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怡然自得的到樓下的廣東餐廳去吃早茶。一壺鐵觀音,一籠蝦餃,一份蘿卜糕。簡簡單單倒也對我的胃口。想必我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有特別喜歡喝茶的,我也不例外,但是我唯獨喜歡一種茶的味道,那就是鐵觀音。鐵觀音衝泡之後,有一種特別的香氣,清香但味濃,而且香氣持久,難怪有七泡有餘香之美譽。


    我正在喝茶,忽然餐廳門口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大概五六十歲,但是精神矍鑠,盡管頭發有些花白,但是腰杆筆直,走路生風。在他的身後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的人,這兩個人十分警惕,進門之後首先仔細將整個餐廳掃視了一圈。


    三個人在門口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一壺茶和一些吃的,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聊天。我感覺他們聊的東西應該比較特別,因為三個人經常相互之間耳語。那個年長的不知怎麽得,似乎察覺到了我在看他們,忽然抬起頭向我這邊看了一眼,我們兩個的目光一下子就對上了。我有些不自在,有一種幹壞事被長輩抓住的感覺。


    但是這個年長的人,倒並沒有露出什麽不快的表情,反而對著我笑了笑。我慌忙把目光轉向了一邊,心裏有些不安。也是因為這樣,反而引起了我對他們的好奇心,仍舊時不時的瞄他們幾眼。


    時間又過了一會兒,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轉頭一看,是二叔。他對我一笑,“我這每天累死累活的,你說你小子怎麽這麽愜意呢!”


    二叔大大咧咧的在我的對麵坐下,夾起桌子上的一個蝦餃,扔進了嘴裏,我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二叔,你吃早飯沒,你看看還吃點什麽?”


    二叔擺了擺手,“不用了,這都幾點了,該吃中午飯了。”


    我給二叔倒茶的間隙,穿過二叔,無意中又向剛才的那一桌看了一眼,這下我竟然發現那桌的三個人全都齊刷刷的轉頭看向我們,我心裏一驚,手一抖,一股茶就倒在了外麵。


    二叔一驚,“哎!灑了灑了!”


    我這才緩過神來,急忙抽出幾張餐巾紙,給二叔擦著桌子,當我再次看過去的時候,那個幾個人已經把頭轉了回去。


    二叔皺著眉頭看了看我,“你小子不對勁啊,你看啥呢?”說著,轉過頭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誰知二叔這一看之下,脖子上就像裝了彈簧一樣,刷的一下又快速轉了回來,嘴裏還念叨著,“我靠!怎麽在這遇上他們了?”


    聽起來似乎二叔認識他們,我趕緊問他:“二叔他們是什麽人啊?”


    二叔瞪了我一眼,“小孩子家別瞎打聽!走,咱們趕緊走!”


    我心中一萬個疑惑和不解,但是看到二叔這個緊張的狀態,我覺得還是暫時先聽到他的。


    我們兩個人剛剛站起身來,一抬頭,我就看到那桌其中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走了過來。


    我心裏一沉,心說糟了,走不了了!我低聲問二叔:“咱們怎麽辦?”


    二叔衝我壓了壓手掌,示意我鎮靜。


    那人走到我們麵前,對著二叔一拱手,“二爺,我們安爺請您二位過去坐坐。”


    二叔微微一笑,“安爺客氣了,今天我們還有要事,改日我定麵請安爺!”說著拉著我就要走。


    那個人一步跨到了我們的麵前,“還請二爺賞臉,給在下個麵子!”


    二叔眼神一冷,“你敢攔我!”


    那個人連忙低下了頭,“二爺,您別讓在下難做。”


    二叔轉頭看了看那桌上的年長者,隻見後者,正衝微笑著衝二叔點了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二叔略一沉吟,轉身向那桌走了過去,我也隻好跟在二叔的身後。


    安爺端坐在椅子上,見我們走到近前,開口說話,顯得中氣十足,“二位請坐。”隨後笑了笑,“沒想到在這能碰到二爺很是幸會啊!”


    二叔拉著我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也笑了笑,“安爺,不必客氣,說起來您也算我的長輩,您就叫我丘也就行。”二叔的全名就叫卓丘也。


    安爺點了點頭,抬頭對另外兩個人說:“齊峰、馬中,趕緊給客人倒茶啊!”另外兩個人忙不迭的給我和二叔倒了杯茶。


    安爺對二叔說道:“丘也啊,上次我跟你說得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你要是過來,我就不再另外找人了,這個鍋咱爺倆支起來,到時候半兒劈,怎麽樣?這可是口大鍋,這活要是成了,你今後享用不盡啊!”


    二叔點了點頭,“安爺,您這是抬舉我,我明白。可是咱這行錢是其次,信用第一,我已經應了別人山西的倉,您這個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啊!”說罷,二叔一笑,“再者說了,安爺,這個鍋要是沒我,依您元亨堂大當家的身份,多少大土耙子,還不是招手就來。而且以您的勢力,就算自己扛也不是什麽難事。您啊,就別為難我了!”說著,二叔衝著安爺拱了拱手。


    安爺聽罷,哈哈一笑,忽然把目光轉向了我,“這位小哥是哪位?我怎麽看著給你眉宇間有相似之處啊?”


