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茹玉輕啊了一聲,若有所思,微微笑道:「看了外頭傳言不虛,大表兄果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許芙安點點頭,可不是嗎,這府裏上下,也就那位大表嫂和二表兄看上去是個溫和人。


    一番話後,這姐妹二人靜聲不語,各有思量。


    …………


    裴郅連著幾日都不大好,怕吵著寧茴特意搬回到西邊院兒書房去住著。


    晚間風裏頭滲著微微的涼意,寧茴用了晚飯,提燈又去牆角瞅了瞅自己的夜夜香,地上還是空蕩蕩的,一片葉子都沒瞧見。


    她失望地歎了口氣,飄回房間呆坐著。


    春桃把從小廚房提來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揭開蓋子將裏頭的合得嚴實的湯盅給她看了看,道:「少夫人,湯熬好了。」


    她又指了指另一個食盒,「飯菜也裝裏頭了。」


    寧茴從夜夜香的憂傷裏掙脫出來,罩了件淺櫻色的披風,「那走。」她得去給裴郅送飯了。


    西錦院兒離書房並不大遠,過去也不費什麽時間,也就一炷香多點兒時候。


    她自己提著燈籠,惦記昨天晚上未說完的八卦,走得飛快。


    裴郅早坐在側間榻上等她了,待她進門坐下,氣息不勻,雙唇微張小喘著氣兒,他咳了一聲笑道:「慢慢走過來又能耽誤什麽事兒。」


    寧茴雙捧著湯盅取出來,輕輕哼唧了一聲,比了比小指頭尖兒,說道:「還不怪你昨天隻說那麽一丁點兒故意吊著我胃口。」


    裴郅反握筷子戳了戳她額頭,詫然道:「聰明了,知道是在吊你胃口的。」他挑眉,「長了一歲,這腦子也越發好使了。」


    寧茴捂著自己額頭,氣呼呼地瞪他,「我又不是傻子!」


    裴郅搛了一筷子開水白菜放碗裏,微是調侃道:「可不就是個傻子嗎。」都快傻乎得沒邊兒了。


    寧茴握了握拳頭,氣人!她收回以前的想法,裴郅說話才不招人喜歡呢t^t


    逗過了頭容易炸毛,炸了還很有脾氣的不會叫他順,裴郅說了兩句便打住,問道:「我昨天說哪兒來著?」


    屋裏伺候的人都退下了,說話便也沒什麽顧忌,寧茴回道:「你說定王又回戶部去了。」


    裴郅頷首,接道:「沒錯,聖上叫他重回戶部了,隻是沒幾天又被卸職了。」


    衛順妃的事情除了當日在場的幾人,再沒別的人知道,自然外人也不可能曉得定王當初被撤職的原由。


    無緣無故遭了聖上嫌惡賦閑在家,再怎麽琢磨也琢磨不到衛順妃上頭去。


    但堂堂王爺啥也不幹白拿俸祿,朝堂上的大臣也不樂意,時不時地就上個奏勸諫一番。


    說定王也沒犯什麽錯事,在公務上兢兢業業未有半點兒差池,那即便是犯了事,賦閑將近兩月也該是夠了,要知道當初太子殿下雪災之禍,也才停了不過半月。


    衛順妃的事兒肯定是不能往外說的,堂堂一國之君叫人戴了綠帽子不說,還被個女人玩兒得團團轉,說出去不是笑掉大牙?


    昭元帝聽著那些朝臣念叨,自己這心裏頭也憋悶,不高興得很,但也還是把定王重新丟進了戶部。


    闊別兩月有餘,定王在戶部裏行事自然沒有以往方便,太子殿下是個溫謹仁恕的,但也不是沒有脾氣,該記的賬都給他記著,那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這不,栽了個大跟頭,剛剛上任不久又被撤了。


    無論如何,定王也就莫要再惦念著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了,且不說別的,隻衛順妃被昭元帝賜死火海這一條也就夠了。


    皇家的孩子無一例外地更與母親親近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才是利益親情的共同體,有著這一層考量在,就是最後太子養廢了,昭元帝也不會養一頭可能隨時隨地反過來吃掉他的財狼,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絕對不會。


    更何況,太子好得很。


    沒了在朝堂出現的機會,定王能和太子打擂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裴郅眼尾微揚,「定王殿下大概是也知道自己這輩子也就止步在一個閑王的位置上了,日日抱著酒罐子,倒是和嗜酒如命的晉侯湊在了一堆。」


    寧茴捧著臉,不解道:「晉侯?父親整日掛在嘴邊的那個晉侯?」


    裴郅:「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寧茴歪歪腦袋,顯國公和晉侯倆人好的能穿一條褲子,整天一起浪,也就是說……


    「這幾日定王和父親在一塊兒?」他們翁婿一起浪??


    裴郅抿了一口湯,「那倒沒有,父親最近新得了個紅顏知己,沒空與晉侯一起飲酒作樂。」


    就是因為父親不在場,晉侯直接拉著他大女婿稱兄道弟了。


    說到這兒裴郅輕嗤了一聲。


    定王以前有登高夢,素來恪守己身,這下夢碎了,倒是比以往要來得瀟灑些,京都消遣的地方總能瞧見他和晉侯的影子,聽齊商說,每日過得好似還挺不錯的。


    定王的那些個事兒這夫妻二人也隻作是閑話笑談,裴郅一向不會與她往深了說,說得太多,她那腦子也裝不大下,估計整日整日就盡琢磨著那些無用的事去了。


    裴郅送她出去,簷下懸掛的方燈輕晃,拉出道道人影,他摸了摸她的頭,手垂落時候下意識捧上她的臉,本想湊過去碰碰額頭,又怕她染上病氣,指尖輕揪了揪白裏透著淡粉的臉頰,輕聲道:「回去睡。」


    待她軟聲應了好,他又抬手幫著攏了攏披風。


    寧茴慢步從院子出去,又扭回頭笑著給他揮了揮手。


    他立在朦朧暈黃的光影的,瞧不大清表情,隱約隻能看見上揚的唇角。


    路上靜悄悄的沒什麽人,明月半掩,月光淡了不少。


    縱然寒冬已經過去,晚間已經沁涼,寧茴拉著自己的披風,動作快了不少。


    她本埋頭趕路,恨不得一溜煙兒就跑回到院子裏去。


    方穿過拱橋石路,卻叫陡然一聲低低的驚呼震在遠處,她手扶著假山偏了偏頭,廊簷下的青石板路上,一身月白色衣衫的男人半彎著腰,正攙著半歪外倒的姑娘。


    那姑娘背對著這邊,看不到臉,但觀衣衫發髻和剛剛發出的聲音肯定不是柳芳泗。


    春桃小聲嘀咕道:「好像是許家的那位大姑娘,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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