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我心神不寧,聲音如同鋪天蓋地一樣,在大裂穀中蔓延。我不知道那聲音到底意味著什麽,仲虎站著不動,臉色冷峻,然而我在他身後看見他的一隻手輕輕的發抖。


    “仲虎!你叛離聖域!當年聖域第一高手的光環已經不複存在!”對麵的老聖域人大聲喊道:“聖堂震動了!你還能擋得住嗎!”


    震動好像一陣天塌地陷般的大難將要臨頭了,就在我心神不安的同時,大裂穀極遠處的地方,有一片淡淡的光從半空閃起。整片大裂穀的上方是一片濃重的灰霧,而且裂穀中沒有高大的建築,看到那片淡光的時候,我一下就想起當時剛剛靠近大裂穀邊緣時所看到的那座幾乎已經衝出灰霧的塔尖。那是裂穀中唯一一座高塔,淡光就是從塔頂散發出來的,在此刻顯得尤為紮眼。


    “束手就擒,在把你叛逃在外的兒子招回來,或許還會有條活路。”老聖域人看到震動如同潮湧,精神頓時一振,越喊越有勁:“頑抗下去,難逃一死!”


    果然是這樣,我心裏很不安,仲虎在生死山守護烏蘇木一年多,聖域人拿他沒有辦法,無人能製住他,但是我一出手救醒龐大,變故就出現了。從仲虎那隻不易覺察微微抖動的手就能看出來,這種變故難以對付。


    老聖域人一喊,周圍的聖域人也跟著起哄,呼喝聲震天響起。那陣覆蓋了大裂穀的震動還沒有停止,地麵上不知道累積了多少年的厚厚的積雪全部被浪花一樣的翻動起來,生死山的山道入口附近積雪翻騰,露出下麵一層一層屍體,都是這一兩年之間圍攻仲虎而被打死在這裏的人。


    “這些人都是他殺的!今天終於能製住他了!”


    “仲虎!濫殺了多少同族,有道理嗎?不覺得羞愧?還在頑抗?”


    麵對一片嗬斥辱罵聲,仲虎發抖的手猛的一晃:“我殺人,從來不要道理。”


    話音未落,仲虎整個人就像一支離弦的箭,衝過前麵層層人群,直奔向正在全力大喝的老聖域人。人群把山道入口圍的好像鐵桶一樣,但仲虎出手,仿佛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把人群硬生生的撕開。


    沒有人能擋得住仲虎,他一口氣將要衝到跟前的時候,整個人騰空而起,蒼鷹搏兔般把老聖域人籠罩在下麵。老聖域人顯然也是高手,抬頭硬擋了一下,身子立即噗通從矮馬上被震落在地,不等翻滾掙紮,已經被隨後落地的仲虎一把按住頭顱。


    咯嘣嘣......


    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直接把身帶命圖的聖域人徒手格殺,但是仲虎緊緊按住對方的頭顱,老聖域人的整個腦袋幾乎要被擠爆了,頭骨咯嘣作響。周圍的人援救不及,老聖域人的身體來回的亂抖,然而卻讓仲虎壓的不能脫身。


    “死!”仲虎低喝一聲,雙手一用力,老聖域的頭顱嘭的爆開了,頹然倒地。仲虎瞥了瞥對方,冷哼一聲,轉身就朝相反的方向奔去,一邊跑一邊頭也不回的對我們道:“跟上!”


    龐大立即動了,從山道一邊逼退人群,和仲虎匯合,他們是死敵,但此刻配合的天衣無縫,一裏一外穿過包圍圈,穩穩的聚在一起,朝兩座小山其中一座山腳繞過去。我跟在他們身後,心裏有些感慨,這才是能成大事者,龐大心胸豁達,仲虎深謀遠慮。


    這兩個頂尖的高手殺出重圍,再也沒有人能追的上。有幾個聖域人騎著矮馬在後麵追趕,卻又不敢靠的太近,仲虎嫌煩,彎腰從積雪裏撿起幾塊石頭甩出去,兩個聖域人慘叫著從馬背上翻落,旁邊的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妄動一步。


    我們順利的逃脫,從小山腳下直接上山,踩著山頂攀上了大裂穀的邊緣。身後沒有追兵了,仲虎的神色反而更加緊張,道:“再快一點!馬上離開這兒!”


    我心裏還想著留在原地等待我的老蔫巴和蓮娘,所以順著裂穀的邊緣朝之前進入深穀的地方跑。前後跑了可能有三四裏地,那陣已經消失了的震動,突兀的從身後再次傳來。


    “它來了!”仲虎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我想不出會是什麽東西讓他這樣心驚,不等我開口說話,仲虎咬了咬牙,轉頭對龐大道:“龐大,我們兩個不一定能對付的了。”


    “讓這個孩子先走。”龐大比仲虎要鎮定一些,他回頭看看我,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目光中希冀的光卻讓我感覺到了他的期盼。


    轟隆......


