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怕什麽,越是來什麽,我就想著遷徙到這兒的寨子,大概不可能是茶雲他們的寨子,沒想到,卻真的就是他們。


    茶雲肯定認為我跟乾坤道勾結在一起,當時我被瑤月帶走了之後,茶雲可能覺得不牢靠,唯恐乾坤道還有伏兵,無奈之下,隻能帶著寨子裏的人暫且轉移到別的地方。


    他們這麽一遷徙,就跑到了高駝子的地盤上。高駝子家族的人不多,都是些旁係,這片水潭後麵的山間,比較適合居住,茶雲他們寨子的人估計是看上了這裏。


    茶雲原本是想來拜會一下高駝子的,我看到她的時候,她也一眼看到了我,連躲藏的機會都沒有。


    “是他!”茶雲身後的兩個人也隨即認出我,當時大喊了一聲,加快腳步跑了過來。


    “怎麽,你們……認識?”高駝子喝的臉盤紅撲撲的,看見對方的架勢,頓時一頭霧水。


    “這個人,是乾坤道的奸細!”一個人氣憤的指著我,說道:“前些天,就是他混到我們寨子裏,引來了乾坤道的人,若非如此,我們寨子也不至於遷徙!”


    高駝子有點摸不著頭腦,看看對方,又看看我,說道:“不會,這個老弟,是很善心的。”


    高駝子受了我的好處,肯定會替我說話,但茶雲手下的人卻不這麽想,把我堵在桌子旁邊,怒目而視。


    “這不是我們的地方,不要魯莽。”茶雲從後麵走過來,按照禮數,先跟高駝子見了麵。


    我知道這件事不好解釋,卻又不肯背黑鍋,恰好高駝子也在,我就把來龍去脈和高駝子講了一下。


    乾坤道在這裏稱王稱霸,雖然跟高駝子的家族沒有太大的衝突,但高家以前也吃過虧,高駝子對乾坤道沒什麽好印象。


    我跟高駝子說了說,然後又跟茶雲解釋,雖然難解釋,但該說的話總要說出來。


    “這兩天,我自己也想了想。”茶雲對我說道:“若你真的和乾坤道相互勾結,當天夜裏,就該裏應外合。”


    “是。”我立刻點頭,茶雲是一寨之主,還是講道理,也明事理的。那天的事情明擺著,茶雲時候回想一下,也覺得乾坤道的人隻是為了把我給弄走,並未真正襲擊寨子。


    “冤家宜解不宜結,事情說清楚就好了,這個老弟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來來來,都坐下,坐下。”高駝子把茶雲讓到了桌前,說道:“我們家裏人少,後山那片地,用不完,你們寨子暫居在這兒,咱們也好有個伴兒,相互照應一下。”


    高駝子都這麽說了,茶雲帶來的人還是不太相信我,卻又不便再在這裏為難。


    “你們兩個,到後山去,幫著咱們寨子的人先安頓一下。”茶雲對那兩個人說道:“不要驚擾了高家的人。”


    兩個漢子應了一聲,又滿心不甘的瞅了我一眼,這才轉身離去。等他們走了之後,我才鬆一口氣。


    現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人坐在這兒,茶雲說道:“那天夜裏,來救你的人,你之前就認得?”


    “以前在大河灘的時候認識的,先前我也是被乾坤道扣押了,我那朋友知道了消息,卻沒機會救我,直到我跑出來,她才尋跡找到了我。”


    “那個女孩子,不簡單的。”茶雲說,當天瑤月臉上蒙著黑布,但之前她們也有過交集,茶雲憑感覺就認得出她:“她是乾坤道南宗宗主宋道一的女兒。”


    “是宋道一的女兒?”我微微吃了一驚,瑤月的來曆,我沒有細細的追問過,隻知道她是乾坤道的。我也知道,她在乾坤道裏的身份可能比較特殊,連萬坤也沒有直接責罰她,而是把她送回了乾坤道祖地。


    現在回想一下,瑤月在乾坤道裏的身份的確是比較超然。


    “我和她之前認識,這次沒想到在這兒又相遇了,她是想救我,沒有別的意思,也絕對不會引著人來襲擊你們的寨子。”


    我再三保證,瑤月不會對寨子不利,茶雲之前就想明白了,這時候對我也沒有太多的懷疑。


    三個人坐下來說了一會兒,又提到了茶雲他們的寨子聯絡五仙廟的事情,正好我明天就要動身上路,就叫茶雲派一兩個人跟我一起走。


    商量好了之後,高駝子叫我先去休息,我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茶雲派了一個叫做堪布的人,跟我一起出山。這個堪布是當地人,不過常年負責出山給寨子買一些布料和鹽巴之類的東西,跟外界聯絡比較多,漢話也說的很流利。


