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大狗,你以前也見過?”我心裏遲疑,這條大狗應該一直都在大河灘,否則當時不可能那麽恰好的就把我從藏寶洞給救出來。


    “我自己沒有見過。”堪布說道:“隻是看到這條大狗了,想起寨子裏的老人以前說的一些故事。”


    堪布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這條大狗可能是很久以前到過這裏,堪布他們寨子裏的老人曾經見過。


    “我雖然沒見過,可聽老人們講故事,現在想想,還覺得有點怕。”


    這條狗的故事,是堪布爺爺那輩人講述的,當時,堪布的爺爺歲數也不大。


    那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原本他們的寨子和其他寨子,都在乾坤道的祖地附近,乾坤道從北邊遷徙過來,就把他們趕了出去。寨子裏的人不服氣,跟乾坤道爭鬥了好幾次,卻敵不過對方。


    結果,等乾坤道安頓下來不久,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了個叫花子,叫花子一來,那條大狗也出現在了這邊。


    寨子裏的人對叫花子印象不深,對那條大狗,卻是記憶猶新。


    當時,從乾坤道的祖地那邊,不斷的有一團一團很稀薄的影子出現,這些影子和山孩子差不多,出來之後就把四周搞的一團糟。寨子裏的人也受到了影響,卻沒有辦法。


    寨子裏的人束手無策之時,那條大狗殺了出來。大狗好像從天而降的天狗,能把那些亂糟糟的影子吞下去。


    這條狗直接把寨子的後顧之憂給解決了,那幾天時間裏,大狗不斷的在四周出沒,所有飄散的影子都被吞噬殆盡。寨子裏的人最開始還以為那是一條神狗,是神明派過來拯救他們的。


    但是後來,他們覺得這條大狗又像是一條尋常的土狗,有人也看到過那個叫花子領著大狗在山間奔走。


    有人就猜測,大狗肯定是叫花子帶來的。


    時間不長,大狗和叫花子都不見了,寨子裏的人再也沒看到過他們。但是這條狗,給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當時親眼目睹的人到了很久之後,還津津樂道。


    我聽著堪布的講述,也不知道寨子裏流傳下來的故事是真的假的。獨眼親口說過,那條大狗,是黃泉撈屍人養著的,但是,在堪布的故事裏,又變成叫花子養的了。


    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個所謂的叫花子,一定就是幾十年前從北邊來的乞丐。


    這些事簡直沒法想,想來想去,想的人頭大,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這麽多年了,這條大狗還在這裏,真讓人想不到。”堪布還以為這條大狗始終呆在此處,感慨萬千。


    “咱們走吧。”我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邊走,一邊在想,這個地方是不是又要出什麽事,否則,那條大狗不會千裏迢迢的跑到這邊來。


    一想到這兒,我的心就顫抖了一下,堪布說了,大狗當年是專門吞噬那些很淡的影子的,雖然他說的不是很明白,可我也能想到,那些影子,多半是從黃泉路的出口跑出來的。


    大狗這次又趕到這兒,難道是黃泉路的出口不穩了?


    我也說不上來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但現在一心想要回到大河灘,所以暫時拋開了心中的雜念,和堪布快步向前。


    有堪布帶路,走的就很順暢了,等離開了乾坤道的地盤,山中一直沒有什麽人煙,又沒有遇到麻煩,所以路程行進的很快。


    我們兩個出了山之後,堪布又帶我走了很長一段路,他最遠就走到過這裏,剩下的路,就該我帶著他了。


    兩個人風塵仆仆的回到大河灘,堪布有點等不及,急著要去五仙廟見見他們的人。


    在前往五仙廟的路上,我還專門打聽了一下情況,我是想知道黃泉撈屍人上次跟乾坤道的爭鬥究竟是什麽結果。


    但沒人知道這些,那場爭鬥看著亂哄哄的,其實都是乾坤道的人,消息沒有外泄。


    我有點不踏實,不知道心裏怎麽想的,黃泉撈屍人做的,跟乾坤道做的事差不多,禍害了不少人,可他終究還是救過我,我希望他不會就這樣死掉。


    我帶著堪布回到了五仙廟,這些日子我離開河灘,沒有一點消息,萬妙然很著急,萬玉香也派人出去找了我好幾次,卻沒有下落。等到這次回來,他們都很高興。


    我把堪布給萬玉香介紹了一下,聽到是從自己的祖籍那邊來的人,萬玉香就跟對方聊了很久。


    這麽一聊,就更加確定,五仙廟的祖先,的確是從南疆那邊過來的。


    雙方越聊越是投機,等到晚飯時分,五仙廟擺開了宴席。堪布他們是高興,我心裏是輕鬆,總算是死裏逃生,從萬裏之外回到了家鄉。人人酒到杯幹,從晚飯喝到深夜,我已經有了六七分醉意。


