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確實是不應該這樣被刺中的,可惜他已經有了死的念頭,要在戰場中失去生命實在是太簡單了。


    也許,這也是一種幸福。


    ***


    “夏爾……”夜尋低聲呼喚著,睜開沒有焦距的眼睛。


    刺眼的光,讓他反射性地合上雙眼。


    但是逐漸回複的神誌,讓他立刻瞪大了眼眸,跳了起來。


    “夏爾!夏爾呢?”夜尋一把拽住守侯在他身旁的開龍,嘶啞地問著。


    演薛靜坐在狹小軍帳的一角,不發一言。


    夏爾死了嗎?


    那刺穿胸膛的傷,那潺潺流下的鮮血……


    開龍拍拍夜尋的肩膀,粗聲粗氣地安慰:“不要難過,夜旗。那個人現在在封旗的帥帳裏麵,還在不斷傳喚大夫。”


    “還活著,還活著……”夜尋全身乏力,輕輕喃喃。


    演薛看夜尋一眼,說道:“封旗快氣瘋了,已經斬了兩個軍醫。夏爾的傷勢恐怕……”


    “不會的,夏爾不會有事的。”夜尋從地上勉強爬了起來。


    身上的傷痛,還在清楚提醒昨天與夏爾的恩愛纏綿。


    夏爾怎會離開?


    “我要去看他。”


    “不行。”開龍攔住他:“律朗說了,你是封旗尋找的重犯,要把你藏好。”


    演薛也插了一句:“而且現在什麽人也進不了封旗的帥帳。”


    “你們不懂,你們不懂的……”夜尋沒有時間解釋他與封旗夏爾的關係,搖晃著一直蒙上頭巾的臉衝了出去。


    夏爾!


    夏爾……為什麽會這樣?


    我不應該逼你的。


    離開封旗,你又怎麽會快樂……


    “讓我進去!我要到夏爾身邊去!”


    在靠近帥帳的時候被守衛的士兵攔住,夜尋高叫起來。


    寂靜的帥帳裏,有封旗,還有夏爾。


    也許,夏爾正在吞下最後一口氣……


    “封旗陛下有命令,沒有傳召,任何人不得擅入!”


    “哪裏來的小子?怪裏怪氣地戴個頭巾?”


    夜尋狂亂地掀掉臉上的頭巾,吼道:“我要見封旗!”


    倒不是被夜尋的吼聲嚇住,壓服了守衛的是夜尋驚人的美貌。


    驚慌和憤怒,讓激動的絕色臉龐染上令人眩目的光澤。


    再沒有人阻止夜尋的長驅直入。


    飛奔輝煌的君王帥帳,夜尋揚手揭開帳簾,狂風一樣衝了進去。然後木頭一樣愣住,氣喘籲籲地望著臉色蒼白躺在雪白床單上的夏爾。


    永遠溫柔的夏爾,靜靜躺在那裏。


    去了嗎?


    為什麽這麽安靜?


    頹然坐在一旁的封旗不能置信地望著夜尋。


    這不可能!


    是因為失去了夏爾,而出現的幻覺嗎?


    呆滯的眼光從夜尋轉向夏爾。


    夏爾,你是要問我,在夜尋和你之間,我會選擇誰嗎?


    為什麽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問?


    在我無法留住你的生命的時候……問這一個問題。


    你永遠不明白,你和夜尋是不同的。


    你是夏爾,獨一無二的夏爾。


    他是夜尋,天下無雙的夜尋……


    封旗呆呆地又把眼光從夏爾身上轉回夜尋處。


    太驚人了!太象了!


    每一絲頭發,每一滴從項間滴下的汗珠,


    都是如此熟悉。


    血液不是已經冷了嗎?當剛剛夏爾失去呼吸的時候。


    為什麽……會忽然歡騰奔流……


    象在迎接久侯的摯愛?


    夜尋?是真的嗎?


    還是情不自禁地想伸手,觸碰一下。


    不用伸手,夜尋已經撲了上來,撲在他最厭惡畏懼憎恨的封旗身上。


    溫暖的體溫讓封旗激動得想哭泣。


    竟然……是真的。


    “夜尋!夜尋……”


    一把摟住日夜想念的人兒,連封旗也不能抑製聲音的顫抖:“夏爾……夏爾他……”


    夜尋沒有說話。


    他開始瘋狂地撕扯著封旗的衣裳。


    還是這麽美麗啊!


    最美好的夢,又重新回味。


    可是,身邊躺著的,是夏爾逐漸失去體溫的身體。


    “抱我!”夜尋叫著扯開封旗的領口,明亮的眼眸美如當日:“逼出我的紫眸,隻有你。”


    “隻有你,可以讓我的紫眸顯現。”


    紫眸?


