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可是她讓我和妹妹吃殘羹剩飯!”孟溫突然有些激動,拔高了語氣,說道:“你和我爹是最好的兄弟,你不能就這麽看我被那個賤人迫害!”


    “可是殘羹剩飯也是飯,最起碼餓不死人呐。”鷹眼漢子盯著孟婉,一步步走了過來,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他的手上有一隻木偶,準確的說,是一個木頭小人,鼻子眼睛嘴巴都活靈活現,胳膊隨著他的動作搖晃,栩栩如生,靈氣十足。


    小婉在我身邊悄悄解釋道:“這個人是我們二叔,和爹關係最好。他是五行堂中木係堂主範二,之前姐姐的小木偶,就是他送給爹爹的。”


    我曾親眼看見,小木偶扣出孟溫後娘的一隻眼睛,那詭異的一幕刻在腦子裏,想起來就覺得渾身發寒。


    此刻,小木偶的製作者站在眼前,我覺得自己太倒黴了,怎麽才和孟溫合作,就遇到這麽多倒黴的事兒。還沒到一天呢,接連兩次被人圍了起來,這點得背到家了吧?


    想到這裏,我腦中靈光一閃,出口問道:“你們是怎麽找過來的?為什麽這麽快就能找到我們?”


    範二的目光向我看來,眼中放出光彩,就好像守財奴看到了一座寶藏,笑容一點點在臉上綻放,仿佛笑出了一朵花:“你就是寶十三?付千燈的徒弟?”


    此情此景,我很想否認,可是我知道,我否認不了。人家既然問出了這句話,肯定有把握,我是糊弄不了的。


    我胸膛一挺:“不錯,我師父就是付千燈。他常告誡我,做人要學學五行堂的範二,人家那才叫真的仗義。”


    “哦?怎麽說?”範二顯然想不到我會來這套。


    其實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如果不這麽說,我怕範二當即動手把我拿下,那時候我連反抗都沒辦法反抗了。


    “師父說,範二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為人最是仗義,像一些攔路打劫,欺負小輩兒那些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兒,他是萬萬做不成來的。”我睜著眼睛說瞎話,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對方表情。


    範二仰天大笑:“哈哈,寶十三,想不到你是這麽逗的一個人。江湖上都知道我心狠手辣,手上少說也有幾十條性命,再說付千燈是什麽人?他那麽大本事,怎麽會說這種奉承話?你可真是為了活命,連你師父臉麵都給賣了,你也不怕那口大鍋把他壓死!”


    我暗叫糟糕,心想與麵子相比,還是性命更重要些。不過顯然,說好話一點用都沒有,用奉承也套不住他。那我還不如幹脆硬氣一點,師父對我那麽好,總不能壞了師父名聲。


    於是我也大笑:“範二先生,你怎麽這麽心急啊,隻聽了上半句,下半句我還沒說呢。”


    “哦?那下半句說了什麽?該不會是想拜我為師吧?”說完又是一陣大笑,那嘲諷的笑聲,讓我心裏很難受,胸膛裏仿佛藏著一團火。


    我一陣熱血上湧,脫口而出:“師傅說了,範二範二,那是真的犯二。他肯定不會欺負小輩的,可是卻會把小輩往火坑裏推。他更不會攔路搶劫,因為他會把搶劫說成行俠仗義。十三呐,今後你若遇到了範二這種真犯二的人,一定不要和他計較。”


    “我問為什麽,我師父說,因為你就成了狗了啊,狗咬人一口,難道你也要狗一口?人家範二是真二,你總不能也二給別人看吧?”


    我的一番話,說的範二瞠目結舌,說的孟婉捂著小嘴偷笑,孟溫也是憋不住的難受樣。


    範二被罵的瞠目結舌,剛剛我還在奉承他,用話套牢他,可是轉眼之間,就把他形容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範二眼中氣的都快冒出火來,右手一揮,就要示意五行堂的人動手,可就在這時,我搶先一步,護在孟溫兩姐妹前麵,說道:“玉頂爐,你想不想知道玉頂爐的下落了?”


    範二舉在空中的手,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我,問道:“怎麽,你是要告訴我玉頂爐的下落?”


    我點頭,因為我知道,他們就是衝著玉頂爐來的。與其讓他們抓住我逼問,還不如我自己主動提出來,這樣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在哪?隻要你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我不是初出茅廬那會兒了,走這一路,經曆了這麽多,見識了這麽多,深深的知道,範二這種人,是沒什麽信義可講的。


    既然他有他的目的,那我幹脆不如利用一番。


    我慢慢的坐了下來,就坐在草地上,在強敵環伺的情形下坐了下來。


    範二以及他帶來的那幫人都是一愣,而我要的就是這效果。


    我慢悠悠的說:“其實撕破臉皮,對大家都沒好處。我這人信奉一個道理,別人對我好,我也對別人好。什麽玉頂爐不玉頂爐的,不就是會吸引點浮屍嘛,目前我隻知道這個效用,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作用,說實話,我不知道,所以對於我來說,玉頂爐的價值並不大,最起碼沒有一萬塊現大洋值錢,你們說對嗎?”


