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進金家,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重要的是,他們想幹什麽,是想隨便溜進去小偷小摸一下,還是想玩票大的。


    說實話,起初瘋子隻是想用易容蠱確定齊不聞的安危,但是,思路一下馳騁得太遠之後,他突然發現光是為了把唐克救出來而易容成金老大,有點兒小材大用。


    既然玩都決定玩了,不如玩痛快了!


    “我覺得肯定是在你們本家的老宅子,”齊不聞皺著眉頭盤算著,“你不是說,本家老宅子下麵什麽都有麽?還有地牢和專門煉蠱的地方,這不管是拿他做研究,還是刑訊逼供,肯定是老宅子最方便了!要是進本家的話,你易容成金老大,我的話……”


    “食堂的廚子!”


    “什麽玩意兒?”


    瘋子看齊不聞沒聽懂自己的話,又一字一頓複述一遍道:“你,齊不聞,你易容成食堂的廚子。”


    “為啥?!你要讓我去給本家的人下毒?!”


    “我們不去本家,”瘋子勾起一邊的嘴角,忍不住笑了,“去個更好的地方。”


    瘋子讓夥計到他家去了一趟,取了一本相簿過來,又讓夥計去金老大的公司附近,隨便盯上哪個廚子,隨便用什麽辦法,取這廚子的頭發和一點血回來。


    兩邊的事情分頭去辦,看著瘋子部署完了,齊不聞就摁著瘋子逼問道:“你給我說清楚,我為什麽是廚子?”


    瘋子斜睨著齊不聞,“你不該先問我們去哪兒麽?”


    齊不聞也給瘋子投回去一個相同的斜睨,“你還當我是三五年前?隻有給你捧哏的份兒?”


    瘋子說不去本家,那就隻有一個地方值得他們去——一個對金老大來說很熟、也很重要的地方,這地方很適合用來囚禁或者研究唐克,不,唐克可能都是次要目的了,這個地方能讓瘋子得到比唐克還重要的東西。


    符合所有條件且又有著最佳性價比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詹氏集團。


    金家做事兒從來不暴露自己,即便是做明麵兒上的生意,也喜歡把自己隱藏起來,從古至今,金家人隱藏姓氏改頭換麵的事情幹的不少,他們家的原則就是以保密為重,活得了無痕跡,是永絕後患的最佳方式,他們從來不在乎什麽名譽榮耀,拋頭露麵是傻子才做的事兒。


    詹氏集團的法人叫詹董,看似和金家沒有任何關係,但其實這人也是金家人,隻是從小以“詹董”這個名字,和看似與金家毫無交集的生活軌跡活在這個世界上,幹幹淨淨清清白白,作為金家的外殼,或者說,一張麵具。


    但凡不是蠱門中人,肯定想不到這人和金家有什麽關係,就算是煉蠱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金家還有詹醜這麽個圖騰,隻有老一輩人才記得那些曾經瑰麗燦爛又詭譎陰暗的金家人形象。


    而隻要仔細研究,就會發現詹氏集團做的很多事情,都和金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對於瘋子來說,詹氏集團的確是一個相當值得探索的地方。


    兩人一拍即合,夥計也帶著瘋子要的東西回來了。


    要廚子的頭發和血,齊不聞能理解,通過易容蠱將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形象,的確需要一些材料。當初齊不聞易容成章琢的時候,也是取了章琢的頭發和指甲,而且還是從章琢家的床上、沙發縫裏還有浴室地漏裏找出來的,因為章琢死的時候,他們沒有保留屍體,也從來沒想過將來還需要玩這麽一手,後來齊不聞問瘋子,如果真是連頭發和指甲找不到,還有什麽替代品,瘋子說,穿過的衣服也行,但是就未必那麽像,搞不好的話,還有可能變成什麽四不像的東西。


    至於相簿,齊不聞有點兒懵了。


    “我還沒聽你說過用照片也行!”