    一絲微弱的光芒在心的最底處閃現,刹那擴展成覆蓋天地的刺眼色彩。


    封旗反摟上夜尋,大嘴如品嚐最珍貴的佳釀一樣覆上優美的唇。


    狂熱的吻,帶著思念和渴望,還有……對夏爾的深深悔恨和愛意。


    我要救夏爾!用我的夜尋——最珍貴的紫眸之血……


    從下撩起嬌嫩身軀上的衣擺,封旗不做任何前奏,讓自己的欲望勢如破竹,直導深處。


    “啊啊啊啊……”


    尖銳的刺痛讓夜尋哭泣,他扭動著身軀,迎合封旗的殘害——為了夏爾。


    順應本能的衝刺,封旗額頭的汗水撒落在夜尋纖細脖子上。


    每一滴流動的血都在歡呼著,啜泣著。


    夜尋,你是否渴望我如我渴望你?


    我不能失去你,如同我不能失去夏爾……


    心底的暖流再度熟悉地湧起。


    五年了……


    五年前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忘記。


    五年後的此刻,再次親身體會封旗對自己的魔力。


    無法擺脫的魔力。


    “封旗……封旗……”


    又再次喚出這個可惡的名字,當快到達最頂峰的時候。


    這名字是夢魘,纏繞不去的夢魘。


    是真心的呼喚著,連夜尋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象呼喚最心愛的人一樣呼喚著封旗。


    交媾的軀體,糾纏在夏爾正逐漸冷卻的身旁。


    你恨我嗎?夏爾。


    你愛我嗎?夏爾。


    看見我們如此,你恨封旗,還是恨我?


    又看見了以為一生中再也不會再看見的紫眸。


    這不是夢。


    封旗拿出最堅強的意誌力,抓起夜尋的手腕。


    這麽美麗的人啊!


    當日曾躺在達也門湖邊,輕易就虜獲帝王的心。


    埋在他身體的深處,就可以看見自己充滿生氣的世界,不再寂寞的世界。


    鋒利的小刀一閃。


    白皙的手腕上出現一道血跡。


    “啊!嗚……”血液順著滴落在夏爾的唇上。夜尋哀叫著扭動身體。


    疼……


    再怎麽心甘情願,也無法抗拒這疼痛。


    淚水和汗水浸透被封旗強烈的**貫穿的豔麗花朵,呈現觸目驚心的美。


    “啊啊啊!……不……不……”


    吞噬了神誌的疼痛延續著,夜尋拚命地要收回被封旗緊緊錮在夏爾嘴唇上方的手。


    珍貴的鮮紅液體,滴入夏爾青紫的唇,一絲紅線從嘴角蜿蜒而下,益發襯托蒼白的俊美臉龐。


    “夜尋……夜尋……”


    封旗把夜尋按在床邊,安撫疼得混身發抖的夜尋,纖細白皙的手腕,雖然經過了五年的鍛煉依然比不過封旗的強壯,被迫滴落著自身的生命。


    就象那一個晚上,回到那一個晚上了嗎?


    夜尋忘記了夏爾,能過提醒他的隻有疼痛,被分裂,被活生生取去所有生機的疼痛。


    看不見世界,看不見封旗,看不見光……


    隻有一個聲音,迷迷糊糊在呼喚。


    夜尋……夜尋……夜尋……


    是封旗嗎?


    他不會有這麽溫柔的時候,不可能有這麽心疼的時候。


    誰在緊緊擁抱我,象要把我嵌進懷裏?


    誰在熱烈痛吻我,和我分享呼吸?


    有人在渴望我……


    這麽強烈的渴望,要把我融化了。


    可是,為什麽……會這麽疼?


    這樣愛我的人,不應該會傷害我呀。


    不應該呀……


    封旗的律動持續著,充滿夜尋的身體,感受夜尋顫栗不已的疼痛。


    看著夜尋在身下漸漸失去哭泣的能力。


    慢慢變軟……


    慢慢陷入昏迷……


    又傷害了他,我心愛的男孩。


    封旗深情摟住懷裏的人,目光卻移到了床上。


    全身一震,心潮如狂風般呼嘯。


    夏爾!夏爾!


    原以為永遠不會再睜開的眼睛微微掀動睫毛,狂喜掠去封旗的呼吸。


    ……


    感激天神!


    感激紫眸之血!


    感激所有讓世上充滿希望的一切!


    封旗摟住夜尋,跪倒在床前,發抖的手,按上夏爾逐漸回複少許溫度的修長手指。


    晶瑩如玉的手指,有著一點點的溫度。


    這是血液在流竄,是生命在歡騰!


    “夏爾……請你醒來。讓我告訴你,讓我告訴你……”


    喃喃低語,封旗終於抵不住連續的煎熬和變動,心裏一鬆,伏在床邊。


    帝朗司最強悍的君王,最英勇的將領,最美麗的男孩,一起沉睡在帝朗司的帥帳中。


    他們摟抱著,手指交替著……


    在夢中哭泣著、歡騰著……


    請你醒來,讓我告訴你,


    我有多麽愛你……


    當你醒來的時候,黑暗已經過去,因為你已經喝下了夜尋的紫眸之血。


    因為你已注定要和我們共存在一個世界。


    所以你一定要醒。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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