”


    聽他這麽回答,我就知道了,讓他來的人一定是李鐵嘴,不知道李鐵嘴到底怕的是什麽,為什麽要找個人來挖自己的墳。


    “兄弟,你就當幫幫忙,要是能把棺材弄開,我把那五百塊錢還給你。”見我沒搭理他,那人的語氣立刻變了。


    我衝著他伸伸手,示意先把錢還給我。


    那人苦著臉把錢放在我的手裏,我把錢收起來,分給他一支煙,卻沒有急著下去,而是蹲在墳坑上麵,跟他說,“我叫趙緯,怎麽稱呼你?”


    那人蹲在我的旁邊抽煙,說,我叫王濤。我點點頭,等煙抽完了,才跳進墳坑裏,


    先用羊角錘把棺材釘起掉,然後把直尺從工具箱裏拿出來,沿著棺材蓋子量了量,之後抓住棺材上的兩個點,手臂一用力,棺材蓋子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


    棺材埋了五年多,上麵滿是蜂窩一樣的洞孔,一股子濕氣撲麵而來,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撬開一個小縫。


    一看有門,王濤也跟著跳了下來,不過他還是不敢碰棺材。


    我讓他跟我一樣,抓住那兩個點,兩個人一起用力,棺材蓋子終於被掀開了。


    我趕緊轉過頭去,棺材裏的屍氣一定很重,衝了屍氣,輕者會大病一場,重者可能會當場就丟了小命。


    奇怪的是除了黴味之外並沒有屍臭味,等我扭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王濤正弓著身子伸手到棺材裏去抓什麽東西。


    棺材裏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屍體,隻是在邊緣處放著一個一尺多長的圓圓的紅布包裹。


    包裹包的很嚴,上麵滿是灰塵,王濤拿的就是那個包裹。


    “包裹裏有什麽?”說實話,沒有見到李鐵嘴的屍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隻是沒想到,棺材裏埋得竟然是這麽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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