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富貴也好,貧窮也好,轟轟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好,到了臨終的時候,終究隻是一堆黃土。


    既然怎麽過,都是過,何必讓自己活得太累?


    死去的人,不應該帶給活著的人悲傷,而是應該讓活著的人,享受到更好的快樂。


    整整兩天時間,我讓我的紮紙鋪變得華麗起來,大量的紙人、紙轎、紙屋,幾乎堆滿了整間紮紙鋪,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將紮紙鋪的大門敞開,在大門口掛上了兩個燈籠。


    紮紙鋪長期關門,讓陰鬼們無處購物,今天開門大吉,來了很多鬼魂,鬼太多了,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所以就讓雞婆和慕容朵朵幫忙打理著。


    今天的所有顧客,我都采用了買一送一的方式,全場清倉大處理,在慕容朵朵和雞婆忙著做生意的時候,我甚至還用一些黃紙開始花冥錢,冥錢,是地府給予陰陽師的特權,隻要有章印,都可以得到認可,我的鬼印章印和人民幣的金線是一個道理。


    忙了整整一晚上,畫了無數冥錢,在天亮的時候,我將所有冥錢燒掉,沒有署名的冥錢,燒點以後,都會直接被鬼差送到閻王殿,用作貨幣流通。


    燒完紙錢後,我看了看已經有些空擋的紮紙鋪以及躺在地鋪上睡得很香的慕容朵朵,隨後微微一笑,回到房間,換上了我紮紙匠的道袍,帶上了布包以及其他法器,慢慢離開了紮紙鋪,再出門後,我將一張‘暫停營業’的表示紙貼在了門上。


    深秋時節,秋高氣爽。


    我漫步在秋意盎然地道路上,路上的風景盡收眼底,很快就來到了墓園外。


    墓園外圍,有一叢楓葉樹,片片黃色楓葉隨風飄落,我微微抬起頭,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隨後情不自禁地說道:“活著,真好!”


    調整一下心情之後,我走進了墓園。


    這篇墓園最近不太平,經常出事,一些有能力的人已經將自己先人的墓碑移到了市裏另外一塊目的了,所以這篇墓園已經沒有了先前密密麻麻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滿地狼瘡,到處都坑坑窪窪。很快,我就來到了墓園的中心。


    墓園中心,本來有一個屍池,然而後來,警方派人將屍池給填平了,建了一座大墳墓,墳墓前立了一塊大石碑,石碑上寫作‘三十八英烈之墓’。


    墓碑前,有一個人正在不斷燒紙,他穿著黑色的西服,蹲在那裏,不斷將身邊的紙錢放入火堆之中。


    我走進之後,淡淡地說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他慢慢轉過頭問道。


    我以為應該是郭勇佳才對,然而卻是古子虛,所以才有所驚訝。


    古子虛一邊燒紙,一邊說道:“聽說今天你和郭勇佳要在這裏決鬥?”


    “聽誰說的?”我問道。


    古子虛繼續燒紙,“郭勇佳咯!他放出話說,今天要在這裏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吧?


    “曹奇龍,我有必要提醒你一點,朵朵是我的未婚妻。”古子虛突然轉頭對著我說道:“別打她主意,不然即使你贏了郭勇佳,也活不太久。”


    我淡然一笑道:“坦白說,如果她看得上我的話,你這句話對我來說沒有絲毫威脅,可惜啊!我在她眼裏,永遠隻是一個窮屌絲。”


    “是嗎?”古子虛慢慢站起身來,走到了我麵前說道:“那樣最好,你們紮紙匠之間的事,我不想管,今天我來,隻是來當個公證人罷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們紮紙匠的那點玩意,在我們魯班傳人麵前,就是小孩子的玩意,上不得台麵。”


    “你似乎看我很不順眼?”我問道。


    古子虛絲毫沒有避諱,直接說道:“我不是看你不順眼,我是怕你跟我搶朵朵罷了。她天天和你呆在一起,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她!”


    “嗬嗬,我還真不知道。”我笑著說道。


    古子虛似乎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他突然改口說道:“對了,你知道是誰殺了這裏的三十八個警察嗎?”


    聽到古子虛問出這個問題,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急忙問道:“你知道?”


