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子這麽一說,我才明白。我可能真是這會兒暈頭轉向,把什麽都給忘記了。神算子精通推演,而推演一些禁忌天機,是會被雷劈的,不光是神算子,其他精於推演的人,也都很注意這一點,不管別人給了再多的錢,再多的好處,不能推演的事情,他們絕對不會染指,不可能為了點錢就把命給搭進去。


    此時此刻,我的先天氣罰雷已經消散,想要用天雷劈毀七燈陣,神算子就隻能這樣引來天雷。


    推演的天雷,和先天氣的天雷有所不同,推演天機的人,一般隻會遭到一次雷劈,隻要躲過去,大難不死,也就算完事了。所以,黃家墳就有一個破碗,專門頂在頭上,用來對抗天罰。隻要扛住,便萬事大吉。


    很顯然,神算子推演天機,觸碰到了禁忌,引出天雷,天雷劈他一下,就會消散,所以,他跑的飛快,把天雷引到石洞裏麵,自己立刻就縱身跳到小坑中,避免天雷劈中他之後,立刻消散,那就前功盡棄了。


    還好,神算子跑的夠快,不愧是逃命的老手,在滾滾天雷之中,竟然還能搶先一步。


    “老神!真有你的!”我立刻翹起了大拇指,衝著老神說道:“多虧了你!”


    “拉倒吧……”神算子這一下摔的不輕,捂著腰慢慢靠牆坐下來,皺著眉頭說道:“摔的半死,你光嘴上說說,有啥用?”


    “那你想怎麽樣?”


    “這個……”神算子搓了搓手指,說道:“多少幫襯一些,幫我攢個棺材本……”


    “你弄的那些錢,開一百家棺材店都夠了,還要棺材本……”


    我們說話之間,外麵的雷聲不斷轟鳴,神算子躲在這個小坑裏,雷霆始終劈不到他,這種罰雷,隻要劈不到受懲罰的人,就會一直持續。我們要的正是這種結果,外麵的雷不斷的劈下來,七燈陣遲早都會被摧毀。


    等待的時候,神算子說了說外頭的情況,七盞燈最近的事務比較繁忙,可能就是因為上次張豪的事情,讓乾坤道有些不滿,乾坤道專門派了人,到七盞燈的山門問罪。不過,這也隻是口頭上訓斥一番而已,並不會把七盞燈真的怎麽樣,畢竟七盞燈這麽大的勢力,還是要靠他們來辦事。


    冒名頂替的白衣秀精通世故,招待了乾坤道的人一番,不僅張豪那件事沒受什麽懲處,反而還伸手找乾坤道要了一筆錢。這些江湖上的家族門派,都要養活部眾,平時沒錢是不行的。冒名頂替的白衣秀也不可能把七盞燈的老本都拿出來,分給下麵的人去賣命,所以,該要的時候,一定還得伸手要。


    前幾天,他親自下山,帶著一幫人去運送錢糧,神算子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找回了自己的真身,順勢想辦法打聽一下,冒名頂替的白衣秀,多半是快要回來了。他們去押送錢糧,錢糧到手,肯定不會在外麵停留,會立刻回山。


    我隻盼望著,在他回來之前,這邊的事情能徹底結束,等我逃脫了之後,暫時不理他那麽多,等出山回到哨子莊,聚集了人手,再跟那個冒名頂替的白衣秀算賬。


    我抬頭看了看,在這裏呆了這麽多天了,小坑上方的氣運之光,還有不少,但是已經來不及再去吸納。就這麽多天裏吸納的氣運之光,已經可以延緩長生印的崩散。


    “等到出去之後,你要怎麽辦?”白衣秀看我在沉思,就扯了扯我的衣袖,說道:“有打算嗎?”


    “找他算賬啊,還能有什麽打算。”我不假思索的脫口就說了一句,被那個冒名頂替的白衣秀坑成這樣,不找他算賬,就沒有天理了。


    “嗯,你受了這麽多的磨難,找他算賬,也是應該的。”白衣秀低頭想了想,說道:“但是,我還想說一句,若是可以的話……教訓他就是了,留他一條命……”


    “你?”我不由自主楞了一下,我想著,白衣秀被坑害的比我還深,比我還慘,按道理說,他該更加痛恨對方,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想著留對方一條命。


    不過,轉眼之間,我也就釋然了。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人,為一個情字,無法自拔,有時候明知道被騙,卻心甘情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別人說的話,即便有理,也無用。


    “唉……都這個地步了,我沒料到,你還替對方著想,你也算是個情種了。”


    “不是,你誤會了。”白衣秀搖了搖頭,說道:“我對雲秀,已經沒有什麽情愛之念。”


