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怎麽回事?”牛太爺又問了一句,好像隨即看出了些什麽:“精魄神光,在你的眼睛裏?”


    “我也不知道。”我苦笑了一聲,兩眼一抹黑,這種感覺很不好。


    “哎呀,這怎麽弄的!”牛太爺湊到我跟前,好像用手在我麵前晃了晃:“他的精魄神光,怎麽能到你身上?這真是奇怪了!”


    “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牛太爺咂咂嘴,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那個怪人呢?他在什麽地方?”


    “他?”牛太爺冷笑了一聲,這麽一動,多半是牽動了身上的傷,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


    怪人失去了那團白光,又遇見牛太爺這種敢於拚命的人,可能是不敢多做停留,半路倉皇逃脫了。牛太爺也受了重傷,等怪人逃脫,他沒辦法繼續追趕,又怕怪人有同夥,隻能退出了小村。


    “他可能真有同夥。”我一時間也說不明白乾坤道跟怪人的關係,但現在呆在這兒,心裏老是不踏實,恰好牛太爺過來了,正好讓他幫忙,先把我和傻子帶出去再說。


    牛太爺領著我和傻子,慢慢的開始朝前走,我和牛太爺有傷,傻子傻乎乎的,三個人始終快不起來,磨磨蹭蹭走了很長時間,還在山裏晃悠。


    這期間,跟牛太爺聊了聊,這老頭脾氣不好,不過人卻不壞。


    “老爺子,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那怪人,欺負了我家的人,不能放過他。”


    牛家的子弟不多,平時在外麵遊曆,也很少找事。不久前,一個牛家的人在山外的一個村子,遇到了一點事情,村民養的雞鴨連同牛羊,總是在夜裏死掉,脖子被什麽東西給咬穿了,血流了一地。


    如果真是什麽野獸趁夜溜進村子禍害牲口,那也沒辦法,但雞鴨牛羊被咬死之後,屍體並沒有被吃掉,也沒有被帶走。村民就很氣憤,可是又害怕是什麽豺狼之類的猛獸,恰好牛家人到了這兒,就決定滯留一晚。


    結果,就是滯留這一晚,牛家人遇上了怪人,牛太爺對付怪人都那麽吃力,更何況他的晚輩。所幸的是,這個牛家人僥幸未死,留下一口氣,被人送回了牛家。


    這是牛太爺最喜歡的一個孫子,看到被人打的就剩一口氣了,當即火冒三丈。他問了問情況,因為牛家人跟怪人動了手,身上留著怪人的一縷氣息,牛太爺就跑到這邊,連著找了幾天,最後慢慢的摸到了山裏的小村中。


    “老爺子,你剛才說的精魄神光,那是什麽東西?”


    “那是好東西。”牛太爺說道:“那團神光,怪人肯定修了很長時間。”


    怪人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活人的陽氣,但同時又有死人一般的陰氣,這樣的陰陽氣,跟人身上的陰陽氣不太一樣,很難調和。


    為了調和陰陽,怪人才苦修出了一團精魄神光,這團神光不僅讓他能和正常人一樣,中和陰陽二氣,而且還有其他的神效,神光護體,身軀如金剛不壞,就憑著不壞之身,之前才敢硬接傻子劈過去的鐵鍬。


    可是,這是怪人修出的精魄神光,別人是吸納不了的,隻能拿回去煉製之後,加持到法器或者兵器上去,但神光到了我手裏,沒多久就無影無蹤,繼而又蒙蔽了我的雙眼。


    “老爺子,我的眼睛,還能複原嗎?”


    “這誰能說的準。”牛太爺說道:“不過,你這個不是病,隻是外力,就因為精魄神光被你吸納了,才導致雙目失明,把它給抽出來,不就沒事了?”


    “對對對。”我連連點頭,牛太爺說的有道理,精魄神光隻是外力,它到我身上,讓我失明,把它想辦法給弄走就沒事了。


    “先出去再說吧。”牛太爺噗的吐出一口唾沫,說道:“這一趟真是晦氣,遇到這麽個鬼東西。”


    牛太爺心裏還是憤恨不已,一路上罵罵咧咧,把怪人一家上下都罵了一個遍。這老頭兒是真性情,心裏怎麽想,嘴上就這麽說,直來直去的。


    三個人慢慢騰騰,費了好大的功夫,這才走出了這片山地。那個怪人顯然也傷重難支,沒有追擊,我們離開山地,找到離這兒最近的一個村子。本來想住下的,可我害怕乾坤道的人會在附近搜索,所以勸說牛太爺,在這裏吃飽喝足,然後立即上路,又走了大概四五十裏,這才停了下來。