    “照片當然不行。”


    蠱蟲將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長相,其實需要非常龐大的信息庫,頭發和血,是最好的基因采集樣本,用穿過的衣服,靠的也是上麵留下來的皮屑,但是照片對於蠱蟲來說,其成分隻是油彩和相紙,與照片上的人並無關係。


    正當齊不聞納悶兒的時候,就看到瘋子找出一張金老大的照片,從相冊裏麵抽出來,照片背後竟然粘著一根頭發。


    原來,瘋子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有意識地收集金家本家人的信息,其中自然也包括頭發之類非常具有實用性的東西,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沒想過將來要用這些東西幹嘛,或者是煉蠱,或者是其他,他完全沒有思路,隻是他知道金家人一直在采集他們這些旁係的樣本,算是以牙還牙吧,瘋子也如法炮製了。


    齊不聞在旁邊看著,不禁有點兒咬牙切齒,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本能地想離瘋子遠點兒。


    “你們這種人真特麽危險,說不定哪天跟你喝杯咖啡,明兒就被你copy出了個複製人。”


    瘋子聳聳肩,“不然的話,做蠱師有什麽意思。”


    這麽說……倒也沒錯兒,且不說那些道聽途說的故事,光是齊不聞自己親眼見過的,為了能成為蠱師不惜付出高昂代價的人,就不在少數,遠的不說,葛堂山當年為了送兒子跟章琢學蠱術,那是賣了一套房子的錢供養給章琢以表誠意的,齊不聞也碰到過一個年輕人,叫什麽他想不起來了,反正這人跪在齊不聞家樓下,在人來人往眾人的視線中跪了足足兩天,最後還是被保安硬生生扛出去的,這人的理由是,他爹被人活生生氣死了,好像是因為搶職稱還是什麽事兒,反正就是積鬱成疾死的,這種事兒打官司不占理,殺人償命自毀前程又舍不得,就想學煉蠱把人弄死。


    類似的事兒還挺多,不說別的,現在連網上購物平台上都能找到大把大把號稱能為人下蠱的騙子,慕名而來送錢上當的人還不少,有的是為了下情蠱求複合,有的是為了蠱惑老板給自己升職加薪,齊不聞想想都覺得好笑,要是花個千八百就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那人生豈不是太容易了?


    而為了類似原因想來學下蠱的人更不在少數。要說最滑稽的地方,就在於他們把蠱師的門檻想得太低了,真以為會了蠱術就能無所不能,說實話,要真是精通蠱術,還真是無所不“能”,但要做蠱師,就要知道有些事情就是“不能”。


    齊不聞記得唐克以前說過,他剛入門的時候,章琢曾經給他講過幾條規矩,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為了賺錢,什麽蠱都給人下,尤其是情蠱啊、生財蠱之類的,倒不是因為什麽怕折壽啊、遭天譴啊、改因果啊之類玄而又玄的原因,其實他的原因很務實——你接觸這些為了蠅頭小利就求蠱的人,其實本身就是在往泥潭裏麵陷,這種腦子不大拎得清的人本身就是麻煩,跟麻煩卷到一起,自己的路注定也走不長。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壞人,是蠢人,用蠱術來做蠢事兒,那就是把自己往更愚蠢的路上推。


    所以,就算瘋子能用蠱術做很多事情,但他知道有所為有所不為,知道如何克製自己的欲望和稱心如意,知道如何收斂和管控自己的能力,讓自己這條路越走越長。


    趁著齊不聞胡思亂想的時候,瘋子已經開始用金老大和廚子的頭發、血開始喂蠱了。


    兩人又換上了衣服——齊不聞倒還好,他隻是借了個不起眼的廚子的身份,瘋子就有點兒麻煩,他找出了一種陰蠱服了下來,因為他的身材比金老大稍微秀珍一點,隻能用這陰蠱將他全身的關節拉開,將身材整個放大,這才能模仿個七七八八。


    折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蠱壇裏的蠱蟲終於安靜下來,說明它們已經接受並且了解了這些頭發和血所帶來的信息。


    “好了,”瘋子看向齊不聞,“準備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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