    震動聲就在身後,而且速度飛快,越來越近,聲響伴隨著劇烈的震感,我回頭照了照,手電筒的光芒中,隱約看見一塊巨大的石頭,在裂穀的邊緣滾動。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起來當時剛剛來到聖域裂穀時,那些聖域人運到山外的那塊巨石。兩塊石頭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巨大的石塊足足有六七個人那麽高,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沿著裂穀邊緣一路朝我們滾動過來,既穩又快,這樣的石塊可以直接把人壓成肉餅,萬般無奈之下,我們被迫朝旁邊跑,三個人分成三路,把目標散開。


    但是那塊石頭始終緊跟著我,一時半會之間還能撐得住,卻不知道能撐多久。石塊緊逼而來,龐大已經跑遠了,又折身趕到我身邊。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肯告訴我們這裏麵是什麽東西!?”我抱著孩子跑的吃力,對仲虎大聲吆喝,不管對手有多厲害,至少得知道一些底細。


    仲虎說不清楚石塊裏到底是什麽,傳聞,石塊是蚩尤當年留下的東西,聖域的後人都說,那是蚩尤老祖留給他們保命的東西,石頭一共有兩塊,一直放在裂穀中那座高塔的旁邊。聖域偏遠,那麽多年都沒有外敵涉足過,所以兩塊石頭始終沉寂著。仲虎當年在聖域的地位很高,不過畢竟不是聖堂的長老,沒有資格知道這些隱秘。


    但是,石塊騰騰而來,讓我感覺到極度危險的氣息,還有強到幾乎喘不過氣的壓力。這東西明顯是衝著我來的,龐大在旁邊引都引不走。我隻感覺這樣下去不行,一邊跑,一邊握著手電筒朝前麵照了照,心一橫,猛然加快腳步,衝著前麵一座大山的山腳就疾奔過去。


    山勢相當陡峭,即便在山腳下,山壁也如同一麵豎立的石牆,我跑的快,石塊也跟的快,隆隆聲響不絕於耳,我一口氣奔到山邊,緊緊抱著孩子,另隻手騰空一抓,攀住石壁,雙腿猛蹬,身子嗖的就順勢躥了上去。借著這股餘力,我騰出手一甩,打鬼鞭緊緊纏住一塊突出的石頭,用力一拉,整個身子騰空而起。


    嘭......


    身子騰空的同時,後麵緊緊跟隨的石頭轟的撞在山腳下,那種力量無法形容,巨大的石塊好像把整座山都撞的來回晃動,一下子卡在了山腳。我收回打鬼鞭,低頭看了看,情況險到極點,石塊就在腳下不足半米的地方,當時隻要動作慢那麽一點,一雙腿就保不住了。


    我鬆開手,跳到石塊上,但就在雙腳落在石塊上的一刻,巨大的石頭哢的一聲響,好像一個西瓜被破開了口子,一條縫隙順著石塊不斷的蔓延,越裂越大。石塊一崩裂,我就感覺裏麵肯定要有什麽東西衝天而起,那種預感非常強烈,坐臥不安,閃身就跳了下來。


    身子剛剛落地,石塊嘭的炸裂成了幾塊,石渣亂飛,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崩碎的石塊之間,窩著一團黑乎乎的影子,一種蠻荒的氣息隨之蔓延出來。


    “這......這是老祖留下的守山獸!”仲虎望著那團黑乎乎的影子,壓著嗓子道:“搞得不好,我們都要死!”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團黑乎乎的影子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我看到那好像是一頭差不多三米高的人熊樣的東西,頭頂長著一支獨角。那一刻,心裏徹底恍然了,蚩尤留下的兩塊石頭裏,是兩頭守護聖域的神獸,一隻被拉到鏡兒湖對付湖中的石頭棺材了,另一隻就站在眼前。我不由自主把孩子又抱了抱,心裏的畏懼油然而生,那種畏懼不僅僅來自麵前的獨角人熊,更來自仲虎的神色,能讓這種頂尖人物都色變的,會是善物嗎?


    “這片天地,果然是要大變了!?天崩擋都擋不住,連這種東西都顯身了!”仲虎說不上是緊張還是什麽,腳步一沉,慢慢捏緊了拳頭。


    差不多三米高的獨角人熊是蚩尤時代留存下來的神獸,一直都被封在石塊裏,此時此刻,它人立在麵前,濃重的死亡氣息瞬間把我們幾個籠罩在其中。我心裏真的沒底了,在這種東西的爪下,即便龐大仲虎這樣的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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