    牛太爺帶著我們在這兒休息了一天,他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可能也感覺在外麵呆著不踏實,所以休息一天,又帶著我們上路,期間輾轉不斷,最後回到了牛家。


    牛家這麽多年始終都很低調,住的地方也是個很普通的村落。這一個村子都是牛家的人,有近支也有遠支,回到了牛家,我總算是徹底放下心,安安生生在這兒住了兩三天。


    得到了悉心的救治,牛太爺的傷也比之前好了些,他開始想辦法,把我身上的那一團精魄神光給吸納出來。


    但這團精魄神光入體之後,就無形無質,看也看不出來。牛太爺想了兩天,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最後就告訴我,他要親自進來看看。


    “親自進來看看?怎麽看?”


    “別問那麽多,隻管坐著就是了。”牛太爺跟我麵對麵的盤坐下來,說道:“不管有什麽沒什麽,你都別亂動。”


    說完,他微微閉上眼睛,整個人仿佛入定了一般,過了一小會兒,牛太爺好像輕輕哼了一聲。


    看到這兒,我大概明白了,牛太爺一定是在用觀想術,催動神魂出竅,到我身上來仔細的看看那團精魄神光。他剛才輕哼了一聲,神魂已是出竅了。


    緊跟著,我覺得自己的額頭好像落了一隻蚊子一樣,又仿佛有一股不易覺察的氣流,順著額頭就鑽到了身軀中。


    再接下來,我就沒什麽感覺了,隻是眼皮子不斷的在跳,就這樣反反複複好久,陡然之間,我的眼前像是猛的現出了一片亮光。


    我頓時驚喜不已,已經好幾天了,都是在一團漆黑之中度過的,眼前突然閃起亮光,就說明眼睛能看到東西。


    這團光,是桌上的油燈光,隻亮了一下,隨後雙眼又陷入了一團黑暗。我剛剛興奮了一下子,沒想到那片燈光隻是一閃而過,眼睛又看不見東西了。


    不過,過了幾個眨眼的時間,眼前的亮光又一次出現了。可這片亮光同樣一閃而過。


    我的眼前就這樣在一明一暗中相互交替,晃來晃去的,頭都晃暈了。但我還記得牛太爺的話,一動都不敢動。


    眼前至少來回閃爍了有十幾次,當那片燈光再出現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消失。我的雙眼先是模糊了一下,隨後,視線便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我看到了屋裏的燈火光,看到了桌椅板凳,更看到了坐在對麵的牛太爺。


    “老爺子!我能看到了!”


    我驚喜交集,急忙喊了一聲,但喊過了才想起來,牛太爺這會兒神遊身外,對麵坐著的,隻是個軀殼而已。


    我的眼睛剛剛看到光亮,額頭上又是微微一涼,隨即,坐在對麵的牛太爺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睜開了雙眼。


    “老爺子,怎麽樣?”我看到牛太爺神魂回歸軀殼之內,趕忙就去詢問,按照我想的,我的眼睛既然已經能看見東西,就說明那團精魄神光已經被驅趕了出去。


    “不怎麽樣。”牛太爺睜開眼,眉毛就跳了跳,說道:“那玩意兒死皮賴臉的,怎麽趕都趕不走。”


    “那團什麽精魄神光,還在?”


    “還在。”牛太爺站起身,說道:“我是沒法子了,這團神光,還在你的軀殼裏。”


    “那怎麽辦?”我一聽牛太爺的話,剛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而且仍舊感覺一種說不出的膈應,就好像一個人幾年沒洗澡,身上爬滿了跳蚤的感覺。


    那團精魄神光不管是什麽東西,我都不想讓它留在我身上。


    可牛太爺已經說了,精魄神光驅趕不走,憑他的見識和道行,都趕不走這團神光,我還能再去找誰幫忙?


    “老爺子,這東西真留在身上,有什麽害處嗎?”


    “有什麽害處沒有,現在還不好說,按道理講,這是調和陰陽的東西,溫潤滋養,不該有害處,隻不過……”牛太爺頓了頓,說道:“這麽要緊的東西,被你給弄走了,你覺得那個怪人會這樣善罷甘休嗎?”


    這團精魄神光,是怪人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間和心血才煉出來的,幾乎和他的性命一樣重要,但是沒想到被我輕而易舉就拿到了手。牛太爺這麽一說,我也頓時感覺到了危險,那個怪人必然不會就此作罷。


    而且更要命的是,這團精魄神光的氣息,怪人非常非常熟悉,如果距離遠了,可能還好說,如果距離比較近,哪怕我藏的再嚴實,怪人都可以感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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