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到這一點,龍九他們自然也可以想到,就因為這樣,他們才不跟前頭那些人攪合。


    我們重新回到了黃金船跟前,還沒等真正靠近,龍九突然又拉了我一把,同時還小聲跟壽眉和白頭翁示警。


    “這條船上還有人。”


    聽到龍九的示警,我們急忙朝左邊一躲,緊緊的貼著船身。這邊剛剛一躲好,從黃金船上,果然傳來了一陣交談聲。


    這陣交談聲一傳出來,我立刻就分辨出,是俏三月和七爺的聲音。黃金船裏的人都出來了,隻有他們兩個隱忍不動,一直到了所有人全部遠離,他們才悄悄的溜了出來。


    交談聲隻是他們兩個,並沒有別的人,我挺好奇的,青衣樓辦事,就派這麽兩個堂主,別的隨從一個都不帶,這不是方曉荷的作風,方曉荷辦事還是很穩重的。


    不過,方曉荷多半還是想要保密,人越少,就越不容易走漏消息。


    “七哥,那些人都走遠了。”俏三月站在船上,朝遠方張望了一眼,前麵那一大群人燃起了不知道多少火把,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這麽沉沉的黑暗之中,如同漫天的星辰。


    “他們再走遠一些,咱們就駕馭這條黃金船,直衝過去。”七爺似乎完全沒把那麽多人給放在眼裏,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這幫人,能成什麽氣候。”


    “那個龍九,如今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他還想著拿走龍廟的九龍牌呢。”俏三月咯咯一笑,不過一轉眼又收斂笑容,說道:“七哥,咱們都憋足了勁兒,想讓龍九去打個頭陣,誰知道,這麽容易就進了河眼,還找到了黃金船,這事兒,怎麽想著有些蹊蹺呢?”


    “也沒什麽蹊蹺的。”七爺說道:“黃泉撈屍人,如今已經兜不住了,再也不是從前的黃泉撈屍人了。河眼,遲早都是要暴露出來的。”


    我聽著他們的交談,覺得他們知道的事情竟然也是很多。既然知道黃金船的用處,那證明必然也知道在前方很遠的地方,有一條誰也逾越不過的生死河。


    “這些有七哥你操心,我也不怕什麽,現下就是有點擔心……”俏三月頓了頓,說道:“以後,咱們怎麽跟總堂交代?”


    “若是這件事做成了,咱們走到了人間路和乾坤道的前麵,到那時候,不要說總堂,就算黃泉撈屍人和乾坤道三巨頭來了,都不用怕。放心吧,我還能坑了你?”


    “那是絕對不會的,若信不過七哥,怎麽可能跟著你一起出生入死?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們兩個以為人都走遠了,在這裏說話也沒什麽忌諱,我聽了之後,心裏噗通一跳,聽著他們話語裏的意思,這倆人跑到這兒來,圖謀黃金船還有鎮河神牛,是瞞著方曉荷的。


    我算是明白了,難怪俏三月和七爺單槍匹馬的來到此處,沒有帶隨從。


    南霸天他們那幫人,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失在視線裏,依然可見星星點點的火把,七爺跟俏三月又說了半天,通過他們的對話,我察覺出,鎮河神牛的事情,其實方曉荷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她隻求著青衣樓在這片亂世裏能夠自保,絕對不願意參與這樣的紛爭。


    七爺和俏三月一心都想辦這件事,暗中搜索了很多線索,費了那麽老半天的勁,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可方曉荷卻嚴令不許參與鎮河神牛的事情。倆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趁著跟同伴外出的機會,甩脫了對方,偷偷跑到了兩山峽。


    他們兩個嘀嘀咕咕說了許久,終於,前方星星點點的火把徹底的湮滅在黑暗中,七爺和俏三月轉身鑽進船艙。


    我們四個人躲了這麽長時間,都聽到了對方的談話,青衣樓的名頭,龍九他們應該知道,不過,龍廟和三聖山,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畏懼青衣樓的。


    “不用多說,這兩個人捆了丟下來就是了。”壽眉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說道:“不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我們幾個人悄無聲息的登上了黃金船,黃金船是如何駕馭的,我現在還不知道,等走進船艙,俏三月他們已經下到了底倉。


    他們也算是江湖上的高手,隻是比起龍九來,還差了一大截,龍九悄悄的跟著一起來到底倉,底倉裏,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響。