    三十八名警察,被人挖眼割耳分屍切肉剔骨,手段極其殘忍。但我不認為是郭勇佳做的,就目前我掌握的東西來看,郭勇佳隻是一個渴望得到孩子的丈夫罷了,也許他的手段並不怎麽光明,但殺三十八名警察是為什麽?是為了放出他的父親,好大幹一場?這樣倒也說得通,然而古子虛突然這麽問出來,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開始懷疑古子虛了。


    “別用你那懷疑的眼神來侮辱我高尚的人格。”古子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道:“等到你們決鬥完了以後,僥幸不死,我會告訴你真正的凶手。”


    我詫異地看著古子虛,雖然不明白古子虛說的是不是真話,但我很震驚的是,他怎麽會知道?那些無辜警察的死,是人鬼畜三界共同犯下的案,調查起來,不是那麽容易。


    “你們來得很早啊!”


    正在這時,墓園又來了一夥人。


    這夥人,全部穿著古式長袍,剪著平頭,一共有七八個人。


    “慕容叔,你怎麽也來了?”古子虛急忙迎向帶頭的那人。


    帶頭的是一個中年人,走起路來鏗鏘有力虎虎生威,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


    “能不來嗎?我女兒都成大司命了,這可是大事。”中年人滿臉肅穆地說道:“你家老頭子呢?不準備過來嗎?”


    古子虛笑著說道:“不知道呢?可能要來吧!他不來,我也可以的!”


    中年人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看了看我,率先走到了我麵前,“你就是曹奇龍?”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中年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看到他,我感覺自己有些心跳加速,特自卑。


    “馬老頭和我有過一些交情,他跟潘老頭,曾經和我們合作過好幾次。沒想到劉老二那家夥居然也有徒弟。”中年人沉悶地說道。


    是啊!


    不管好人壞人,終究都有自己的親人。


    “你們紮紙匠這一脈,到了你們這一代,怎麽會手足相殘?馬老頭那一代人,恩怨那麽重,也沒有過摩擦,怎麽到了你們這一代,竟然要淪落到這種地步?”中年人問道。


    我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有些事,我們年輕人自然有我們年輕人的做法,我和郭勇佳,水火難容!”


    “我女兒練出了陰陽淚,是不是真的?”中年人又問道。


    毫無以問,應該是古子虛察覺到了一些什麽,所以告訴了中年人,隻是這種事,我覺得我一個外人不好過問,隻能說道:“您還是去問慕容朵朵吧,我不是很清楚。”


    “慕容叔,我爺爺來了。”這時候,古子虛突然喊道。


    我急忙眺目看過去,一個手拿著拐杖的老人坐在一頭木馬身上慢慢悠悠地走進了墓地。


    中年人對老人顯然很尊敬,急忙迎了上去,而哪位老人一看就很和藹,他下馬後跟著慕容朵朵的父親雲淡風輕地聊著一些事,又過了一會兒,墓園裏陸續來了很多人,其中大部分人我都不認識。


    當今世界,吃陰陽飯的家族還是很多滴,隻是他們大部分都畫地為牢,自在自己家族所在的地方維護一方鬼事,很少越界,尤其是上了歲數的人,相反,年輕人到是經常越界管事,但是天下陰陽是一家,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平相處。


    我不明白郭勇佳叫來這麽多人的用意是什麽,但是在我們陰陽這碗飯裏,同門相殘是大忌!為同道中人所不齒。就算是有背叛師門的人出現,清理門戶的事也是由上一輩人解決,很少出現同屆相殘的局麵。


    在早上十點多鍾的時候,郭勇佳才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除了閆姍姍以外,還有閆若蘭。幾天以前,我曾經見過閆姍姍,但今天看到閆姍姍,我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的閆姍姍已經徹底被改頭換麵,她坐在輪椅上,頭上帶著一頂帽子,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


    “姍姍!”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閆姍姍那副憔悴樣,我一陣心痛,急忙趕了過去。


    閆姍姍有些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嚐試了好幾次,終究還是放棄了,隻能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說道:“齊龍哥哥,你怎麽也在?”


    我認真看了看閆姍姍,閆姍姍的麵色極為蒼白,就好像白紙一樣的兵太白,同時額頭上還抱著一條毛巾,而透過她那雙不斷顫抖的小手,以及頭頂上時不時冒出的陰氣,我不由得頓時怒了。


    “郭勇佳,你個混蛋!”我大步向前,一把抓住郭勇佳的衣領吼道:“你到底對姍姍都做了些什麽?”


    “這還得問你!”郭勇佳對著冷冷地說道:“曹奇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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