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海中浮現的光影,讓我大驚失色。我最早在老石那邊學藝的時候,老石就說過,先天氣到了一定境界,天罰的雷海裏,就會出現人形的雷電。


    這樣的雷電,宛若雷神的化身,凶猛異常,比普通的罰雷要強大的多。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人形雷電快的讓人目不暇接,我又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之下,根本就沒有躲避的餘地。


    此時,我恰好腳下被絆了一下,仰麵摔倒,這一摔倒,被我死死抱著的南霸天就擋在了我身前。


    人形雷電如同揮舞著一把光影大斧,從半空轟然垂落,我的眼前一花,隻能模糊看見那柄光芒四射的大斧朝著我們就劈了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南霸天掙紮了一下,這一斧子,堪堪劈在了我們倆中間,我不知道南霸天怎麽樣,但是我自己卻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覺得腦袋一陣劇痛。


    一直都像是要崩裂的頭頂,哢的升騰起一片氤氳的光霧,這片光霧很渺茫,但是,卻把人形雷電給擋在了上方。我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這一片氤氳的光霧緩緩升空,厚重的雷雲還有交織的電芒,似乎被這片光霧飛速的吞噬著。


    “你……你有長生印……”南霸天似乎也被剛才那一斧子給劈的清醒了過來,他是練外家功夫的,對於這些玄奧的東西,沒有萬拍子那樣的人看得透,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隱約察覺出來,我身上帶著長生印。


    我抬起頭,看見從頭頂飛升起來的光霧把雷雲一片一片的吞噬,化解掉,心裏頓時產生了不祥的感覺。


    長生印從七燈陣裏吸納的那些氣運,全部都在此刻升騰了起來,否則的話,我肯定躲不掉這場人形雷電的天罰。原本長生印吸納了七燈陣的一部分氣運,還可以延緩一下長生印崩散的速度,可現在為了保命,長生印的氣運盡數離開了我的身軀,如此想來,長生印距離崩散,可能就是很短時間的事。


    我什麽都來不及說,就地一滾,朝旁邊滾了出去,南霸天受了很重的傷,躺在地上不能動彈,李千變是跑遠了,南家的人都在雷雲外頭,看見南霸天危在旦夕,人人都想過來救援,但半空的雷雲還未散盡,他們舉棋不定,誰也不敢冒然上前。


    我不管那麽多,這一次天罰,被長生印所阻擋,我身上的氣運,連同先天氣,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便消散殆盡,現在沒有對付敵人的餘力,我隻能有多遠躲多遠。


    所幸的是,重傷的南霸天牽製住了南家的人,我從雷雲這邊翻滾出去,不要命的一路狂奔,對方也沒敢追擊,都在雷雲附近守著,想等雷雲散去之後,先把南霸天給搶回來。


    長生印的氣運,完全把雷雲給禁錮了,我跑出去很遠,雷雲都沒有再移動。我一口氣從這邊奔到了河灘邊上,天色已經開始放亮,等我到了河邊,恰好遇到了一條剛剛下河的船。


    船家是住在小鎮裏的一個老人,人歲數大了,起的早,又沒有別的事情幹,就早早的下河了,我到了這裏,隻覺得精疲力盡,連一步都走不動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老船家急忙過來把我給扶了起來,又看了看我,問道:“小夥子,你這是怎麽了?有人追趕你?”


    “老伯,先……先把我送到下遊去……”


    老船家朝我身後又望了望,暫時看不到人,他急忙就把我拖到了船上,立刻順流而下。


    “小夥子,你是從柳林子那邊過來的吧。”


    “老伯,你?”我心裏一驚,這老頭兒看著就是個普通的船家,可是竟然一眼就能看穿,我是從柳林子那裏過來的。


    “別驚慌,我就住在小營鎮,對小營鎮的事情,再熟悉不過了。”老船家笑了笑,說道:“柳林子那邊的人啊,每次等著萬家人的時候,總要起一些爭端,打的不可開交,常常頭破血流的,我見的多了,看見小營鎮有人打架,就能知道,一定是在柳林子那邊結仇的。”


    聽到這兒,我才放下心,躺在了小船上,重重喘了口氣。


    這一次天罰來的突然,又無比凶猛,連人形雷電都出現了,幸好靠著長生印,躲過了這一劫。我現在的狀態不好,至少要恢複個一兩天,才能完全恢複過來。我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安穩的地方,南霸天的地盤就在南邊,我不想再跟南家的人碰麵。


    “老伯,和你商量一下。”我強撐著坐起來,從懷裏把之前沒被地痞無賴訛詐走的那兩塊大洋連同幾個銅角子,一起交給了老船家:“我身上暫時就這麽多,這兩天,我吃住在船上,船就慢慢的朝南開,等我歇一歇,再上岸找地方,給你換一些錢來。”


