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春天的話,我們幾個人都沒有想到,擋路人看著對春天凶神惡煞的,仇人一樣,卻沒想到是他爹。


    “你挖了自己家祖墳了嗎?”神算子問道:“你爹怎麽那樣跟你說話。”


    “你才挖自家祖墳!”春天看著擋路人在那邊跟半條河廝殺,挺挺身子,大聲喊道:“爹!我來給你幫忙!”


    “你省省吧。”我一把就拽住了他,擋路人現在跟半條河劇鬥,還能支撐的住,但春天要是跑過去,那就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


    春天被我拉著,還有幾分不服,覺得自己絕對能幫上忙,我也不說那麽多,轉頭注視著那邊的動靜。


    擋路人神力驚人,而且很敏捷,可他對戰的,是那麽大一條魚。擋路人的拳頭不知道多少次都給半條河重創,卻不能一擊而殺。半條河傷痕累累,在做困獸之鬥,愈發凶殘。


    我覺得,擋路人就算能支撐下去,但半條河已經不要命了,在拚死的格殺擋路人。我不能就這樣看著,得過去幫一把。


    “你們倆看好他,別讓他過去搗亂。”我跟神算子交代了一聲,自己挺身而上。


    “這個拿著。”神算子拉著我,給我手裏塞了一串雷,說道:“輕拿輕放,這東西一碰就炸的。”


    說著話,神算子不由自主的扭頭看看花油子,解釋道:“老花,這次真沒騙你,是最後一串了。”


    我小心翼翼的帶著一串雷,疾衝了過去。到了跟前的時候,半條河開始劇烈的翻轉,身軀不停的轉來轉去,它的身子太沉重了,隻要不小心被碰到或者壓到,就會讓人受不了。


    擋路人明顯也有些力衰,隻不過他的性子頗為剛猛,一步都不肯退讓。


    “爹!你小心啊!”春天被神算子和花油子拉著,在那邊喊道:“千萬要小心!”


    “你這個兔崽子若是不來回亂跑!老子能出門四處找你嗎!”擋路人在劇烈的爭鬥之間,還沒忘記訓斥春天兩句。


    我一直都在等待機會,手裏的一串雷,多半真的是最後一串了,要用到正地方。半條河的身軀很結實,之前神算子丟出去的一串雷在它嘴邊炸響,都沒能把它怎麽樣。


    我和擋路人從來沒有見過,甚或一句話也沒說過,不過練功夫練到一定程度,眼睛是能看到契機的。我一到這邊,也跟著擋路人一起怒打半條河,擋路人在一邊,我在另一邊,兩人配合的居然十分默契,半條河顧頭就顧不得尾,狼狽不堪。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鬥了片刻,半條河陡然又是一轉身軀,想用尾巴把我甩開。我閃身躲了過去,腳步剛一站穩,半條河的身子恰好轉動過來,張開已經稀爛的嘴巴,想要啃咬。


    機會終於來了,我二話不說,一抬手就把一串雷丟到了它嘴巴裏。一串雷在半條河的嘴巴裏砰砰作響,盡管沒有當時吧它炸死,但半邊魚頭都已經爛糟糟的了。


    如此一來,半條河的體力更加不止,血流如注,我和擋路人接著配合,拳頭各自轟擊,又過了一刻時間,半條河力衰,動靜越來越小。


    我和擋路人退到了旁邊,看著一條河在原地無力的撲騰著,春天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喊道:“爹!”


    “小兔崽子!”擋路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春天被打了,也不敢吭聲,捂著臉,眼圈紅彤彤的,眼瞅著就要掉淚。


    我知道春天很脆弱,不管被誰打了,都覺得委屈,會哭。擋路人的脾氣可能比較暴躁,但是看到春天要掉淚,頓時就收回了手。


    “這個孩子,真是一點不省心。”擋路人坐了下來,一場大戰,就算鐵打的身軀,這時候力氣也都快耗盡了。


    半條河還沒有死透,我們坐在遠處休息,春天看到他爹不發脾氣了,就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子。


    他說了自己和我認識的經過,也說了自己拿了黃家墳的東西,被人家到處追趕。


    “追的好!沒有打你一頓,已經是便宜你了。”擋路人聽完春天的話,轉頭望向我,說道:“小兄弟,好功夫。”


    就這樣,我們彼此攀談了起來,擋路人姓韓,叫韓英雄,祖籍是河灘這邊的,但是很早以前就到關外闖蕩,直到兩年前,才帶著家小落葉歸根,回到了大河灘。


    回到大河灘之後,韓英雄基本不跟外人多做來往,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所以,江湖上聽不到他的名號。