    我輕輕踩著梯子,爬了下去,底倉已經燃起了一片燈火,四周的火光亮堂堂的,映照的清清楚楚。我看見俏三月和七爺在底倉正中間的位置上,把堆放的一些東西給搬到一旁。


    這些亂七八糟的雜物都被搬開之後,我看到了一塊大約一丈方圓的如同石板一樣的東西,石板上是一條一條細密的花紋,複雜抽象,像是一個小小的陣圖。


    我跟在龍九身後,不敢靠的太近,隻能看見七爺在這塊石板跟前搗鼓著什麽,片刻之間,那塊石板轟隆一下,從中間分開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黃金船的底倉之下,還有一層船艙。隻不過這層船艙非常隱秘,入口是在這塊石板下頭。


    看起來,七爺之前的確費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搜集線索,他對黃金船的情況如此的熟悉。


    石板下麵是什麽情形,我還不知道,但是,在石板被打開的時候,俏三月湊在旁邊看了一眼,陡然間大吃一驚,花容失色。


    “七哥!這下麵……下麵有人……”俏三月朝後退了退,不由自主的對七爺說道:“好像是……好像是南霸天家那個胖老頭……”


    聽到俏三月的驚呼,我心裏也是一緊,那個胖三爺就從下水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現在鬼使神差一般到了黃金船裏,而且是在如此隱蔽的底倉裏頭。


    胖三爺跑到這個地方做什麽?


    “底倉裏,是黃金船的機括,我也不知道,這個胖老頭鑽到這裏做什麽。”七爺也看了看,說道:“不光是他,還有跟他一條船上的人,都在這兒了。”


    “咱們在這裏先等一等?”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我能聽到一陣特別湍急的水流聲,黃金船的隱蔽底倉裏,好像裝了半倉水。


    而且,我也能感覺到,胖三爺現在肯定是昏迷不醒,否則的話,俏三月和七爺在這兒這麽說話,胖三爺不可能聽不到。


    反正現在什麽都看不清楚,隻能聽見水流激蕩的聲音。龍九在暗處傾聽了片刻,陡然間從藏身處衝了出去,直奔俏三月他們。


    七爺和俏三月一直以為,黃金船上的人都已經下船了,卻沒想到突然又竄出了一個龍九。龍九一動手,白頭翁跟著也衝了過去。這兩個頂尖的高手同時出手,七爺和俏三月幾乎沒有多少還手的餘力,隨後便被製服了。


    “龍九?”俏三月使勁掙紮了一下:“你怎麽在這兒?”


    “你們能在這兒,我為什麽不能?”


    “你……你和我們不是說好了,你找到鎮河神牛,我們就給你九龍牌……”俏三月一時間有點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被龍九還有三聖山的兩個老家夥給抓住,絕對沒有逃脫的可能,她咽了口唾沫,說道:“你……你不想要九龍牌了……”


    “我現在就拿不到九龍牌了?”龍九側過臉,來到七爺的身邊,伸手在他身上尋找了一番,便找到了那塊九龍牌。


    “九龍牌你拿去了,我們認倒黴。”七爺知道反抗不過,也就不做無謂的掙紮,對龍九說道:“把我們放了,各走各的路,兩不相欠。”


    “說的倒是輕巧。”白頭翁冷笑一聲,說道:“剛才我們在船下麵,你和這女人說的話,我們可全都聽到了,龍廟的龍九是什麽人,讓你們拿來當頂雷的?”


    白頭翁一邊說話,一邊就暗中看了看後麵的壽眉,他們兩個在一起,一般都是壽眉出主意。白頭翁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就等壽眉發話,隻要壽眉說一聲,白頭翁就會立刻出手殺了七爺和俏三月。


    白頭翁身上散發的殺機,七爺能感應的到,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心裏明鏡兒似的。七爺立刻使勁的擰了擰身子,說道:“我們是青衣樓的!三聖山跟青衣樓井水不犯河水,你想怎樣?”


    “青衣樓又怎麽樣?”壽眉在後麵慢悠悠的說道:“剛才你們不是說了,你們自己溜出來,瞞著總堂來兩山峽,怎麽,還打算青衣樓的總堂給你們出頭?”


    這一番話說的七爺啞口無言,我一直都在暗處,沒有露麵,雖然跟七爺還有俏三月以前就不對付,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還是有些不忍。歸根結底,他們還是青衣樓的人,而方曉荷早就說過,要推我當青衣樓的樓主,雖然陰差陽錯,到現在也沒當上,可怎麽說,我也跟青衣樓大有淵源。


    “先停手。”我隻害怕再遲一步,白頭翁就要下手,於是急忙喊了一聲,從暗處跳出來,飛快的走到白頭翁身前,擋住了俏三月和七爺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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