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曹奇龍,自從上次從陰曹地府還陽後,我便回到了我的紮紙鋪,看到潘神保和林曉琪那轟轟烈烈的愛情後,我恍如隔世地發現,我這三十二年算是白活了,連一場戀愛都沒有談過,說到底,我也隻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男人。


    紮紙鋪裏,經常有人來找我去幫他們解決一些詭異的事,我都拒絕了,不是我沒有一顆仁愛之心,而是我需要紮完我虧欠閻王的那些鬼屋。


    我也渴望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找到一個嬌妻,然後金屋藏嬌,嗬護她一輩子。所以,我去過一趟婚介中心,當媒婆問我姓名和從事工作以及一個月多少收入的時候,我的回答是:“曹奇龍;陰陽先生;您所指的收入是指活人用的錢?還是死人用的?”


    她用極其複雜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讓我交錢,我就給了她兩百元錢和兩百張冥幣,期待她能給我安排一段姻緣。


    隻是,等我紮完欠閻王的鬼屋後,婚介中心沒有給我任何消息。被逼無奈之下,我隻能在我的紮紙鋪門口,貼上一個招聘啟事:本店因業務需要,招牌店員一名,性別女,年齡二十八至三十二歲,五官清秀,34b到38d,會洗衣服做飯,膽子大,能生小孩,會驅鬼者優先。


    可惜至今為止,我一個店員也沒有招到。


    從地府回來後,焚魄每到深夜都會喊冷,所以我還得每天買兩隻雞喂養她,為此,我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雞婆。


    狴犴要安靜很多,呆在玉佩裏,沒什麽反應,但我還是給它取名為雞公,它算是我最大的底牌了。


    今天,我像往常一樣打開店鋪,苦等一天,沒有任何客人前來,直到傍晚的時候,一個女人走進了我紮紙鋪。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決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幫助她,她穿著黑絲高跟,天藍色的短裙搭配一件天藍色的女式西服,還有一個花邊方格圍巾,一看就知道是空姐,一看就知道是需要我幫助的對象,也是值得幫助的對象。


    她進門後,我坐在桌案前方,靜靜地觀察著她,她看了看滿屋子的紙橋、紙轎、紙人、紙屋,然後對著裏麵小心翼翼地問道:“有人嗎?”


    我幹咳了兩聲,平緩地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呀!”她被嚇了一跳,我對著她說道:“過來,坐!”


    她終於看到了我,然後蓮步輕移,慢慢走到桌案前坐下,隨後雙手不斷拽著衣角。


    “敢問小姐芳名。”我主動問道。


    她微微低著頭,盤旋在頭上的長發,十分好看,膽戰心驚地說道:“柳依依。”


    “今年貴庚。”我繼續問道。


    柳依依依舊低著頭小聲說道:“二十八。”


    “哦?”我眼前一亮,急忙問道:“男朋友、未婚夫、老公,有嗎?”


    柳依依搖了搖頭,我頓時樂開了花,急忙說道:“那你能生小孩嗎?”


    “啊?”柳依依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我滿臉疑惑地問道:“大師,這很重要嗎?”


    我很想告訴她,非常重要!但話到嘴邊,改口說道:“遇上麻煩事了?需要幫忙嗎?”


    柳依依並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緊張兮兮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看著我滿臉驚慌地說道:“大師,你可一定要救我!”


    “當然!”怎麽可能不救?我身為紮紙匠,濟世為懷,幫人驅鬼捉妖,乃是分類之事,而且我回到紮紙鋪以後,生意慘淡,平時兩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孤苦伶仃,單身了整整三十二年啊!


    柳依依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才看著我,滿臉哀求地說道:“大師,我家裏有鬼!你一定要幫我!”