    萬妙然把我扶了回去,因為酒喝多了,困意襲來,我迷迷糊糊的對萬妙然說道:“你也休息吧。”


    “沒事,你喝了酒,我坐在這裏照看一會兒,若是口渴,你就喊我。”


    我也沒精力再說什麽,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可能來到了熟悉的環境裏,睡的也比較踏實,我睡的很沉。過了不知道多久,夢境才姍姍來遲,萌生於腦海。


    夢境一出現,就是漫天的風雪,這個夢,不知道做了有幾次了。在漫天的風雪之中,依稀又出現了夢中人的身影。


    夢中人這次什麽也沒有說,行走在風雪之中,我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周圍的環境太熟悉了,又是二十多年前那個飄飛著大雪的日子,又是寒冷枯寂的河灘。


    夢中人始終一言不發,走著走著,他的身影似乎消失在了風雪裏,視線之中,又一次出現了那個破敗的小茅屋。


    小茅屋依然閉著門,在風雪裏透出一絲燈火的光,我潛意識還能記起之前做的夢,這一刻,我激動了,前兩次做夢的時候,就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突然驚醒過來,沒能看到茅屋裏的人。


    我還曾經暗中想過,什麽時候才能再有機會,做一個這樣的夢。沒想到這場夢突然之間又毫無征兆的出現了。


    在風雪之中,我加快了腳步,想要走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免得和上次一樣,還沒等看到小屋裏的情景,就從夢中醒來。


    夢中人是不見了,可我管不了那麽多,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都無關緊要,我隻想看到實情。


    我走的很快,轉眼就冒著風雪來到了小屋的附近,我不顧一切的想要衝過去,推開小屋的門。


    就在這個時候,小屋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團碩大的身影從小屋裏衝了出來。


    這是那條大狗,前些天在乾坤道祖地的山間遇到的大狗。


    夢境中的一切,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這時候,大狗還沒有那麽蒼老,盡管歲數已經很大,卻凶猛異常。


    這個時候的大狗,似乎完全不認得我了,衝著我齜牙咧嘴,一副要猛撲過來的樣子。


    它多半是在守護這座小屋,或者說,守護小屋裏的人。我跟它解釋不清楚,頓時就被擋在這兒,死活都過不去。


    眼瞅著小屋就在眼前,卻又走不過去,我心急火燎,幹脆不管那麽多,拔腿就跑,從旁邊的那條路圍著小屋繞了一圈。


    我在前麵跑,大狗在後麵追,或許是跑的太匆忙了,還沒繞完一圈,腳下一滑,一下摔倒在地。


    大狗本來就追的特別急,等到我摔倒之時,大狗從後麵淩空撲來。


    我一轉頭,就看到大狗在半空之中呼嘯著朝我飛撲而下,那兩顆如同刀子一般的獠牙,已經快要啃到臉前了。


    “啊!”


    我大叫了一聲,身子來回一扭,頓時就從睡夢中驚醒,直接坐了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又出了一身大汗,呼哧呼哧的喘了兩口氣。


    我一驚醒,把趴在床邊的萬妙然也給吵醒了,她睜開朦朧的睡眼,說道:“怎麽了?怎麽突然醒了?”


    “沒事,沒事……”我至今還心有餘悸,那條大狗凶猛到了極點,臨驚醒之前的那一幕,似乎要把我一口咬死。


    “我去給你倒杯水。”萬妙然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過來。


    我端著水,卻沒有喝,這一次,我的腦袋又像是灌了一灘漿糊。在二十多年前的風雪之夜,那條大狗怎麽又會出現?


    後半夜我已經無法入睡,輾轉反側,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裏都是那個風雪夜的情景。


    我心裏又在不斷的禱告,我希望這個夢不要停止,隻要夢境時常還會出現,那麽,我相信總有看到真相的那一天。


    我在五仙廟這裏住了幾天,堪布也住了幾天,他跟萬玉香說了想要帶著寨子的人到這兒的事情,萬玉香跟五仙廟的幾個老輩人商量了一下,又問過我的意思。我當初是答應過茶雲的,所以等萬玉香問起來,我就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跟她解釋了一下。


    一來是因為五仙廟和堪布他們寨子同根同源,二來是在這個非常時期需要擴展一下勢力,以便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變故。


    萬玉香聽了我的話,最終打定了主意,讓堪布回去轉告茶雲,隨時歡迎他們來五仙廟落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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