    臨走之前,我跟百歲說了,讓他勤修不輟,時間長了,一定會有效果。百歲頗有些依依不舍,一直把我們送出去很遠。


    我和堪布從這兒出發,朝山外趕去。出山的路,堪布不知道來回走過多少次了,熟記於心,一邊跟我聊天,一邊前行,有個人陪著,路途也不顯得多枯燥。


    走了大概有兩天,堪布說,我們要走一條險路。這條路,是出山的一條必經之路,距離乾坤道張元乾的地盤很近,等於被乾坤道把控著,但這條路必須要走,否則就出不了山。


    我一聽就頭大,好容易從乾坤道逃了出來,現在又要靠近他們的地盤,我心裏就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張元乾和宋道一這兩個宗主,我是見過一麵了,的確名不虛傳,我現在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要緊的,隻要小心一些,趁天黑的時候過去就好。”堪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道:“我出山那麽多次,都是走的這條路。”


    堪布膽大心細,而且有經驗,有他的保證,我就不那麽慌了。


    第二天的下午,我們走到了那條路的附近,現在天還亮著,堪布帶我原地潛伏下來,等到天色黑了,借助地勢的掩護,就可以從這裏通行。


    我們倆趁著這個機會打了個盹,養足精神,我連著休息了好幾天,體力充沛,隻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了過來。


    我這麽一翻身,堪布也醒了,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頭頂又掛著一輪明月,是到該出發的時候。


    兩個人起身之後,我的餘光一瞥,看到在麵前不遠處,好像擺著兩個小碗。我覺得有些詫異,我們在這邊休息的時候,那裏什麽都還沒有,可一覺睡醒,就出來了兩隻碗。


    兩隻碗很小,看著像是很普通的陶碗,碗上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花紋。那些花紋猛然看上去,雜亂不堪,但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似乎是一張人臉。


    一張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的臉。


    碗是空碗,什麽都沒有,我搞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堪布看了看,急忙走過去,趴在地上仔細的端詳了一陣子,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臉色就微微的變了變。


    “怎麽回事?你認識這小碗?”


    “不是太好。”堪布朝四周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道:“咱們可能是遇上山孩子了。”


    “山孩子?什麽是山孩子?”


    堪布告訴我,山孩子隻是他們本地人的俗稱,其實,山孩子就是一些被困在大山中死去的人所化的。


    這些人在深山中迷失了道路,被困著走不出來,等死了之後,也不會離開這片大山。


    山孩子不算是什麽惡靈,喜歡惡作劇一類的把戲,如果遇到人煙,它們會在附近放若幹個小碗,放小碗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要東西。


    “它們想要什麽東西?”


    “這個不好說啊。”堪布搖了搖頭,說道:“誰也猜不透它們的意思。”


    “那要是不給呢?”


    “要是不給,或者給的東西不滿意,它們就會尾隨著對方,時不時的出來搗亂。”


    山孩子跟著人搗亂,或許本身沒有惡意,可最要命的是,它們有時候會混淆人的視聽,就和傳說中的鬼打牆一樣,讓人無法脫身,等身上的幹糧和水都耗盡了,最後就要活活被困死。


    “那一般都是往小碗裏放些什麽東西?”我聽了堪布的話之後,就不想惹這個麻煩,在這片山裏呆的時間越久越不利。而且,山孩子把碗放在這兒,就已經盯上我們了,如果不管不問,山孩子就會無休無止。


    “它們最喜歡要蠟燭。”堪布說道:“但咱們沒有。”


    蠟燭在山裏很少見,山裏的燈用的都是燈油,我想了想,說道:“咱們沒有蠟燭,現在也沒法子,胡亂丟下些東西吧。”


    我和堪布從身上找了一點小玩意兒,我想著高駝子豢養的那幾隻小東西,喜歡收集一些錢幣還有鵝卵石之類的東西,所以專門在小碗裏丟了高駝子送的盤纏。


    等這些東西都丟進小碗,堪布就不再遲疑了,催促我趕緊走,這段路本來就不太平,要是再被山孩子給纏上,麻煩就大了。


    我們兩個人立即起身,在堪布的帶領小,穿行在那條出山的必經之路上。這條路崎嶇坎坷,不過路麵還算寬闊。走了大概有二裏地,地勢猛然一變,這條路的一側貼著山,另一側則臨近山崖,路麵也陡然縮窄,隻有三尺寬,人走在上麵,心肝兒都在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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