    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是我侄子,和我想象倒也正常。”然後轉頭對我說道:“來,見過安爺!”


    我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安爺!”


    安爺示意我快坐,“果然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啊!”然後,轉頭對著二叔,故意壓低聲音,但我卻能聽得清楚,隻聽他對二叔說道:“怎麽樣?入行了嗎?”


    二叔趕緊搖了搖頭,也低聲對安爺說道:“我們老卓家就這一根獨苗,我可得保護好了,就算拚上老命也在所不惜啊!哈哈!”


    兩個人相視一笑,但是我卻從二人對視的眼神中,看到了火星。


    二叔猛然起身,衝安爺一抱拳,“安爺,今天就不打擾了,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安爺也點了點頭,“不送!”


    我跟二叔回到了房間,我問二叔,“他們為什麽管你叫二爺,大爺是誰?”


    二叔頭也不回的答道:“他們知道我在家裏兄弟中排行老二,所以他們叫我二爺,再說我的名字也不太適合。”


    “名字不適合?”我自己念叨著,“卓丘也,也爺?”念了一句,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不由得哈哈大笑,“還真是不適合,你這都漲輩了!”


    二叔卻沒笑,走到窗前,麵色陰沉。


    我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起,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二叔好好談一次了。我倒了杯茶遞給二叔,然後很嚴肅的看著他。


    二叔看了看我的表情,不由得歎了口氣,“卓然,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其實我真的不想讓你知道,我想讓你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


    我苦笑了一下,“二叔,事到如今,你看我還能平靜的下去嗎?”


    二叔也是搖了搖頭,“當年你爺爺也想瞞著我們,瞞過了你爸爸,瞞過了你三個姑姑,卻唯獨瞞不過我。我以為到我這一代就能結束了,可是偏偏又出了個你!這都是命啊!”


    我被二叔說的更加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趕緊催促道:“二叔,事到如今,你就都說了吧!瞞是瞞不住了!”


    二叔歎了口氣,做在椅子上,“事情還要從我年輕時說起。你可還記我曾經跟你講過的,我當年血烏鎮屍棺的經曆?”


    我急忙點了點頭,“當然記得,我上次在祁連山古墓裏,還見到了類似的棺槨。”


    “哦?”二叔聽到我的話,就是一驚,“那你們遇到了什麽?”聽到二叔的問話,我的腦海裏一下子又出現了,那個在暗河洞口外麵對著我笑的幹屍的臉,瞬間我的後背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連忙甩了甩頭,“啊,沒什麽,幸虧我們撤得快。”


    二叔點了點頭,“當年那些村民挖出那詭異的棺材之後,眾人就要開棺,我想阻止,可是沒人聽,這時出現了一個乞丐,一語道破了這棺材的來曆和門道,也是從他的嘴裏我知道了血烏鎮屍棺。”


    “沒錯,我還記得。”我接口說道:“你還說,這個乞丐給了你一個布袋,讓你死裏逃生的回來了。”


    “是這樣的。”二叔喝了口茶,“但其實,事情我並沒有跟你講完,因為這個乞丐臨走的時候,打量了我一番,還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我連忙問道。


    二叔把目光投向遠方,“他對我說,發丘執印何懼鬼神!可惜可惜。當時,我覺得奇怪,也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所謂的老乞丐,才發現他隻是說話聲音顯得蒼老一些,有些駝背,但是兩隻眼睛明亮無比,隻是臉上實在是太髒了,看不出年齡,但是我覺得,他的年紀應該不太大,至少稱不上老,這應該是他故意偽裝的,後來他就走了。再到後來那些參與開棺的村民都死在了棺材前,我才慌忙逃了出來,但是我是第一次遇到這麽詭異的事情,心裏害怕極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


    二叔有些出神,似乎在回憶當初的往事......


    二叔回到家裏之後,一下子就病倒了,沒有任何其他症狀,隻是回身發抖冷得厲害。當時正值夏天,外麵的氣溫能有三四十度,但是二叔躺在床上,蓋上三層棉被都在不住的打寒顫。


    爺爺就問二叔,是不是在外麵遇到了什麽事情,期初二叔以為自己隻是受了風寒,而且也害怕說出血烏鎮屍棺的事情,會被爺爺責罵,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最忌諱這種事情。所以二叔就硬挺著沒說,隻說自己時著了涼。爺爺每天給二叔調配驅寒中藥,卻不見好轉。奶奶每天以淚洗麵,二叔每天水米不進,照這樣下去,他熬不了多長時間的。


    直到有一天,爺爺無意間從二叔穿回來的衣服裏發現了,當初乞丐給他的那個小布包,一下子怒氣衝天,狠狠的把布包摔到了二叔的眼前,大罵道:“你這個逆子,再不如實講來,我現在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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