    “先別急,跟我仔細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補充道:“就從你記事的時候,開始說起。”


    她愣了一下,但隨後還是按照我的吩咐講述起來。


    柳依依出生於一個貧寒家庭,從小讀書成績就不怎麽好,初中畢業後,便到一家飯店做了洗碗妹,後來恰好被同村的一個同班女同學看到了,然後跟著女同學參加了一個文藝團,學習跳舞。


    在一次藝演中,她結識了一個叫著郭陽的男生,郭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官二代,家裏有錢有勢,對柳依依展開了一場瘋狂的追求,柳依依禁不住郭陽的軟磨硬泡,也就答應了。


    此後,在郭陽的幫助下,柳依依拿到了一張假文憑,又憑借著郭陽的幫助加上柳依依她自己的美貌,順利地成為了一名空姐。


    本來,他們應該會很幸福的。然而,在柳依依和郭陽相處的時間長了以後才發現郭陽的疑心病很重,重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剛開始的時候,柳依依還並沒有怎麽在意,不就是和他分開超過兩個小時,郭陽就會不斷打電話發短信過來嗎?她以為這是愛她的表現,也就沒當回事。


    然而,隨著兩人同居以後,郭陽的疑心病逐漸變得有些離譜起來,他不準柳依依和任何男人說話,甚至連和機長說幾句話,柳依依就少不了和郭陽大吵一架。


    後來,吵架的次數多了,就升級為打架。柳依依那裏打得過郭陽,每次她飛往外地後回到那個小家,都少不了被郭陽盤問一頓,稍微有些不妥,比如在異地是在餐廳吃飯,而不是在旅店裏獨自一個吃飯之類的,郭陽就會對柳依依一頓拳打腳踢。


    那時候的柳依依,整日以淚洗麵,但她覺得,既然把身體給了郭陽,那就是他的人了,隻要她以後按照郭陽的思路來做,就行了。


    隻是,郭陽的疑心病,遠沒有柳依依想的那麽簡單,他會跟蹤柳依依,會盤查柳依依的任何通訊方式,甚至會在夜裏突然將柳依依搖醒,問一些莫名其妙地問題。


    久而久之,柳依依感覺自己實在是活得太累了,可惜的是她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而一想到郭陽,全是淚。


    柳依依提出了分手。


    那是一個夜晚,同樣是在他們的那個小屋子裏,兩人又一次打了起來,這一次打得很凶很凶,柳依依最後逃出了那個他們共同的家,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本來,柳依依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可是沒想到的是,有一天夜裏,她在洗澡的時候,浴室裏突然多了一個影子,當時她嚇壞了,急忙擦幹身體,拿著一把掃把出門查看,可惜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


    當時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上床睡覺後,卻發現自己怎麽睡也睡不著,總感覺自己身邊涼颼颼的,轉過身時,不自然地睜開眼睛後,才發現被窩裏不知何時躺著一個男人,他正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柳依依。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郭陽!


    柳依依頓時嚇壞了,急忙掀開被子就逃,隻是無論她逃到了那裏,總能感覺到郭陽正在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她拚命的跑,拚命地跑,最後跑到了警察局,找到了警察的時候,當警察說她身後根本沒人時,她轉頭才發現,原來她的身後真的沒人。


    後來,柳依依在警局冷靜下來後,她就納悶了,那套房子是她自己前不久租下的,誰也沒有告訴,郭陽怎麽會知道她在那裏?


    難道是她又產生了幻覺?


    不!不會!因為她感覺特別真實,絕對不是幻覺。


    第二天一早,她就打電話給郭陽的父母,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兒子,不要再來糾纏她了。然而郭陽的父母告訴她,郭陽早在七天前,就已經死了。


    而七天前,剛好是她和郭陽吵架的日子。


    “大師,你一定要救救我!他就是不肯放過我,人都死了,也不肯放過我。”柳依依對著我哭著說道。


    我微皺眉頭,柳依依的故事裏,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她沒有講出來!想到這裏,我急忙問道:“郭陽到底是怎麽死的?”


    “怎麽死的?怎麽死的?”柳依依喃喃地念了幾遍,隨後渾身一顫,“啊!”


    突然響起的尖叫聲,嚇了我一跳!接下來,更讓我吃驚的是,柳依依居然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然後狂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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