    “我都糊塗了,沒什麽情愛之念,還要我留她一命?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隻是兌現自己的一個承諾罷了。”白衣秀說道:“當時,我和雲秀相遇相識,一起結伴遊曆,說了很多。她曾問過我,若有一天,有人危及到她的性命,我會不會護她周全,我那時候什麽也沒想,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哎喲,都這時候了,你還記得這些?”神算子在旁邊齜牙咧嘴的說道:“你遲早要把你爹給你留下的基業給敗光。”


    “我本來就無心做什麽頭把子。”


    我在旁邊默不作聲,其實,白衣秀嘴上這麽說,可他心裏的想法,我大概知道。一個情字,如何能一時半會之間就磨滅殆盡?他心中仍有情,隻是不肯直接說出來。


    否則的話,對一個把自己坑的這麽苦的人,還要兌現當時的承諾,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我看破了,卻不說破,這可能也是白衣秀心中的一個夢,他就是個做夢的人,無需叫醒他,隻要他覺得開心,那就好了。


    我們三個人說著話,外麵的雷聲依然不斷,白衣秀不時就抬頭看看上方的情景。雷聲轟鳴了大概有一刻時間,七燈陣肯定遭到了毀壞,我們都能看到,小坑上方那一片光暈,開始搖搖晃晃的劇烈變幻著,光暈中那幾團影子,也搖曳不定,一會兒散成了一片煙氣,一會兒又凝聚到了一起。


    我看得出,這七道影子,有些支撐不住了,它們就是依附著七燈陣,才存在了這麽久,如今七燈陣在不斷的毀壞,七道身影也將不複存在。


    呼……


    抬頭觀望之間,光暈的上方,好像不斷的有五彩斑斕的燈火光在閃爍,七燈陣裏的七盞燈火,在半空飄搖,飛來飛去。過了不多久,啪的一聲,其中一盞燈火一下子炸裂了。


    燈火炸裂,就說明用頭骨所做的燈盞破碎,第一盞燈破碎之後,第二盞,第三盞燈火,也跟著粉碎無形。七燈徹底破滅,小坑上方的光暈瞬息之間便煙消雲散。


    “可惜了啊。”神算子望著那些消散的光暈,說道:“這些氣運之光,濃重如水,是七燈陣多少年收斂吸納而來的,現在七燈陣毀了,這些氣運也隨之散去,不能被你所用,實在是可惜。”


    “能保住命就已經不錯了。”我看著小坑上麵的光暈散掉了,精神立刻一振,隨即便手腳並用,從坑壁朝上爬去。


    “你先等等。”神算子急忙拉住我:“你急著上去幹什麽?急著上去被雷劈?這些罰雷是衝著我來的,不劈我一下,雷雲就不散,你上去能挨幾雷?”


    “你撐得住嗎?”


    “那有啥辦法,撐不住不是也要硬撐?”神算子愁眉苦臉,從懷裏取了一張符,伸手一晃,紙富立刻化作了一團光,籠罩在神算子的頭頂。


    神算子卷卷衣袖,從小坑開始朝外爬,外麵雷鳴電閃,神算子哆哆嗦嗦的爬了上去,剛一露頭,轟隆一道雷光,直接落在了他的頭頂。


    如此一來,神算子又被劈落下來,我和白衣秀眼明手快,急忙就伸手接住了他。神算子被劈的很慘,胡子頭發都焦了,所幸的是,有那道光團籠罩,沒有危及性命。


    “走……”神算子一臉焦黑,迷迷糊糊說道:“雷要散了……”


    我和白衣秀一起,連拖帶拽,把神算子給弄了上去。出來一看,石洞已經被雷劈的麵目全非,完全毀壞了,而且,這一次損壞,就再也不可能恢複。


    這一片雷海終於趨於平靜,石洞外麵聚集著一些人,都是白衣秀安排在這裏守護的,被雷聲給吸引了過來。隻不過剛才石洞不斷有雷,他們不敢進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全都守在洞外。


    我們出來的恰到好處,那個冒名頂替的白衣秀,出去押運錢糧,還沒有回來。他曾經嚴令過,除了自己安排的人,別的人不能隨意靠近七燈陣,而且七燈陣距離前麵的山頭還遠,所以除了這些守護七燈陣的人,大隊人馬都沒有出現。


    假白衣秀不在,七盞燈的主力也不在,這十多個守護七燈陣的人,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我在下麵被憋了那麽多天,一肚子火氣,出來之後二話不說,拳打腳踢,轉眼之間,就把十多個人全都放倒了。


    “那邊有一條路,小路,可以出山。”白衣秀朝後麵指了指,說道:“路是比較難走,但是近路。”


    “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對白衣秀說道:“你自己留下來,是非難辨,還是會把命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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