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茴失望得很,心情鬱鬱,但轉念一想後天要往梓縣去,她又能得好些綠化值,很快又多雲轉晴了。


    青丹青苗將準備好的禮帶好,從屋裏出來,「少夫人,該走了,這個時候過去,香鋪子那邊應該正熱鬧呢。」


    寧茴道好,拿了春桃遞來的油紙傘撐開遮陽。


    韓意蘭的香鋪子辦的不錯,她的那些香膏香料全是自己鑽研調配的獨家秘方,很是好用,生意挺紅火,前日寧夫人都特意叫人買了些給她送過來。


    香鋪子在西城,這地方是齊商楚笏幫著找的,地理位置極佳,人流量大又顯眼,旁邊是綢莊,對麵是賣金銀首飾的多寶齋。


    寧茴過去的時候,韓意蘭正拎著算盤給人算賬,真是巧了,對麵立著的,雲鬢翠眉,錦衣華裳,不是定王妃樓扇還能是誰。


    樓扇也看見了寧茴,半側著身子道:「哎喲,這不是裴少夫人嗎?」


    寧茴也衝她道了聲好,「定王妃,好巧。」


    樓扇握著香膏瓷盒,笑道:「是挺巧的。」


    韓意蘭聽見聲音撥了撥算盤,抬頭笑道:「表姐,來這麽早?」


    寧茴也不和樓扇說話了,近前去看著韓意蘭打算盤,彎了彎唇,「也不早了,再過一個時辰都該用午飯了,你看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百味樓怎麽樣?」順道還能買些鴨脖子呢。


    韓意蘭卻道:「去百味樓不如去我那院子,今日我是東家,我請表姐做客的。」


    寧茴方才也隻是提個建議,今日是她生辰,自然是聽她的,她道:「那挺好,我正好去看看你種的那花兒發芽了沒。」


    韓意蘭算完了賬,與樓扇那一處看了看,「一共五十兩。」


    眼看著人付了賬,她將銀錢收好,這才笑著衝寧茴眨了眨眼睛,說道:「那決不能叫表姐失望的。」


    寧茴微愣,旋即發出一聲低呼,「真長出來了?」


    韓意蘭笑道:「表姐一會兒隨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樓扇倒是聽人說過這香鋪子的掌櫃和國公府有些聯係,聽到這表姐表妹的稱呼也隻驚訝了一瞬,過後便在旁邊看著她們倆相談甚歡。


    她兀自思量著王府裏最近的那些事情,美目微轉,跟寧茴打了個招呼便轉出了門去,笑著與身邊丫鬟道:「走,買好了東西,也該回丞相府看看母親去。」


    定王府的馬車在白石鋪地的長街上悠悠駛過,來往行人馬匹各自避讓。


    百味樓三層的「和」字雅間窗戶叫人大開著,半立在左右兩側的人抬手舉起半滿的酒杯輕碰了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下方的熱鬧繁華盡收眼底。


    「孤就說三弟是個有韌性的人,便是折彎了也能再立起來的。」太子將杯中的酒水盡數倒入了口中,隨性地勾著杯子。


    裴郅懶懶地立著,隻抿了一口就側身把酒杯放在了小桌上,冷淡道:「立起來又如何,總歸也伸不長了。」


    太子笑而不語,嘈雜的叫賣吆喝聲落在耳裏竟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半晌,何公公買了糖炊果子上來,他用了一個,「裴二往齊州明安書院去了,他倒是爽快。」


    裴郅對那同父異母的弟弟沒什麽惡感,輕嗯了一聲,於他突然搞的這一出不做評價。


    太子感歎道:「孤看著他遲早得飛升成仙了。」


    裴家這兩兄弟也是有趣,一個像是天上仙,寡情寡欲不像個人,一個像是地下魔,忒是黑了些。


    這兩個上天入地,再加個在人世間逍遙的顯國公,他們這一門真是占個齊全。


    裴郅嗤了一聲,不置一詞。


    太子自說自話也不閑煩,「他這一天兩天的也回不來,三弟怕是要失望了,就是不知道丞相那府上如何,真是叫人憂心呢。」


    口裏說著憂心,麵上卻是一副怡然自得,裴郅合上了手邊的窗,回到座位上,「殿下說著憂心,好歹裝得像樣些。」


    太子是昭元帝傾力培養的儲君,如今這個安寧時代上位者所需要的仁德謙和太子身上都有。


    能叫昭元帝改變下一任帝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太子真的是糊塗透頂了,要不然就是有人造反逼宮。


    定王現在這個情況,想去軍中曆練已經是癡心妄想了,手中沒有人,說什麽也沒用。


    說到底,得聖心方能得天下,若定王沒遭聖上厭棄,依他的心性本事稍加蟄伏未必不可一爭,但如今遭了厭,這厭惡還不是一時半會兒的,行事哪裏還能方便。


    舉步維艱,難得很。


    太子輕笑道:「希望三弟看清現實,孤與他還是有些手足之情的。」要是眼蒙了霧看不清亂晃蕩,那可就別怪他這個做哥哥的心狠了。


    太子心情好得很,又給自己斟了半杯酒,也不再說這些事,轉頭與裴郅說起笑來。


    他道:「連著幾個月休沐時候叫你出來都愣是不肯,今天怎麽有空閑與我吃酒的?」


    旋即又笑道:「這成了家就是不一樣的,一年前便是休沐都往官署去晃蕩不樂意留在府上的,現在待在府上能窩一天,嘖,變得可真快。」


    裴郅百無聊賴地靠在椅背上,長眉一揚,「殿下什麽時候說話也這麽陰陽怪氣了?」


    太子:「有嗎?孤隻是想起某些人當初黑臭的那張臉有點兒感慨而已。」


    裴郅冷幽幽地看著他不說話,太子搖搖頭,真是無趣呀。


    餘下時候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眼見著兩人還沒打算散場,何公公上前一步提醒道:「殿下,該回宮了。」


    回頭聖上有事找不著人可怎麽是好。


    太子點了點頭,起身衝裴郅笑道:「我兒半月後周歲,這好禮該早準備著了,你也莫摳,到時候孤還得還你的。」


    太子這話本意倒不在禮,全是調侃他了,裴郅坦然回道:「記下了。」


    太子一走雅間兒裏便隻剩下裴郅和齊商兩人。


    齊商神遊去了,裴郅便坐著飲酒想事,不一會兒他問道:「少夫人有說什麽時候回府?」


    齊商啊了一聲,很快反應過來,回道:「屬下也不清楚。」


    裴郅低眸看著手中清酒,指尖微燙,他喝了半口,撩開袍子起了身來。


    齊商跟在他身後,問道:「世子往哪兒去?」


    「去西城看看。」


    裴郅想著去韓意蘭的香鋪子瞧瞧,誰知不湊巧,過去一問,人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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