    春天是他的獨生兒子,小時候落的病根,腦子有點轉不過筋。但是,韓英雄兩個女兒,就這麽個兒子,也是愛惜的不得了。


    偏偏春天不是個省油的燈,時常到外麵瞎跑著玩,到處惹禍,韓英雄把他關在家裏,老實幾天,又要跑出去。最後實在是煩不勝煩,幹脆弄了個鐵籠子,把春天給鎖了進去。


    如此一來,春天是跑不掉了,但春天的母親看著很心疼,趁著韓英雄外出,把春天給放了出來。春天一出籠子,立刻開始撒歡,等母親不注意,自己又偷跑了出來。


    這一次,他跑了很長時間,韓英雄急的要死,立刻到處尋找。時間過去了好一段,他才千辛萬苦打聽到,春天在黃家墳出現過,他也吃不準春天還在不在黃家墳,畢竟已經是很多天之前的事了,可這是唯一的線索,韓英雄馬上就趕到了黃家墳。


    這一切都是巧合,要是我沒有遇見春天,可能韓英雄跑到這兒,也找不到兒子。


    韓英雄到了黃家墳,去打聽了一下,黃家墳的人說了,春天是跟著人到了這邊的水潭,他隨即趕來,沒想到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我們被半條河追的雞飛狗跳。


    “爹,我娘還好不?”


    “還好,沒被你氣死。”韓英雄瞪了春天一眼,可是看到春天一身傷痕,不免又覺得心疼,自己拿了藥,小心的給他敷藥包紮。


    我們在這邊說了一會兒話,那邊的半條河就死透了,我急忙趕過去,在半條河的頭骨上打開了一個洞。


    陳家的人沒有說謊,半條河的腦袋裏,果然有幾條小魚。我把魚全都抓了出來,按照陳家人教的辦法,先處理了一下。


    事情總算是了結了,幾個人一路回到黃家墳,我把經過跟黃小仙說了之後,黃小仙還挺高興,說以後黃家墳的孩子們到了夏天,總算有個能去玩的地方了。


    黃老義還是很熱情的,把春天騙走破碗的事情揭過不提,然後擺了酒宴,招待了大家一番。神算子跟黃老義之前就認識,倆人還挺熱乎,喝著酒,黃老義邀請神算子在這邊逗留幾天,陪他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反正神算子和花油子沒什麽事,就答應了下來。


    我卻不能停留,也沒敢喝酒,吃過飯之後,跟他們幾個人道別,然後急匆匆的又朝白蒼山趕去。


    我知道無名氏和黃泉撈屍人這段時間應該都蟄伏了,乾坤道和人間路多半也會老實一段時間,所以路上是安全的。我心無旁騖,離開黃家墳之後,順水路朝白蒼山去。


    為了能走的快一點,我專門找了個經驗豐富的船家,船家是父子兩人,我給了人家雙倍的船錢,讓他們父子輪流掌船,晝夜不停。


    距離白蒼山大概還有六七十裏的時候,父子兩個都累壞了,隻不過收了我的錢,也不好意思停下來,這天夜裏,船家趁夜行船,如果中間沒有什麽差錯的話,天不亮的時候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船家掌船,一個勁兒的打哈欠,可能是太累了,我看著心裏過意不去,夜間行船本身就危險,精力若是再不濟,那就可能會有麻煩。反正已經到了這時候,急也不急在這一時片刻了,我就讓船家把船靠岸,睡到天亮之後再動身。


    船家大喜過望,急忙就在前麵找了一個水流很緩的河灣,停靠下來。父子兩個疲憊不堪,船一靠岸,躺下來沒多久就睡著了。


    我自己坐在船頭,眺望著遠方,隻看了最多有一刻時間,幾道飛馳而過的身影,在河灘上穿梭而來。


    那幾道身影很快,前一眼還在很遠外,再一眼已經到了近處。我睜大了眼睛,看見這些人你追我趕,應該是在追擊跑在最前麵的一個人。


    前頭的那個人上了歲數,不過卻健步如飛,身後的追兵都是好手,緊追不舍,等跑到這片河灘的時候,地勢稍稍有些複雜,三個人從兩邊抄近路,一下子擋到了前頭。


    如此一來,就等於前後堵截,把正在奔逃的人給堵在了正中。


    此時此刻,這些人就在河灣不遠處,借著月光,我能看的比較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的紛爭不斷,不管到了哪兒,都會有恩怨情仇,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我也不想在這時候惹事,所以暫時隱忍著,沒有出聲,隻是坐在船頭上目不轉睛的看。


    然而,等我把什麽都看清楚了,心裏頓時咯噔一聲,不由自主的從船頭站了起來。


    我唯恐是自己看錯了,急忙揉了揉眼睛,等再看過去的時候,我確信,一定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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