    “這就足夠了。”老船家接過我給的錢,說道:“人呐,知足常樂,我雖然靠擺渡養家糊口,卻不是那種鑽到錢眼裏的人,我這小船上,有米有鹽,你就歇著,到了該吃飯時,網兩尾魚上來。”


    老船家很和善,而且健談,走南闖北的多了,見識居然很不凡。一邊掌船,一邊就跟我聊天,說了不少這邊的事情。


    我以前很少在這裏逗留,對這附近的情況不是很熟,聽了老船家的話,倒是長了不少見識。


    小船一直都順著水流,朝著南邊行駛,一天過去,風平浪靜。


    “前頭就是蒼雲山了。”老船家朝著西南方向指了指,說道:“河灘上沒什麽好景致,不過,蒼雲山倒還可以去走一走,隻可惜你身子撐不住,就在船上歇著,等到以後有了機會,再去也不遲。”


    一提起蒼雲山,我就想起了萬拍子跟我說的龍廟。龍廟就在蒼雲山,隻不過破落多年,早已經沒有了以往的榮光。


    “老伯,問一下,你半輩子都在這段河道行船,有沒有聽說過龍廟?”


    “嗬!年輕人,知道的還不少,聽你的口音,不是我們小營鎮本地的,居然知道龍廟。”老船家說道:“小營鎮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龍廟。”


    老船家對於龍廟的了解,似乎比萬拍子還要多一些。他告訴我,龍廟沒落多年,他們在蒼雲山的深處,有一個依著山坡修建的別院。早年間,龍廟的勢力大,人多,除了龍廟自己的人,還有很多他們雇來燒水做飯之類的雜工,所以院落連綿。


    到了前些年,龍廟就沒什麽人了,隻有寥寥幾個,一直守在別院裏,平時很少出來。小營鎮附近的村子裏,有人專門給他們按時送去柴米油鹽。


    那些去過龍廟的人都說,龍廟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但靠著水邊生活的人才會知道,龍廟的水鬼有多厲害。


    “我歲數雖然大了些,但這輩子還沒到龍廟去過,我聽人說的,龍廟不喜歡外人打擾,除了那些給他們送東西的人,別的人要是擅自靠近,會吃苦頭。”老船家笑著說道:“我也是拖家帶口的人,犯不上冒那個險。”


    龍廟的水鬼,當年聞名大河灘,小營鎮的周圍,也留下了很多關於他們的傳聞,反正說的神乎其神,聽著就跟水裏的神仙一樣。


    說著說著,就到了傍晚時分,老船家在河裏網了兩尾魚,然後把小船靠岸,問道:“小夥子,你要喝魚湯,還是把魚烤著吃?”


    “都行,隨便填飽肚子就成了。”


    “那就燉一條,烤一條。”


    老船家把魚收拾幹淨,下鍋燉了一條,然後又在岸邊架火,烤了一條。我想找龍廟的人幫忙,所以就想多知道一些關於龍廟的事情,老船家也說的來勁,坐在火堆旁邊,一邊烤魚,一邊說道:“龍廟的人在岸上,不顯山不漏水,但是一到了水裏,那真正就是龍入大海,根本就看不見他們的影子,遊的比魚都快,一個猛子下去,再出水,就是一炷香之後的事情了。”


    老船家說的津津有味,這種在岸邊討生活的人,平時的日子過的枯燥乏味,其實很喜歡跟人聊天,我們兩個說了半天,老船家弄好了飯菜,這邊正打算一起吃,突然從不遠處的岸上,噔噔跑過來幾個人。


    這幾個人肯定是被岸邊的火光吸引而來的,等到了跟前,我就覺得心裏不怎麽踏實,對方的打扮,分明就是江湖中人。


    這裏距離南霸天的地盤不算太遠了,他們人多勢眾,尤其南霸天又受我的牽連而重傷,我隻怕這些人是沿著河灘到處搜捕我和李千變的。


    “船家!”這幾個人到了跟前,沒有說別的,急匆匆的對老船家說道:“你這條船,我們買了。”


    “船?你們買了?”老船家楞了一下,隨後便搖著頭說道:“我一家老小都靠這條船吃飯的,不能賣……”


    “你怎麽這麽死心眼,我們有事,要用船,把船買了,你拿錢再去買條新的不好嗎?”說話的那人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隻是有點不湊巧,我們兄弟幾個出門,把錢用光了,這樣,我們先把船開走,回頭給你送錢來。”


    這幾個人也不管老船家願意不願意,直接就要從岸邊上船,老船家肯定不幹,急忙站起身,拉住了那個為首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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