    範二唇邊浮出一絲冷笑,不過很快就順著我說道:“你說的沒錯。”


    我繼續說:“那我就說條件了,你們答應,我就帶你們去找玉頂爐,你們不答應,我就用出我師父教給我的保命絕技,雖然不見得逃得了,但你們肯定也沒什麽好果子吃。想怎麽辦,你們說吧!”


    “當然是合作!”範二的笑容裏似乎有一點誠摯。


    “好,既然是合作,那就開誠布公。我要一萬塊現大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們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範二答應的很痛快,一聽就不靠譜。


    “接下來是第二個條件,簡單,就一個問題。說吧,你們是怎麽找到我們的?老實說,我和孟溫合作才不到一天的工夫,而你們已經有先後兩批人把我們圍了,你們的鼻子比狗還靈啊,我不相信你們屬狗的,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我這番話,明明沒有罵他們,但卻明裏暗裏把他們損了一通。範二臉色變了變,似乎想發火,他身邊有人朝他使了個眼色,範二硬生生忍住了。


    畢竟相比較來說,能得到玉頂爐才是他們的目的。不管怎麽說,我已經答應帶他們去找了,他們不想節外生枝。此時別說我明裏暗裏的損他們幾句了,估計就算罵他們祖宗,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範二臉上又重新堆滿了笑容,說道:“你也知道,我們五行堂,分金木水火土五個堂口。孟溫她後娘是火係堂的人,而我是木係堂的人,還有其他幾堂。我們每一係的人,都各有各的本事,其中土係的人,最善追蹤之術。至於他們有什麽手段,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由他們出手,隨時隨地都可以掌握她們倆姐妹的動向。”


    我心裏暗暗咂舌,原來是這麽回事,作為投桃報李,我告訴他,三天後在萬蛇窟龍神廟,我把玉頂爐交給他。


    他們顯然不信,範二並不是真的二,他把我扣下,讓我即可帶他們去。


    我瞥了他一眼,隻說了一句話:“玉頂爐的存放地點,是師父親點的,隨著時辰的變化而變化,沒到那個時辰,你就算殺了我,我也找不到。”


    範二等人將信將疑,卻也拿我沒有辦法。我大搖大擺的找地兒睡覺,他們未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安全,隻是孟溫看著我的眼神,略顯一絲複雜。


    她知道,三天後,是獨眼浮屍約我見麵的日子,而地點就定在萬蛇窟的龍神廟。在龍神廟裏,肯定沒有什麽玉頂爐,而會遭遇什麽,恐怕沒人能說得清。


    我衝她眨眨眼,她衝我笑了笑,我們心照不宣,各自休息。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第三天,我和範二等人,已經到了萬蛇窟邊緣。


    萬蛇窟之所以叫萬蛇窟,是因為真的有蛇。這裏是黃河邊出了名的一個盆地,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毒蛇特別多,而且一窩一窩的,有人曾進入萬蛇窟腹地,看到那裏的蛇都是一團團的,互相團在一起,鑽來鑽去的蠕動,像極了一個個大肉球。


    他當時就嚇尿了,連滾帶爬的跑回來,發誓再也不敢進萬蛇窟,萬蛇窟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後來有大善人在萬蛇窟蓋了一座龍神廟,萬蛇窟裏的毒蛇才不出來害人。大家凡是路過的都繞道走,就算進入萬蛇窟,隻要身上抹上驅蛇藥,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範二準備的很充足,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包驅蛇藥。進入萬蛇窟,我親眼看到有蛇在灌木叢裏遊走,但因為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驅蛇藥,它們見了我們,都躲著走。我倒也不太害怕。


    就這樣,我們進入萬蛇窟大約二裏來地,猛的發現一件怪事。在萬蛇窟裏,竟然升騰起來淡紅色的氤氳霧氣。


    那些霧氣不知從什麽地方開始飄散,從一開始淡淡的,到現在越來越濃烈,我似乎還聞到了一股子說不出來的甜香。


    我停下腳步,小心的觀察著四周,可就在這時,一名五行堂的弟子,突然一聲慘叫,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三四個人一起動手,才把他控製住。我們發現,在他的腳踝位置,有兩個小小的黑洞,滲出黑色的兩滴血液。


    被蛇咬了,且蛇有劇毒。


    我們麵麵相覷,先前已經用了驅蛇藥,怎麽還會被咬?


    就在這時,地上的這名弟子,全身扭曲起來,口中“呃呃”大叫,身子一抽一抽的,全身皮膚紅的仿佛要滴出血。


    我們驚愕的看著他,發現他的肚子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變得圓滾滾的,活脫脫像個十月懷胎的孕婦。


    那名弟子越發痛苦起來,到最後甚至是淒厲慘叫,那叫聲瘮得慌,仿佛有無窮無盡的痛苦正在折磨著他。


    突然,我看到他的肚子,流出一絲血液,隨後,他的肚子竟然破了一個小洞,從那個小洞裏,搖頭晃腦的鑽出一條紅頂小蛇。


    不知是誰“啊”的一聲驚叫,我們所有人都嚇得後退散開。


    孟溫和小婉倆姐妹,更是嚇得臉色煞白,小手緊緊拽著我衣角。我親眼看到,那名弟子的肚皮破了無數小洞,一條條紅頂怪蛇從裏麵遊走出來,足足有二三十條,我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步步後退著。


    這個時候,一條紅頂怪蛇身子一彈,毫無征兆的朝我臉上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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